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陷阱

　第八章陷阱

　走在前頭的小女孩嘴裡哼著語調難辨的歌。

　阿爾坐在網兜裡，隨著護衛的步伐一上一下地晃動著，鐵鏈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們很快就走出了玫瑰鎮，一路上，玫瑰鎮的居民看到他們都會後退幾步，避之唯恐不及，在他們走過之後又小聲議論。

　阿爾艱難地在網兜裡轉了一個身，伸長了脖子不安地朝著他們身後看去。

　沒有看到裡奧，沒有人跟上來……

　怎麼辦，他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

　阿爾慌亂地不行，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像往常遇到威脅時一樣對著這群人拚命嘶叫著。

　聽到後頭傳來的叫聲，女孩停了下來，回頭面無表情地盯著阿爾。

　阿爾愣是被這個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人類女孩嚇得噤了聲。

　女孩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魯斯特夫家住在山上，山腳下有一個穿著魔法袍的女人等著他們。

　女人揚起了魔杖，一股風從他們腳下升起，將他們緩緩托了起來。一行人就這樣全速向山上飛去。

　到了山頂上，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從豪宅裡迎了出來，驚喜地說：「露西，你真的把艾爾找回來了！」

　「那是當然的，父親！」女孩揚起了下巴，有些驕傲地說道，「它可是我的龍！」

　中年男人在阿爾面前蹲下身，用一種莫名好奇的目光打量著。

　阿爾伏在網兜底下，驚恐地看著一群圍著他的陌生人，不知何時已經瑟瑟發抖起來。

　「它在發抖，露西。」中年男人驚訝地說。

　「是剛才捉住它的時候下手太重了吧。」女孩敷衍地說道，給那個女魔法師傳遞了一個眼神。

　女魔法師將一根根鐵鏈撥開，打開網兜的一剎那，小飛龍猛地掙扎著飛了起來。

　「捉住它！捉住它！」

　女孩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阿爾沒飛出多遠，一個巨大的水球從天而降，將他打落了下去！

　小飛龍掉到了樹上，順勢穿過重重樹葉往下滾落，最後卡在了樹枝之間。右翅膀剛好被一根尖銳的樹枝給刺穿了。

　阿爾淒慘地叫了起來。

　女魔法師趕緊跑了過來，撥開樹葉就見小飛龍嘶聲叫著，拚命扇著左翅膀，可是右翅膀已經完全動不了了，整個身體僵直著微微顫抖。

　「它怎麼樣？」小女孩在女魔法師身後皺眉問。

　「……右翅被刺穿了，都是我沒看仔細……」女魔法師有些歉疚地說，小心翼翼地將整根樹枝給切斷了下來，用一個不會碰到阿爾右翅的姿勢將他抱入了懷中。

　「這就是不聽話的後果，艾爾，」小女孩冷漠地說，「下次再敢逃走，我就讓人把你殺了。」語罷就轉身走開了，嘴裡依舊哼著回來時的那首歌。

　她的父親有些遲疑地看了阿爾一眼，對著女魔法師低聲問：「治得好吧？」

　女魔法師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輕聲喃喃了一句：「那就好。」便跟著小女孩一起離開了。

　阿爾的翅膀抽搐了下，女魔法師感覺到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說：「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他們繞到了豪宅的後面，那裡還有四個魔法師坐在走廊上休息。

　「團長！」女魔法師喊道。

　那四個魔法師聞聲轉過了頭，其中一個男人起身走過來，見到阿爾右翅的傷口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怎麼會受這種傷，艾琳？」

　艾琳愧疚地說：「是我不好……」

　「……算了，等會兒再說這回事，」被稱為團長的男人對著身後的三個魔法師說道，「把魔藥拿來，給它處理一下傷口。」

　阿爾把頭埋在艾琳的胸前，疼得完全不敢動一下。

　等到魔藥被送過來了，艾琳把阿爾緊緊地抱住。

　傭兵團團長握住了樹枝的一頭，輕聲說：「我要把樹枝抽出去了，小傢伙，忍著點。」

　下一秒，小飛龍激烈地掙扎了起來，尖叫聲不斷。

　樹枝穿過傷口，粗糙的表面摩擦著皮肉。

　樹枝被整根抽出來之後，艾琳驚呼一聲，被小飛龍掙鬆了手。小飛龍掉到了地上，卻根本飛不起來也站不起來，在地上翻滾慘叫著。

　艾琳流著冷汗趕緊把他抱起來。

　一股冰涼的液體淋到了阿爾的傷口上，可是此時此刻他除了疼已經沒有別的感覺了。

　等到將他的右翅膀用繃帶一圈一圈包裹好，艾琳鬆開懷抱，只見小飛龍似乎已經疼暈了過去。

　一整個傭兵團的人面面相覷。

　阿爾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快要落下山去了。

　他依舊躺在女魔法師艾琳的懷裡，而艾琳則是和他的同伴一起輕聲聊著天。

　傷口似乎已經沒剛才那麼疼了，不知道是不是魔藥的效果。

　發現阿爾醒了之後，艾琳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道：「醒了嗎？感覺怎麼樣？」

　「它是龍，又不會說話！哈哈！」艾琳的同伴取笑她。

　艾琳尷尬地笑了笑。

　阿爾有些懵地在她的懷裡站了起來，想要飛起來，可是右翅膀被包著繃帶，根本動不了。

　「這段時間飛不了了，抱歉。」艾琳愧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

　阿爾有些茫然。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被一個可怕的小女孩捉回到了山上，翅膀還受了傷，根本動不了……這樣的話，他根本沒辦法逃走。

　裡奧他們會不會來救他……

　但是玫瑰鎮的居民似乎都很怕那個小女孩……

　阿爾抬頭看看艾琳，很想開口問問她，但是又不敢說話。

　艾琳見小飛龍默默地望著自己，心裡升起一股憐愛之情。

　「別害怕。」她輕聲哄道。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龍，」坐在艾琳身旁的女魔法師好奇地看著阿爾說道，「似乎真的很弱小，而且很怕陌生人。以前見到的幼龍體型再怎麼小，本性也是很凶狠的。」

　「是家養龍的緣故吧，」身為團長的男人說道，「以前的龍據說都是很凶狠的，不過現在被馴服的龍越來越多，有些家養龍已經和雞鴨沒有區別了。」

　「不過再怎麼說，龍也是魔獸裡最強大的，」女魔法師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喜歡把這種強大的魔獸踩在腳底下虐待他們蹂躪他們，借此獲得快感，那位小姐真是天生的變態。」

　阿爾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這個女魔法師。

　虐待？蹂躪？

　艾琳有些責備地對身旁的同伴說：「你嚇到它了。」

　「嗯？」女魔法師低頭看了阿爾一眼，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說，「放心放心，你不會成為她的虐待對象的。」

　「……」為什麼聽起來一點都不能讓他鬆一口氣呢……

　「不過團長，我們還要繼續當這一家人的保鏢嗎？」女魔法師不滿地問，「我已經受夠了！」

　團長歎了口氣，說：「等過段時間我會和魯斯特夫先生商量的……」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噩夢般的聲音。

　「艾爾——」

　艾琳立刻站了起來。

　小女孩跑到了艾琳的面前，阿爾還來不及轉身逃走，就被小女孩一把抓住了。

　「露西小姐，它的傷口剛剛包紮過，您要小心——」

　「煩死了！」露西蹙眉瞥了艾琳一眼，「不過是一條龍而已！」

　「……」艾琳咬著下唇。

　團長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爾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

　等等，這個叫露西的小女孩要對他做什麼？虐、虐待？！

　等到他被帶進了豪宅裡，放在了餐桌上，阿爾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帶他來吃晚餐……

　唔……有牛排，牛奶，看起來還不錯……

　阿爾嚥了嚥口水。

　露西的父親對著阿爾笑了笑，和藹地說：「儘管吃吧！」

　阿爾有些受寵若驚，這個男人對待他就像是對待貴賓一樣。說起來，這個家的人——小女孩，小女孩的父親和那個傭兵團，對待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真奇怪……

　「不過是一條龍而已。」露西再次嘟噥。

　「露西，我以前就說過的，如果你要養寵物就要對他們負責。」露西的父親嚴肅地說。

　「……」露西看起來有些不快，狠狠咬著嘴裡的牛排。

　「他們不是玩具，是和你一樣有生命的……」

　「寵物怎麼能和主人相提並論。」露西不屑。

　「……」露西的父親看著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阿爾聽著餐桌上刀叉相碰的聲音，瞄了瞄身前的餐盤，又看了看小女孩。後者只顧著吃牛排，雖然緊皺著眉頭，可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阿爾吞了吞口水，低下頭舔了舔牛排。

　好香的味道，似乎真的很好吃……

　他小口小口咬了起來。

　吃完晚餐後，阿爾又被小女孩抱了起來，走出了豪宅。

　小女孩哼著那詭異的音調，一蹦一跳地帶他到了豪宅後面的一間獨立的小房子，把他扔了進去！

　阿爾從地上爬起來，回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女孩。

　小女孩笑著說：「這是逃跑的懲罰，今晚你不能睡在我的房間裡了，艾爾。」

　語罷「砰」的一聲關住了門。

　「……」

　一絲光線也沒。

　阿爾看不清楚周圍，有些害怕地拖著受傷的翅膀胡亂摸索著，碰到了一旁堆積起來的木柴。

　他試著想要爬上去，因為地面上真的很冰。可是怎麼爬也爬不動，翅膀也揮動不起來，最後只能放棄地靠著柴火堆坐了下來。

　阿爾有些委屈。

　明明昨天晚上還和奧羅一起睡在溫暖的被窩裡的。

　奧羅到底在哪裡？這個時候應該知道他被抓走的事情了吧？明天能過來救他嗎？

　他不會要一輩子呆在這個地方吧……千萬不要，那個女孩子看起來真的很可怕……

　……

　阿爾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但是或許是右翅傷口的緣故，睡得很淺。

　因此半夜的時候，細微的聲響就一下子驚醒了他。

　阿爾睜開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恐懼心理讓他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

　下一秒，「吱呀」一聲，門緩緩被推開，一個人影站在門口。

　阿爾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艾琳？

　女魔法師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左右兩邊，快步走進來將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低聲說道：「我帶你離開這裡吧，不然你總有一天會被那個魔女害死的！」

　誒？

　艾琳抱著阿爾，跑出了柴房乘著夜風往山下飛去！

　阿爾還沒回過神來——他、他可以離開那個奇怪的地方了嗎？這麼快？！

　他們全速穿行在樹林之間，風「呼啦啦」地拉扯著艾琳的衣擺和髮絲！阿爾花了一點時間消化了自己可以平安歸去的事實，慢慢地放鬆甚至興奮起來……

　然而忽然之間，艾琳停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阿爾有些不解，抬頭看見艾琳露出了戒備的神色，便回過了頭——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站在不遠處，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深夜的樹林裡幾乎一絲光亮都沒有。

　站在那裡的是誰？

　冥冥之中，阿爾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是誰？」艾琳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誰站在那裡！」

　夜風忽然間變得猛烈，吹得整片樹林「嘩啦啦」作響。

　樹葉摩擦晃動著，露出了空隙。

　黑影向前走了一步，一絲月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黑色的髮絲，猩紅的雙眼，斗篷被風鼓起，看起來就像是惡魔張開了翅膀。

　夜風傳遞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你打算把他帶到哪裡去？」

　艾琳抱著阿爾的手微微收緊。

　阿爾又吃了一驚。

　是那個斗篷人！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這個問題不重要，在他的認識當中，這個斗篷人兩次送金幣給他，摸過他的腦袋，不僅是個好人，還是一個熟人！

　阿爾激動地張了張左翅，朝著斗篷人「咻咻」地叫了起來。

　斗篷人看向阿爾，溫柔地揚起了唇角。

　「把他給我吧，人類，」斗篷人伸出了手，「他不是你的。」

　「它也不是你的龍，我只是想把它送還給它的主人而已。」艾琳護住了阿爾。

　「是嗎？那你似乎走錯方向了。」

　「……」艾琳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整座山都是魯斯特夫家族的，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上來的！」

　「哦？」斗篷人頓了頓，「那麼來阻止我啊。」

　「……」

　阿爾有些疑惑。

　他們在說什麼？他完全聽不懂……

　艾琳的長髮飄揚了起來——她的週身出現無數水滴，水滴慢慢凝結成冰，變成了銳利的尖刺狀，隨著她手起落下，冰刺紛紛襲向斗篷人！

　阿爾嚇了跳！

　然而斗篷人揮了揮手就打碎了這些冰刺，毫髮無傷。

　艾琳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麼人？」

　「和你無關，」斗篷人平靜地說，「把他給我。」

　「……」沉默片刻，艾琳笑了笑。

　夜空忽然亮了起來，一個巨大的火籠從天而降，重重落在了斗篷人的身上！

　火籠揚起劇烈的風，像一把銳利的刀切斷了樹林！碰到火籠邊緣的草地和樹木熊熊燃燒了起來！

　此時原本應該在熟睡之中的傭兵團團長和其他三個魔法師出現在了空中！

　十多條鐵鏈從他們手中飛出，穿過火籠掠過斗篷人的身體狠狠釘入了地裡，將斗篷人困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艾琳趁機飛到了空中，到了她的同伴身邊，俯視著底下的斗篷人說道：「就是他吧？」

　「穿著斗篷，黑色頭髮紅色眼睛，應該沒錯。」團長說道。

　阿爾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艾琳……好像並不是真的想帶他逃走……

　「那現在怎麼辦？」艾琳問。

　團長剛想開口，就蹙起了眉。

　巨大的爆裂聲響起，而後整座山發出了轟鳴，斗篷人所站立的那塊地面竟然碎裂凹陷了下去，揚起了一片塵土！

　鐵鏈從泥土裡脫離松落，斗篷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整個傭兵團的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一道猶如閃電般的金色光芒打落了下去！

　艾琳鬆了手，阿爾和她分了開來，隨風往另一邊落去！

　小飛龍背朝下往下墜落著，拚命扇著左翅卻完全飛不起來，嚇得差點在半空中哭了起來——斗篷人朝他飛了過來，伸出手竭力地想要抓住他！

　然而一抹影子閃過，阿爾先一步被搶走了。

　「奧羅！」阿爾又吃驚又哽咽地叫了起來。

　抱住他的人是奧羅！

　「奧羅，奧羅！」阿爾激動地用爪子抓住了奧羅胸前的衣襟。

　金髮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一人一龍在空中轉了一圈穩住身體，而後一刻不停地衝著斗篷人衝去！

　一個火球在奧羅的掌心飛速旋轉膨脹，在臨界的那一刻被甩向斗篷人！

　「砰」的一聲巨響，樹木在一瞬間被焚盡，地面也被砸出了一個坑，煙霧被吹散之後，斗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坑底。

　奧羅帶著阿爾緩緩落到地上。

　傭兵團的五個魔法師方纔已經摔落在了地上無法動彈，光是站起來就已經很吃力了。

　「奧羅，你是不是打錯人了……」阿爾小聲叫道。

　艾琳他們看起來似乎才是有所企圖的人……

　奧羅沒有理會他，盯著斗篷人緩緩笑了起來：「抓住你了。」

　阿爾一愣。

　斗篷人沉默著。

　「既然一直跟蹤著我們，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公平起見，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下我們你的身份？」

　「……」

　「不回答嗎？那就讓我猜測一下吧，」奧羅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你的目標是這條蠢龍，但是並不是為了殺他，甚至還有點在保護他的意思。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他，到了會做出尾隨這種變態的事情，為什麼不索性殺了我，把這條蠢龍奪走？——你不能接近他嗎？說不定……蠢龍其實認識你？」他停在了斗篷人的面前。

　「奧羅……你在說什麼？」阿爾小聲問。

　「你已經見過他好幾次了吧？認不出他嗎？」奧羅瞥了他一眼問道。

　阿爾搖了搖頭，想了想說：「只是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是嗎……說不定和你的失憶也有關係吧，」頓了頓，奧羅再次看向斗篷人，「這個人和你一定有著什麼聯繫。」

　「是、是嗎……」阿爾有些跟不上事情發展的進度。

　斗篷人動了動，背對著他們用手撐起上半身，忽然開口：「阿爾，你還沒明白嗎？」

　「？」

　「你被抓走的事情，是他計劃好的，就是為了把我引出來。」

　奧羅僵硬了下，瞄了眼懷中的小飛龍，剛好對上後者的目光。小飛龍綠豆似的眼睛愣愣地望著他，讓他剛才的氣勢一下子漏光了，心裡莫名心虛起來：「……是又怎樣？」

　「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斗篷人拍了拍衣服，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轉過身，看起來竟然安然無恙。

　奧羅一方面有些訝異，一方面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到與對方的對話當中：「什麼？」

　「你的目的是什麼？」斗篷人毫無波瀾的聲音響了起來，穿過夜色傳入奧羅的耳中，「你明明已經猜到我可能是殺了龍王的人，而另一個龍王就在你的身邊，你應該想辦法從我的手中保護他才對，可是你反而為了知道我的身份，把他當做誘餌。」

　「……」

　「你一定很好奇吧？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強大到可以獨自一人殺死一隻龍王——可是現在你看到我的模樣了，你又能怎麼樣？」斗篷人蒼白的手指扯開了胸前的衣帶，脫掉了整件斗篷，隨手扔到了地上。

　黑髮男人身穿著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黑色魔法袍，血色的眼眸在夜幕中隱隱帶有一絲冷意。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主動告訴你我是誰吧？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

　奧羅握緊了雙拳。

　「這樣就沒有辦法了嗎？」黑髮男人露出了譏嘲的神情。

　死一般的寂靜。

　而後，金髮男人歎了口氣。

　「……以我的力量可能的確沒辦法強迫你做什麼，畢竟你是殺得了龍王的人，你使用的魔法力我從未見過，而且剛才那次攻擊看起來也對你毫無影響，不過……」奧羅攤了攤手，「——既然今天見過面了，今後要找到你也方便了。」

　「怎麼找？」黑髮男人嘲諷道，「像今天一樣，讓別人傷害阿爾，藉以引誘我出來？」

　「他的受傷是意外。」奧羅瞇起了眼睛。

　「是嗎？」黑髮男人輕笑一聲。

　奧羅下意識地收緊了抱住小飛龍的手臂，緩緩說道：「你的力量的確神秘莫測，不過別以為自己已經強大到不會出現一絲破綻了。我說我今後可以隨時找到你，我就做得到。」

　黑髮男人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那我等著你。」

　最後看了阿爾一眼，男人轉身飛入了樹林中。

　傭兵團團長勉強站起來想要追上去，奧羅開口喊道：「不用跟上去了！」

　他看向艾琳，問道：「剛才那種金色的魔法力收集到了嗎？」

　艾琳點了點頭，伸出手張開了五指，掌心躺著一個小小的瓶子，瓶子裡靜靜旋轉著一股金色的力量。

　奧羅走過去，接過了小瓶子，輕聲說道：「麻煩你們了。」

　「不用，」艾琳拍拍衣服站了起來，「雖然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你幫我們家那個麻煩的大小姐找到她那條離家出走的幼龍，我們就已經非常感謝了。抱歉的是我不小心把你的龍給——」

　奧羅低頭看了小飛龍一眼。

　小飛龍低著頭，從剛才起就異常地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