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道歉

　沈莉麗這些日子，白天都會來于道成這裡，一方面是為了讓沈家沒辦法再找她，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讓宋修盡量幫她清理體內的毒素。

　沈莉麗的母親曾以自己的功德做交換，讓宋修幫沈莉麗改善身體情況，當時宋修就答應了，現在，自然就到了履行承諾的時候。

　「我以後，真的可以恢復健康嗎？」沈莉麗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雖然宋修說可以治好她，但她之前一直不怎麼相信……

　「想要把所有的毒素都清除可能性不大，但讓你恢復到普通人一樣，讓你的器官重新煥發活力應該還是可以的，你以後要是小心點，應該也能活到七八十歲。」于道成仔細看過沈莉麗的情況之後，便道。

　沈莉麗現在的身體情況，要是他們不幫忙，估計就只能整天吃藥，拆東牆補西牆了，運氣好能活久點，運氣不好，再過個兩三年，她估計就要器官衰竭或者得點癌症什麼的了，到時候活著恐怕比死了更痛苦。

　沈莉麗又驚又喜：「真神奇！」有機會活到七八十歲，她也已經足夠感激。

　「確實神奇，不過一般人想這樣可是沒機會的。」于道成開口，他們現在修煉出來的靈力都不多，他畫幾道符全身靈力就會耗盡，幫別人治個不輕不重的暗傷都要十來天，所以沈莉麗這樣的人，他以前是絕不會收治的——他總不能為了救一個人連著幾個月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而且這世間跟沈莉麗有相同遭遇的人何其多？

　他們這些有點真本事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世上遭遇不幸的人，卻有千千萬萬……也許一開始他們還有著拯救天下人的雄心壯志，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卻都已經消散了，如若不然，另外那幾個人也不會躲了起來。

　沈莉麗的運氣其實很不錯，當然，這也可以說是好人有好報，若不是她的外公外婆在生下了她的母親之後建了一個那麼龐大的慈善基金，幫助了無數的人，她的母親絕沒有擁有大功德的機會，她也不會因此得了善果。

　「謝謝於爺爺！」沈莉麗笑起來，她以後肯定會好好地注意身體，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不為別的，就因為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有人幫了她。

　有方赤在，宋修的靈力恢復得很快，而且，一次次地將靈力用盡，然後再修煉出來，也可以提升宋修的實力，所以這些日子宋修一直都在百味閣修煉。

　他在這裡修煉，于道成還一口一個師父，別人不可能不知道，而這個消息，如今就和沈家父子兩人竟然吸毒的新聞一塊兒流傳開來。

　沈壽遠因為吸毒的事情被停職，沈家現在也算是敗落了，周家卻非常引人注目，不過周家就只有宋修的大伯在官場上，因此再怎麼高調，也高調不到哪裡去，別人更不會因此忌憚周家。

　這樣每天修煉的生活，對某些人來說或許會很枯燥，宋修倒是很喜歡，他從來都不會覺得一直重複做一件事情很煩躁。甚至有時候，他隱隱還會覺得，這樣日復一日的重複的生活才是他該有的生活。

　也許是受到了他的感染，本來靜不下來的沈莉麗也安靜了下來，她每天早上八點來到這裡，坐在旁邊看外語電視劇，聽外語聽力，要是宋修或者于道成的靈力恢復了，就會接受治療……

　偶爾，她還會陪來這裡找于道成的老領導說說話，或者幫他們照顧一下孩子，她沒有任何野心，自然也無所求，這樣的情況，倒是讓那些本來聽了她的傳聞對她有些壞印象的人對她的印象又好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沈壽遠來到了百味閣。

　沈壽遠以前從來沒有來過百味閣，他在人前一向都有些嚴肅古板，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來，但這次，他卻不得不來了。

　沈祖已經坐了牢，沈老爺子也走了，丹琴他見都不想見……被停職之後只能一直呆在家裡，還常常忍不住想要嘗嘗毒品的味道的沈壽遠，在寂寞之後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沈莉麗。

　有些時候，人就只有在失去了以後，才知道珍惜，沈壽遠以前一直覺得沈莉麗不聽話，沒教養，現在回過頭去想想，卻也想不出太多她做過的壞事，倒是想起了很多會讓他心裡一軟的事情。而且，現在的沈莉麗，已經不一樣了……

　沈壽遠想到自己的聽到的那些消息，心裡又有了一些希冀。

　沈莉麗好運地攀上了于道成和宋修，還得到了一些老領導的喜愛，只要沈莉麗原諒他，那他以後，是不是依然可以風光無限？他確實對不起沈莉麗，但他並沒有傷害過她，傷害了沈莉麗的人，一直都是沈祖！而且，之前明明知道沈祖要害他，沈莉麗也沒有透露具體情況，這件事跟以前他冤枉沈莉麗的事情，放在一起應該也能相互抵消了吧？

　沈壽遠問了家裡的保姆，打聽了沈莉麗的喜好之後，買了一個昂貴的包，然後來到了百味閣。

　沈莉麗不管再怎麼說都是他的女兒，他都示弱了，沈莉麗自然是會原諒他的。

　因為已經被停職了，沈壽遠來到百味閣的時候非常早，不過相比於最近生活作息無比健康的沈莉麗來說，他來的依然晚了點。

　沈莉麗如今住的地方離百味閣很近，她每天六點起床，和保姆一起自己做點簡單的早餐吃，然後就會從家裡出發來百味閣，到這裡的時候，一般都不會超過八點。

　今天，她就很早來了這裡，還帶來了幾個她親手做的小包子。

　包子是香菇青菜陷和牛肉餡的，模樣很難看，但味道還可以，宋修早就在家裡吃過了，但沈莉麗拿出來之後，他卻還是拿了兩個吃了起來。

　「包子味道不錯。」將手上的包子塞進嘴巴裡，宋修笑了笑。

　「那當然，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沈莉麗有些得意，雖然面不是她揉的餡不是她拌的，但至少把餡料放進面皮裡的人是她不是？

　「莉麗，你還會做包子？」就在這個時候，沈壽遠來了。

　本來很不錯的氣氛，在他出現之後，立刻就冷淡了下來，特別是沈莉麗，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莉麗，我聽說你在這裡，特地來看看你。」看到沈莉麗，沈壽遠立刻就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還伸手想要摸摸沈莉麗的腦袋。

　沈莉麗下意識地倒退一步躲開了沈壽遠，同時有些防備地看向了對方：「你來做什麼？」

　沈莉麗又沒有叫人，沈壽遠忍不住微微皺眉，然後就把自己手上的包遞給了沈莉麗：「莉麗，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聽信讒言誤會你，也不該打你……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你跟爸爸回家去吧。」

　「我不會再回去了。」沈莉麗直接開口，她有些不能理解沈壽遠的想法，原來所有的一切，一句「聽信讒言」就能解釋了？「還有這個包，這是去年的款式，我已經有一個了，因為很喜歡常常背著……」

　沈壽遠拿著手上的包，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他從來沒有關注過沈莉麗，自然不知道沈莉麗常常背這個包：「莉麗，爸爸這些日子一直很後悔，也很想你……」

　「謝謝。」沈莉麗木然地開口。

　沈莉麗這個油鹽不進的樣子，顯然讓沈壽遠有些不高興：「莉麗，你知道沈祖給我吃毒品的時候，不也沒告訴我嗎？現在爸爸已經被停職了，你的氣也該消了吧？不要鬧脾氣，跟爸爸回去吧！」

　沈壽遠有些後悔，這點沈莉麗是相信的，但她也聽出了沈壽遠隱隱的埋怨：「當時我倒是想告訴你，可你不是連我的電話都不接嗎？現在又說這個做什麼？」

　沈莉麗的態度一直不好，沈壽遠也有些沒耐心了，沈莉麗是他的女兒，要不是他，這世上都不會有沈莉麗這個人！他雖然冤枉過沈莉麗，但不是都已經道歉了嗎？沈莉麗還讓他把沈家的財產都給她了……她還想怎麼樣？

　「沈莉麗！你就一定要這樣伶牙俐齒地跟我頂嘴嗎？」

　「我不是頂嘴，我只是說事實。」沈莉麗開口。

　「你是我的女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是你的父親！」沈壽遠皺眉道。

　沈壽遠進來的時候，宋修就已經感覺到了，他本以為沈壽遠會向沈莉麗道歉，卻沒想到沈壽遠會是這樣的態度。不過，他會這個樣子其實也不奇怪，很多做父母的，都會覺得自己生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對著「自己的」孩子，自然不用道歉。

　「沈先生，莉麗她現在身體還沒有恢復，你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下次再談。」宋修直接道。

　宋修開了口，沈壽遠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當下不再去管沈莉麗，反而朝著宋修露出了一個笑容：「周誠，莉麗就是有點小孩子脾氣，有點任性，你跟她相處的時候，還是要擔待著她一點。你什麼時候有空？不如來伯伯家裡吃飯吧。」

　他對宋修並沒有多少好感，沈莉麗能知道沈祖找了毒品害他，應該就是宋修說的，但宋修明明知道這件事，卻完全不提醒他，反而任由沈祖害他，最後害的整個沈家都遭了秧，這樣的一個人，他哪裡還能有好感？但現在，他的仕途他的將來就全靠宋修了……

　「沈莉麗脾氣很好，我沒覺得她有什麼任性的地方，沈先生，你還是回去吧。」宋修道：「你要是真的想向沈莉麗道歉，可以去她的住處，我想你應該知道她住在哪裡。」

　沈壽遠當然知道沈莉麗住在哪裡，但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只想向沈莉麗道歉……「周誠，我們兩家也是世交了，你跟莉莉的關係還很好，叫我一聲伯伯不為過吧？將來，說不定我們還會還會有更近一步的關係……莉莉像現在這樣，跟家裡的關係鬧僵了也不好……你是不是認識很多人？這樣就應該幫伯伯我介紹一下。」

　沈壽遠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明顯就是暗示了宋修將來可能會娶沈莉麗，而他想要娶沈莉麗的話，就要討好一下將來的「岳父」。

　沈壽遠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多，卻不知道有人因為他的這句話，身上已經滿是黑氣。

　「沈先生，我想你弄錯了，我們不可能會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宋修道，然後用大大方方地看向了……方赤的腳——在沈壽遠說了剛才那句話之後，方赤就飄到了他的腦袋上，雖然沒有像當初的柯永林一樣發狂地打人，但輕微擺動的腳卻依然相似在踢人。更重要的是，因為方赤稱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鬼的緣故，被他這麼踢了幾腳，沈壽遠還明顯有些不舒服了，甩了好幾下腦袋。

　沈壽遠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方赤那幾腳的影響，他甚至已經不能維持表面的和平：「周誠，你接近莉麗，是不是就是為了弄垮我們沈家？」

　「沈先生，我想你應該弄錯了，如果不是沈祖，根本就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或者說如果不是你背叛了自己的妻子，說不定現在一切都好好的。」宋修仰頭看了看方赤，上次的表白，因為他的靈魂發生波動而失敗，然後因為忙著沈莉麗的事情，也就沒有了那麼好的時機和機會……現在，他倒是又有了這個意思。

　沈壽遠沒想到宋修竟然還會反過來責怪自己，臉色變了變，就在這個時候，于道成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沈壽遠，他明顯有些驚訝：「怎麼，這個不是沈家那個引狼入室染上毒癮的小傢伙嗎？來這裡做什麼？難道又想要惦記女兒的錢了？以前不照顧女兒，等老了想要女兒照顧，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聽到于道成這話，再看看宋修仰著頭居高臨下的模樣，沈壽遠再也呆不下去，也不告辭，拽著他買的那個包就轉身離開了這裡，他心高氣傲，以前從來沒有低過頭，以後相比也不會再來了。

　「來吧，小丫頭，老道我今天先幫你治病。」于道成笑著招呼了有些恍惚的沈莉麗一眼，帶著沈莉麗進了休息室。

　宋修和方赤的那點子事情，他就算一開始沒發現，現在也已經看出來了，這時候自然不願意當燈泡。

　眼看著于道成和沈莉麗都走了，方赤終於看向了宋修：「你剛才盯著我做什麼？」

　沈壽遠說的那些話，無疑是讓方赤非常討厭的，沈家的人他一個都不喜歡，而沈壽遠，已經榮升成了他最討厭的那個。

　「我不是只會和你有進一步的關係嗎？」宋修笑了笑。

　「你……」方赤僵在了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你應該開始修煉了，你不好好修煉的話，連碰都碰不到我。」

　「我知道，我會加緊修煉……」宋修也感覺到了在感情方面方赤的猶疑，方赤分明是喜歡他的，但顯然還有什麼讓他有些不敢前進……是因為他的靈魂有問題的緣故？「方赤，你說靈魂殘缺的人會沒有感情，會不會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我覺得我並不是沒有感情。」

　宋修的這話，方赤上次就聽過了，不過他卻很難相信，畢竟宋修真的鮮少有在乎的東西：「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好像已經很喜歡你了……」宋修心裡一動，然後就感到那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席捲而來，又有什麼東西，像是要把他的良好就。

　之前的那兩次，雖然讓他有些懷疑，卻也不能肯定，但是這次的反應，卻讓宋修確定了，他似乎只要一動感情，靈魂就會產生波動。緊緊地握住了方赤找來送給他的那塊玉，宋修咬牙硬撐著那席捲而來的的疼痛，發自靈魂的疼痛卻沒有任何減輕。

　方赤當然不可能沒感覺，他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宋修身上的靈魂波動，同時毫不猶豫地像之前兩次一樣，往宋修體內輸入靈力。

　雖然靈力對宋修的靈魂並無益處，但這樣至少可以讓宋修的身體不會因為靈魂而出現問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赤忍不住問道，每次他和宋修之間氣氛很好的事情，宋修的靈魂就會出問題……要是還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他會以為這是老天爺不想讓他們在一起。

　「我每次一動感情，靈魂就會非常痛，還會從遠處傳來一股拉力。」宋修道，同時努力轉移自己的想法，讓自己不再去想宋修。

　方赤身上的黑霧翻滾了許久，最終沉寂下來，宋修的話讓他有些高興，但更多的卻是懊惱和後悔，雖然按理不該出現宋修說的情況，但他卻絕不會懷疑宋修的話，既然宋修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就是這樣的。

　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不跟宋修有牽扯有因果，打算遠著宋修，這本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可惜他最後卻沒辦法堅持……本來，他還以為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還可以跟宋修好好相處，現在的情況，卻可能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了……

　「你不用擔心，你不是說可以幫我修補靈魂嗎？到底都需要一些什麼東西？」宋修又問。

　「很多需要的東西我都已經收集好了，到這個世界以後，需要用到的靈魂碎片我也收集到了很多，可是現在我的實力還太差，你本身的實力恐怕也不能承受修補靈魂的痛苦……」方赤道：「我可以現在開始慢慢幫你融合靈魂碎片，但真正的修補，至少還要再過兩個月。」

　「只有兩個月？」宋修笑了笑，兩個月的時間，對他來說實在不長。

　「你別笑……」方赤皺了皺眉頭沒有往下說，宋修現在的情況萬分危急，這樣的笑容，也就讓他覺得分外心酸。

　兩人之間的氣氛，免不了有些壓抑，就在這個時候，袁倩雙突然非常狼狽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滿身黑氣的鬼，而那個鬼，正追著袁倩雙，看他的反應，就像是要吃了袁倩雙。

　袁倩雙從哪裡惹來了這麼一個大敵？宋修正想詢問，就看到方赤已經衝了出去，然後一拳就把那個怨氣騰騰的鬼砸到了地上。

　一向喜歡遠遠的用黑氣抓鬼的方赤，這會兒許是因為想要發洩，直接用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