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欲定制公館31》

　　楊軒直到被甩在車後座上，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手被一副奇怪的手铐束縛住，身體橫躺在車座第二排，自己分明剛剛正要去上班還沒出停車庫，如果他能意識清醒不那麽渾渾噩噩，就不會被人從後面捂住口鼻拖上車。

　　綁架麽？

　　楊軒掙紮了幾下手上的動作不能掙脫，趕緊看向駕駛座位的男人，定住心神呼吸都不敢太大，當看清楚一切時，立刻被對方熟悉的面容嚇得呼吸困難。

　　“明……明羿……”暗舒一口氣，楊軒本應放下心來，卻更加疑惑。“你這是幹什麽？！”

　　程明羿車開的飛快，方向盤連續轉彎將車疾馳而出。距離上次分別後，兩人已經將近兩天沒有見面，這兩日裏，程明羿沒有回過家，也沒有來上班，電話也是接通後無人接聽，楊軒幾乎以爲這是不是在他在用隱晦的方式甩掉自己。

　　“十惡不赦的我如果這樣到你面前坦白一切，你會聽麽？”

　　楊軒一愣，程明羿的話讓他不知所措，因爲這句話說的沒錯，至少目前額而言，他都覺得自己連聽解釋的勇氣都沒有。

　　“我不會糾纏你。”

　　多怕從程明羿嘴裏聽到的解釋，代表著這段關系到此爲止。楊軒嘴裏苦澀，聲音黯啞，他也不想這樣狼狽的面對程明羿，雖然早就沒有什麽自尊可言。

　　楊軒低垂下頭一臉沮喪的表情，懦弱到讓程明羿好想立刻停車按照原來的計劃，做到他再也不敢退縮爲止，這個男人總是一副時刻准備分手的態度真是讓人很難不生氣。

　　“爲什麽到這種時候你都不敢直接問我。”

　　程明羿讓楊軒覺得有些不知所措，明明瞞住一切從來不說的人是他，結果現在是自己遭到質問。

　　“如果我問，你就會告訴我麽？”

　　程明羿口氣堅定：“我會。”

　　黯淡的眼光突然不可思議的看向他的背影，卻又瞬間熄滅光輝，明明現在什麽都不用問就已經全部知道，自己根本說的就是句廢話，楊軒本還在心中升起一絲雀躍也頓時消失無蹤，依舊是原來那副模樣。

　　從汽車停下，到程明羿拉開車門，取下那副手铐，整個手被他攥在手裏時，楊軒才從自己的沈思中回過神來，努力想把手抽出，程明羿掌心的溫度和那眼神一樣溫暖又柔和，可這些並不屬於自己，如果再這樣沈溺其中，到底是想失敗的有多徹底。

　　哪怕是關節都被握的生疼也不想再讓自己這樣，楊軒知曉自己力氣不如程明羿，可僵持著不肯妥協最終引來了路人的側目，才緩緩歎了口氣讓身子往車裏又縮了縮輕聲道：“有人。”

　　誰知程明羿竟然跪下來，兩只手都把楊軒冰冷的手掌包住，即便是不用四目相對也能感受到他執著的目光。

　　“我握著我老婆的手，不怕別人看到。”

　　如果是以前，楊軒一定會羞澀，會感到甜蜜，但是何曾想到今時今日再聽他這樣說，只覺得有些虛僞。

　　楊軒眉頭舒展掩蓋不住內心的難過：“你對翟陽……也這樣說嗎？”

　　程明羿終於笑容僵硬在臉上，楊軒也因此得以讓自己的手能夠不再與他親密接觸。

　　“今天以後，我再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

　　程明羿只是用眼神鎖住楊軒的舉動，直立起身軀，擋住有些曬到楊軒的陽光，用無比誠懇又認真的口氣朝楊軒說道：“你可以選擇再相信我一次。”

　　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像是受到蠱惑般鬼使神差的下了車，旁邊來來往往的人們和建築物的風格剛開始讓楊軒以爲這是醫院，但是很快旁邊巨大招牌上“A市精神病療養院”幾個大字讓他分外不解。

　　本還不懂爲何要到這裏來，直至程明羿領著他到達八層最後一間病房時，巨大透明隔離窗內翟陽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縮成一團睡著，程籁則是坐在床頭櫃邊的椅子上用水果刀爲蘋果削皮。

　　“爲什麽……他……他不是……”楊軒吃驚的看著裏面的景象，確定自己沒有花眼。

　　程明羿坐到走廊邊的長椅上，像是在醞釀什麽，當楊軒挨著他坐下時，才像組織好了般開口道：“楊軒，你願不願意聽我講一個有些老套的故事，我用生命發誓，這些都是真的。”

　　逐漸展開的內容，雖不算長，但至少他從程明羿描述過程中的神情感受到，這次應該是真話沒有錯。

　　而事情要從程明羿的母親說起。

　　趙家當年打算通過程明羿的母親和梁家聯姻，結果他的母親選擇和自己心愛之人私奔到很遠的地方，並且生下了程明羿。一直到到程明羿上大學前，所有的生活都跟普通人一樣沒有什麽不同，直至他父親生意失敗欠下巨額外債，母親走投無路回去找趙家幫忙，才知道這都是趙峰從中作梗才導致如此局面，最終父親跳樓自殺，沒多久母親也抑郁著因爲胃癌去世，趙老爺子出面獲得了程明羿的撫養權。

　　所有人都覺得程明羿是走了好運能夠重回趙家，但是真正要付出的代價，卻是自己的自由，不論是生活細節還是一切可以選擇的事情，程明羿像是受到軟禁一般做任何事都會被趙家約束管制。

　　程明羿一直知道自己喜歡男人，翟陽是那個時候大學裏主動追求他所認識的，痛失親人的變故和趙家的緊迫相逼，那段日子裏是他陪自己走過，對此程明羿心存感激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所以他很怕被趙家從中作梗，一直低調隱瞞。

　　但是翟陽的突然轉學失去音訊還是讓程明羿知道，這件事一定和趙峰有關系，所以他自暴自棄甘於墮落了一段日子，處處和趙峰作對，換得趙家暫時的不聞不問，直至五年後再次見到翟陽，才知道原來對方已經結婚生子。但是孩子的母親已經去世，所以兩個人順理成章又走到一起，倘使故事到此結束，也算是段不錯的回憶。

　　“還想繼續聽麽？”程明羿從楊軒臉上看到一絲閃爍，畢竟這個故事乍一聽俗氣又苦情，卻足以讓楊軒覺得自己十分多余。

　　“你們，很不容易。”

　　幾個字像是抽盡了楊軒全部的力氣，聽到這些話，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介入兩人之間的余地，程明羿的過去，程明羿和翟陽的過去，這些都是屬於他們的回憶。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這個故事還有所謂的真相。”

　　程明羿擡眼看向病房內的人，不得不承認現實比故事要赤裸的多。

　　“翟陽他知道我喜歡的是男人，所以才甯可自己喜歡女人也要接近我，就是因爲偷取我當時寫的軟件賣給那些公司還錢，甚至說那些不離不棄，也是因爲知道我和趙家的關系，想要獲取更大的利益，但發現我和趙家關系緊張後，我外公正好找到他要他離開我，所以他拿了趙家一大筆錢選擇消失。”

　　面對楊軒的不可置信，程明羿撫摸過他的臉龐，口吻一直像是再說別人的故事那般，“翟陽最大的弱點就是太貪心，他很快靠著那筆錢揮霍無度，轉去新的學校學業也荒廢掉，還搞大了同學的肚生下程籁。孩子大一點後，那個女人無法忍受翟陽的一事無成，選擇和別人私奔，他沒有其他親戚只有一個單親父親，所以我和翟陽的再次相逢，是他走投無路主動找到我。”

　　“可是程籁的名字……”楊軒盡量讓自己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眼神卻注意到房間裏程籁即使把手削破也在努力的爲父親削蘋果，不由得心頭一軟。

　　程明羿繼續道：“翟陽不喜歡這個孩子，覺得他是累贅，程籁已經三歲甚至都沒有自己的名字，他爲了顯得對我余情未了，特意給孩子取名程籁。可惜，一切已經太晚了。”

　　“難道你對他……”楊軒一愣，略顯迷茫，程明羿卻是搖頭回應。

　　“翟陽染上了毒品和賭博，他的父親就是因此被氣到中風而死，我還沒有想好如何和他再次開始，討債的人就先找到他把他監禁輪奸了好幾日才打電話通知我，出於愧疚，我開始照顧他和程籁，並且花了很多錢想要堵住那些的嘴，誰知道終於在我以爲這件事過去半年左右，安排翟陽到朋友的公司上班時，趙家把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公司的大廳全部都是他被監禁時的照片，其實我也並不清楚那幾天的綁架監禁到底發生了什麽，直到看見照片我才知道，翟陽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更加可以確信的是，趙家從沒有想放過我和我身邊的人。”

　　深吸幾口氣略作停頓，明明不算太久遠前的記憶，竟然讓人想要整理起來複述才覺得原來已經如此過去多年，程明羿微笑看著身邊這個想要保護的男人，本想著找個合適的機會慢慢告訴他，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情形，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不錯，至少總要想辦法把話推到嘴邊，越是害怕告訴對方，就越證明他有多麽怕面對之後可能帶來的結果。

　　“翟陽最愛的人，就是程籁的媽媽。”程明羿說這句話時，楊軒企圖從他臉上看到一些特別的情緒，又畏懼萬一看到的是難過之類的表情，誰知程明羿始終是慢悠悠敘述的平淡溫柔，倒也讓楊軒舒了一口氣。

　　“那個女人後來找到翟陽想要帶走程籁，因爲她流産太多不能再生育，而這個孩子……”程明羿的聲音不大，只有彼此可以挺清楚：“根本就不是翟陽的。”

　　“程籁不是……”楊軒驚訝的瞪大眼，放在膝蓋上的手忍不住握緊，看向屋內程籁的眼神也飽含複雜。“她會不會是在撒謊？”

　　“無論撒謊與否，她都不該在那樣的情況下告訴翟陽，因爲自從那件事後，翟陽的精神狀態就出現些許問題，那天我回到家時，程籁的媽媽已經被翟陽用水果刀捅成重傷。”程明羿抓起楊軒的手捂住自己肺部，一個小護士正好路過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兩人，楊軒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只是想起在公館時十三曾和自己說，程明羿的肺部受過傷。

　　“所以這裏，不是什麽意外受傷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