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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形師(梵高之耳)+番外盤山路》第50章
☆ 50、寵兒(1)

  天色將明未明,尚且睡意惺忪。汽車穿過一片亂剌剌的樹林,停在了一棟不為喧囂所叨擾的豪華別墅前。

  一個美麗女人下了車。她素顏朝天,一頭烏黑的齊劉海長髮遮住白皙臉龐,穿一件白色的連身裙裝。女人從手提包裡摸出了鑰匙,就在她要開門而入的時候,門被屋裡的人打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男人很高,也很英俊。只是臉上或深或淺留有一些淤痕,有些看來很快會好,有些恐怕久久不會褪去。

  男人本有一雙非常明亮有神的大眼睛,但此刻他眉頭緊鎖、面容冷峻,看向門廊前美麗女人的目光甚至是非常嚴厲而不容靠近的。

  有意無意的,他攔在了門口。

  “儘管已經被你壓在了身下,但他仍然是我的男朋友。”白衣女人晃了晃手中的鑰匙,“我是這間屋子的半個女主人。”

  “再也不是了。”遲儻高揚起兩道又黑又密的眉毛,一臉酷寒般的不客氣,“從今往後,他只屬於我一個人。”

  “這話我要聽他親口說出——聽‘老槍’說你向謝醫生請了長假,你們今天就要去旅行了?”宓娜作勢要走往門內,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讓路”的意思。

  遲儻知道就是眼前這個女人將可卡因帶入了自己戀人的生活,在這個關鍵時刻宓娜的出現會強烈喚起殷之純對於可卡因的渴求與依賴,會讓他每一次忍受戒斷症狀的辛苦與努力付諸東流。

  “我不知道殷之純到底對你做過什麼,能讓你這樣鍥而不捨地想要毀掉他。但是,”遲儻牢牢盯視著女人的眼睛,“夠了。你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已經夠了。”

  “不,肉體的痛苦遠遠不夠。”宓娜嫣然一笑,低聲說道,“我要他像一條被沖上岸的魚那樣,體會到頻率乾涸的絕望——正如他當年對我那樣。”

  “我勸你還是想想如何全身而退吧。如果霍伯特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你的下場恐怕不容樂觀。”

  “你這樣的英俊男人,總不該像個八婆那般饒舌。”

  “激將對我沒用。”忽又笑了笑,“對不起,也許我剛才說得不夠直白,或許我應該這麼說……”

  七點整,這個地方的清掃員查德曼準時開車經過。從他的角度,看見的是個面色不善的英俊男人在和一位白衣直發的女孩在激烈爭執。女孩幾乎就是背對著他,看不清臉,不過男人的出眾相貌卻一清二楚。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他在遠處逗留了小片刻,聽到了男人揚起嗓門的聲音——

  “滾出他的生活!我不是謝羅彬那樣的紳士,別逼我對一個女人動粗!如果哪天看到你的屍體一絲不掛地被人發現於荒郊,我不但不會意外,只怕還會歡欣鼓舞……”

  意識到為人偷窺,遲儻向那個方向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神。清掃員查德曼悻悻地離開了。他想,可憐的女人,毫無招架之力。

  待清掃員走了,不多久,女人也走了。

  “那是誰?”從窗臺處看見女孩背影的另一個男人,走下了樓梯。他們本來的計畫是更早就要離開,但因為殷之純持續低燒,幾乎走不動路,才延誤至今。

  “一個推銷人員,已經被我趕走了。”

  “哦。”點了點頭,殷之純腦中很快出現了一個清秀女孩的身影——但是既然他的戀人不打算說,那他也不打算問。

  “想不想看看一位美人。”遲儻迎上前,溫柔攔住戀人的肩膀,將他帶至車庫前——一輛紅色的捷豹古董敞篷車,晨曦下閃閃發光,仿佛煥然一新。

  的確是位奪目的美人。

  他輕拍了拍“美人”的引擎蓋,“我們今天就將和她一起出發,一路旅行,變成那種歇斯底里公路片裡歇斯底里的主角們。”

  “答應我,”殷之純輕輕笑了,“你愛她可不能勝過愛我。”

  ※ ※ ※

  女人其實並未打算就此放手,待屋子裡的一對情人離開,她重新出現在了這棟自己也頗熟悉的屋子裡。

  邀請了兩位客人,一位已經到了,另一位應該還在路上。

  “打我!”宓娜走至盧克身前,將他的手握起放于頰邊,又重複了一遍,“打我,快!”

  “什、什麼?”前車之鑒讓盧克如何不敢在貿然向這個女人動手,他往後退去一大步,結結巴巴地說,“我不懂……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太像是個陰謀。

  “打我的臉,用力!”

  “你、你瘋了嗎?”

  “不,我很清醒。”宓娜十分自信地笑了笑,“如果你不想被人裝進麻袋扔進河裡,我勸你還是照我說的做。”

  男人對視著卷髮紅唇的美麗女人好片刻,忽然揚手重重給了她一拳。臉頰腫了,舌頭麻了,一絲血液流出嘴角。

  “好。”女人抬起頭,甩了甩淩亂了的卷髮,“再來一次。”

  因為遭到暴力對待而口齒不清,女人打了個電話報警。

  “我本想勸我的未婚夫離開那個明星回家,可他卻窮凶極惡地打我……那可真夠可怕的……他揚言要殺了我,要讓我的屍體一絲不掛地爛於荒郊……”

  “小姐,方便留下你的姓名嗎?”於極度的恐懼中齒舌顫慄,那含混不清的抽泣聲激起了電話那頭接線小姐的強烈同情心。

  “尹……尹雲……”

  “好的,尹雲小姐。現在,你告訴我你的住址,還有你未婚夫的姓名,好嗎?”

  “我不能……不能……他有靠山,他一定會殺了我。”

  接線小姐一再保證警方會確保她的安全,耐心地鼓勵她說出傷害者的名字。

  卷髮紅唇的女人在電話那頭露出一個微笑,可她的聲音聽來依然恐慌而痛苦,楚楚可憐得像只待宰的羔羊,“遲儻,遲到的遲,倜儻的儻……他是一位整形師……”

  然後在一聲驚惶至極的慘叫“啊!他來了!”中掛斷了電話。

  恰於此時推門而入的女孩,正是尹雲。

  ※ ※ ※

  敞篷老式跑車,馬力依然帶勁兒。

  “關上車窗好嗎?你還沒有退燒,不能再受涼了。”

  “不好!”病態一掃而光,殷之純索性站在了車座上,進半截身體探出車頂。撲面而來的大風中,他甩著外套,大笑大叫:

  “Wow hoho!It's my wedding trip!”

  鄉間的道路很寬闊,頭頂上方是一片澄藍的空白。如同打開了塵封已久的琴匣,美妙的音樂便再也無法被關起來,紅色美人忘乎所以地奔跑在灰茫茫的林野間。

  專注于開車的遲儻也不由得把頭側過去看了自己的戀人一眼,笑了,“真的有這麼開心嗎?”

  “你知道嗎?”大約真的是累了,殷之純重又坐回車座上,邊咳邊露出白牙大笑,“剛才我覺得自己正飛離世界,和你一起!”

  公路旅行確實讓人期待。目的地是謝羅彬的家鄉,因為郝透認為那個地方窮鄉僻壤,沒人會認出搖滾偶像,正如當日沒人認識自己。

  對於自己的學長和雇員,謝羅彬拋出房子鑰匙的那一刻完全表現出了出於友誼的慷慨。

  對於這種“慷慨”遲儻自然也心存感激。

  然而令人不安的事情也一直在發生。如果毒癮發作,殷之純就必須強迫自己離開遲儻。找藉口去附近的雜貨店買煙或者去樹林深處小解。

  遲儻從不揭穿他的謊言,儘管他一眼就看出了他那錐心刺骨的不自在。

  直到有一次,他真的離開了很久。

  遲儻擔心他昏倒在路上,於是下了車去找他。

  殷之純蜷縮著身體,倒在一片懸鈴木的樹蔭底下。

  “不……別看我……”感受到愛人的靠近,他陷入了比毒癮來襲更為恐慌的狀態中,抬起手臂擋住眼睛,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正因戒斷症狀而無法控制地流淚,“這樣太糟了……”

  “沒關係,”遲儻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你本來就是怪胎嘛。”

  將落在地上的一朵白色懸鈴木花放進了戀人的手掌。花瓣非常乾燥,臨近夏天的溫度暖如篝火,接著他用足勁道握緊了他滿是冷汗的手。

  致我最美麗的愛人。

  “尼采說,‘極度的痛苦才是精神的最後解放者,惟有此種痛苦,才強迫我們大徹大悟。’”

  “狗屁!”

  “而霍布斯的理論是,‘人們生來就不斷處於暴力死亡的恐懼和危險中,人的生活孤獨、貧困、卑污、殘忍而短壽——’”

  “很好,”殷之純繼續遮擋著眼睛,奇怪的是戀人的胡言亂語讓他身體的痛苦緩解了不少,還有心思說出一句略帶笑意的反話,“這些話真是既能提神又能鼓勁!”

  “還有一句你一定受用:聚散無常,死亡隨時而至;讓我們珍惜分秒佔有彼此,享樂在當下。”

  “這話……又是誰說的?”

  “你眼前的這個男人,遲儻。”

  殷之純將擋住眼睛的手臂放了下來,被汗水濡濕的蒼白面孔終於露出了笑容。

  遲儻俯□,將對方仍因畏冷而痙攣顫慄的身體摟進懷裡,卻感到往懷裡摟進了一團火。

  來自愛人的擁抱充滿力道,骨骼、皮膚乃至內臟都疼得不堪忍受,可□的快樂流遍全身,源源不斷。

  對天空坦誠,對大地坦誠,對正與自己交合的男人完全地坦誠。他們赤身露體地在人跡罕至的荒野裡盡情做愛。

  無所顧忌,全身心地投入。

  好像一種癮會被另一種所取代。

  在狹小的後車座,在廉價的汽車旅館,在簡易的旅行帳篷,在道旁的麥地或樹林裡。最令人後怕的一次是一個開車路過的男人突然下車來解手,害得他們不得不躲入一塊隆起的土塊之後。遲儻捂著殷之純的嘴——其實在家的時候他可以很安靜地享受性愛,可一旦有人經過,就總愛弄出點誇張的響動,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結果那個男人在他倆的頭頂上方抖出了陰莖。

  幸好被一隻猝然飛出的烏鴉打了斷,罵罵咧咧一聲,走往別處去尋撒尿的地兒了。

  一身冷汗。

  有時卻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頭碰頭地躺著。

  “你從沒有這樣旅行過嗎?我想你每年會到世界各地去演出,應該去過不少有趣的地方。”

  “諷刺的是,我去過那麼多的地方卻從來沒有放鬆心情旅行一次。”埋頭一番思索,神色挺黯然地說,“沒有時間,也沒有……自由。”

  “那太遺憾了。”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去非洲定居。”殷之純將自己蒼白的手伸向空中,看了看,“那裡太陽更好,沒準兒曬得黑了會讓我看上去健康一些。”

  “可是……恐怕不可以。”

  “如果不進演藝圈,我也許會從軍。我一直就想像一個戰士一樣活著,而不是一隻提線木偶,一個刑期永無止境的囚徒。”模樣可愛地往戀人的懷裡鑽了鑽,他驀地笑了,“當然即便是木偶和囚徒,我也要立誓:除了你,再沒有人可以擁有我。”

  遲儻不再說話,他抬起眼睛望向空中:那裡有不知名的鳥類飛過。

  它們真的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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