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實江鴻也不想偷偷摸摸的，除了在剛起步的那段時間外，他什麼時候幹過這樣的事，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這麼做了，公司了提供的免費飲料很廉價，桶裝的那種，平時都沒什麼人喝.

　　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不能外帶，但是被人知道總是不好，他是不在乎，但是想到江母，他又忍不住，他媽媽連走在路上都會拾飲料瓶子。

　　喝飲料，別開玩笑了，他媽連吃飯都捨不得多吃點菜，他每天晚上帶回去一點這種飲料，江母一開始挺擔心的，不過江鴻說是公司免費提供的時候，江母還是挺開心的，說她老土也罷，短見也罷，江母總是江鴻的媽媽，而江鴻現在給不了江母什麼，他能做的，就是用這種廉價的，近乎於偷來的飲料哄江母開心。

　　這種開心很廉價，但是卻很實惠。

　　而江鴻也把這種小偷小摸當成一種樂趣，他以前沒少幹這種事，現在不過是生活的調劑罷了。

　　至於他吃包子的時候警惕的樣子，那是習慣了，而且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去吃大餐的時候江鴻在啃包子，他的心裡年齡挺大了，就算臉皮厚，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提著大號的杯子，江鴻很開心的往下面衝，他這種實習生是不用加班的，六點的時候也有人下班，但是還是少數，江鴻也不坐電梯，噠噠的從樓梯上下來，權當鍛煉，他是往大樓的後門走，他那個小單車一向是寄在後門的保安那裡的。

　　一想到回家能見到老媽了，他就覺得特開心，以前不再一起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生活在一起，他越發的覺得親人很重要，這個世界上，能夠為了你心甘情願的不求回報的付出的人也只有家人了，現在在江鴻的心裡，老媽佔第一，其他什麼韓喻啊，全靠邊站1

　　江鴻挺開心的，但是他一出樓道，一發安了消音器的子彈就那麼擦著他的面「咻——」的過去了，要是他今天像以前那樣蹦達了，那今天他就又要死一次了嗎？

　　操！江鴻心裡暗罵，同時利落的閃進樓道裡，大爺的，老子不惹麻煩，麻煩就離不開我了是吧！

　　他剛想回頭上樓，然後從別的通道離開的時候，樓道裡閃進來一個人，江鴻想都沒想，一個小擒拿就上去了，雖然手裡拿著大杯子，但是一點都沒受影響，江鴻在心裡還得瑟，看哥一杯子砸死你。

　　「是我！」韓喻知道他沒受傷忽然就鬆了一口氣一樣，但是又有點複雜的遺憾，剛才看見子彈從江潛的面上擦過的時候，他的心好像一下子鬆了，然後又一下提了起來，他不知道江潛死了他會開心還是活著他會開心，但是現在他不用想了，江潛活著。

　　「砰——」韓喻攔住了他的手，接下了他的招式，但是那個杯子還是刁鑽的砸在自己頭上。

　　砸的就是你！江鴻其實在他進來的一瞬間就知道了，他也算準了，他單手擒拿，韓喻一定不會管他那杯子的那個手，所以，啊，真好啊，打中了，真好！江鴻在心裡得瑟的無以復加。

　　「我說了是我！」那杯子裡的飲料裝的特足，打的韓喻有些惱怒，腦袋嗡嗡作響。

　　「哦，對不起！」江鴻努力調整自己的語氣，盡量不要幸災樂禍，於是在韓喻眼裡就是這個人乾巴巴，還有點凶的對自己說：「哦，對不起！」

　　韓喻看著那張略顯稚嫩的臉，覺得他可能是嚇著了，一肚子的火也發不出來了。

　　下一秒……

　　「你在做什麼？」韓喻覺得額角有點抽。

　　「報警啊……」江鴻快憋出內傷了，想不到披著這張皮也能整到他。拿著手機抖著手開始撥110，韓喻以為他是緊張的，其實那是忍笑忍的。

　　韓喻一把搶了手機，手一揮廉價的手機就摔倒地上了，可惜，江鴻在心裡假惺惺的說，這麼些天他幫江母賣東西，和周磊打交道，還有那群小混混，江鴻開始覺得，有便宜不佔是傻瓜。

　　他天天和韓喻對著干還不如從他這裡得點好處，骨氣是什麼，骨氣能當飯吃嗎？當初他就是太他媽有骨氣了，現在才落到這種下場，該！

　　「我的手機啊！」江鴻覺得他叫真的很誇張，假假的，但是現在韓喻也沒工夫關注這個吧！

　　「我會再給你買一個的。」韓喻正在用手機和其他人聯繫，一幫黑道份子！

　　有些不耐煩的看了看眼前的人，他大概以為自己沒功夫看他，有點小得意，根本就沒有剛才的驚嚇，反倒有點使壞的感覺。他的小笑容讓韓喻覺得心裡像是貓撓過一樣，癢癢的。

　　韓喻很快調開視線，望向遠處的眼睛看不出情緒。要是現在看到的是真的，那剛才江潛一幅害怕的樣子要怎麼解釋，為什麼感覺這麼像江鴻？

　　江鴻大概是安逸久了，看韓喻背著他打電話，就很大膽的咧開嘴無聲的笑了，他小心的把地上外殼裂開的手機撿起來，想著回去拼拼還能用.

　　韓喻說會給他買個手機就一定會買，這個拿回去給老媽，家裡只有一個固定電話，老媽捨不得賣手機，就把這個給她吧，嘻嘻，其實剛才他只是想氣一下韓喻，沒想到還附贈一個手機，真是……太他媽好騙了！

　　自己當初怎麼還被他騙了呢，真是比他還蠢，傻不拉唧的！

　　「別拼了，說了會給你買一個就一定說話算數！」韓喻一轉身就看見江潛蹲在地上小心的拼那破手機。

　　江鴻低著頭很及時的收住笑容，努力裝出一幅悲傷的樣子，奈何心裡太高興，他的臉直接扭曲的不成樣子。

　　韓喻看著他的臉，再次覺得剛才看見他在笑的場景是錯覺，「不就是個手機，你至於嗎？」

　　「我……」江鴻一個字都不說全，因為一開口就會笑，這是他重生之後第一次笑的這麼燦爛。

　　韓喻忽然想起江潛在辦公室小心的裝廉價飲料的樣子，再看他現在這樣子，心無不可查的疼了一下，江鴻的臉再一次在腦海裡晃蕩。笑的欠揍，但是有時候也攙雜著悲傷。

　　「走吧，要是沒事現在就去挑個手機吧。」韓喻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說出來了，其實他只需要打個電話，讓趙輝辦這事就好了，心底有些複雜，也有些東西在蠢蠢欲動。

　　也許這是江鴻的弟弟吧！韓喻在心裡解釋到。

　　「啊，不用了不用了，韓總日理萬機，忙的很，還是明天讓趙輝陪我去吧，我和他熟！」江鴻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他雖然想佔便宜，但是也不想和這人離的太近，就算他現在安於本分，不代表他見到韓喻不會手癢，剛才那一杯子就是最好的說明。

　　不知道為什麼，韓喻覺得他的那個「您」特別刺耳，有時候江鴻生氣的時候也會這麼稱呼他，還一幅畢恭畢敬的樣子，讓人氣的牙癢癢。而那句「我和他熟！」就讓韓喻的腦子裡翁的響了一聲，對於趙輝和他的「熟」韓喻覺得自己有點生氣。

　　「你也說了我很忙，明天說不定就忘記了！」韓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這麼冷冷的說了出來，眼睛還斜著看江潛！

　　「啊！」江鴻有點反應不過來，韓喻這算怎麼回事？威脅自己，他現在和以前都這麼無恥！江鴻在心裡把韓喻他家人問候了個遍，重點照顧韓喻！

　　「韓總的記性不至於這麼差吧！」江鴻覺得笑容有點僵，他不會是看出什麼了吧！

　　「忙！」

　　「那不知道韓總現在有空沒，我們去賣手機吧！」江鴻不想到嘴的手機飛了，雖然一個差點的手機不貴，可是他也捨不得啊，更何況要是韓喻給賣，那一定是好的，不要白不要！

　　韓喻對他的識時務還是挺高興的。

　　「你的車就不要騎了，我帶你過去。」韓喻看江鴻興沖沖的往那個自行車而去，有點頭疼，覺得他好像是故意的一樣。

　　「待會兒還要回家，我得把車騎回去。」

　　「放著，我送你回去。」

　　「我明天上班還要騎呢，必須要騎回去。」江鴻就是故意的，膈應膈應他江鴻的心裡就很爽。

　　果然韓喻不說話了，停了一會兒，「你騎車跟不上。」

　　「韓總可以把我的車放後車廂裡。」江鴻很開心的提議，然後很期待的看著他。

　　韓喻車的後車廂很大，但是江鴻的自行車好像塊頭更大。

　　當江鴻興致勃勃的挑手機的時候，韓喻的臉色還沒緩過來，一輛三百多萬的跑車後車廂馱著一輛不到一千的自行車！韓喻不能不變臉。

　　看見江潛還在問東問西的挑手機，韓喻吐了一口氣，要不是看江潛一臉的老實樣，他都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不用挑了，把最貴的拿來。」韓喻看江潛一下子抬頭，眼裡分明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那一霎那，好像看見了使壞的江鴻。

　　韓喻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江潛眼底的笑收斂，變成一種很勉強的可憐，讓韓喻再次以為自己眼花了。

　　「韓總，您看你這麼有錢，那個……」

　　韓喻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人，覺得自己一定沒有眼花，因為這人說話的方式都有點像他，「說！」

　　「韓總您賣一送一吧，我想給我媽一個！」江鴻其實因為在停車場打了韓喻一下，有點守不住性子，一路上又欣賞江鴻發青的臉，越發有些得意忘形，看小爺就算殺不了你也一樣能整到你，哈哈哈！

　　果然不是錯覺，他很想撕撕這人的臉，告訴他，你就是裝可憐也掩蓋不了你那得瑟的樣子！

　　「拿兩個！」韓喻不再看江鴻，手撐著櫃檯，玻璃上映著的臉上又是一幅詭異的樣子。

　　不過江鴻沒發現，韓喻要的最貴的，質量和性能當然過關，他正拿著一個手機擺弄。

　　「餓了吧？去吃點東西。」韓喻看著他高興的樣子，淡然開口。

　　江鴻那手機的手僵了一下：「不必了，今天已經很感謝韓總了，我要回家了，我媽在等我呢！」和韓喻一起去吃飯，開什麼玩笑，真太得寸進尺的話，這個人一個不小心發怒了，吃虧的還是自己，不去不去！

　　「你的車在我的後備箱。」韓喻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輕飄飄的扔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就走人。

　　你……大爺的！江鴻結果服務員遞過來的袋子，咬咬牙，開始思考自己訛了韓喻兩個手機是不是有點過，這人以前怎麼沒這麼小氣，一點點事兒就上心了。

　　那是因為以前這些對江鴻都用不上，以前的江鴻雖然有時候也鬧脾氣，但是還是很愛韓喻的，就算吵架也不會有這麼正式，最重要的是，韓喻對上江鴻的時候，不管他承認不承認，有些話，他說不出來，那怕是在兩人鬧僵之後都沒有。

　　韓喻到還算有良心，沒把他帶到西餐店，但是今晚回去晚了，江母一定會擔心的。

　　江鴻在菜上了之後確定韓喻不會對他怎麼樣之後就放開了吃，一低頭，完全無視韓喻，他重生這麼久，是真的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他都有點想念了，而且中午只吃的包子，他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那個根本不夠。

　　韓喻要了個包廂，在菜上了之後，他就點了根煙慢慢的抽，也不吃，隔著煙眼神複雜的看著江潛，越看越覺得他像江鴻，連餓的時候那神態都那麼像。

　　他覺得自己要去看心理醫生，理智上，他知道江鴻該死，但是……就算有了徐景，他的心，忘不了江鴻，這些天看著江潛，江鴻的一切越發的清晰。

　　看著他在自己身邊狼吞虎嚥的樣子，韓喻有些害怕，他為了徐景將江鴻置於那種境地，要是江潛知道了，他還會不會這麼無防備的和他同坐在一桌吃飯？韓喻彈了彈手裡的煙，無聲的苦笑，恐怕的見到自己就會撲上來想殺了自己吧！

　　這也是韓喻疑惑的地方，5月份的時候，他見過江潛，那個時候他就像是瘋了一樣要殺了自己，被他手下打了一頓，這不奇怪，奇怪的是，掃墓那天他接到電話，那頭沒聲音，而那個電話，是從江潛手機上打出去的，他不認為江鴻會把他的手機號給江潛。

　　最重要的是，江潛來公司做實習生，有時候見面，他雖然還是一幅死樣子，但是卻再沒有往上撲。前幾天他以為是江潛學乖了，但是今天看來，那根本不是學乖了，只是為了生計而笨拙的把爪子藏了起來。

　　這所有的一切不是吸引韓喻的最重要條件，最重要的是，江潛的身上，處處都是江鴻的影子。

　　韓喻對江鴻的死一直抱著複雜的情緒，希望他死，但是又痛恨他死，兩種心態不斷的拉扯，讓韓喻的心受盡了煎熬，但是卻不能說出來。所以在看見像江鴻的江潛，他不自覺的想靠近。

　　同時另一種複雜的心態也在慢慢瀰漫，江潛的存在對他的影響太大，有可能會成為繼江鴻之後的第二個弱點，這個弱點可能在某天知道江鴻的事之後傷害自己，也可能被別人利用來威脅自己。

　　不得不說韓喻的警惕性很高，也敢於承認自己的心，同時分析的也很正確。

　　殺了他，在一切還沒開始之前！韓喻只是這麼想，但是也不自覺的流露了出來，江鴻畢竟混黑道那麼就，這點還是察覺得出來的。

　　包廂裡只有韓喻，江鴻也不傻，但是他只以為韓喻是因為知道了今天他故意打他，而且訛了他兩個手機，還讓他在開著車丟人，而惱羞成怒想要宰了他。

　　低著頭的江鴻手心又開始出汗，有點後悔，幹嘛一時衝動就做了啊，現在好了，沒準這人的真的小家子氣上來，把自己宰了，到時候自己去哪兒哭啊！

　　腦子裡念頭百轉，嘴上卻沒停下，誰知道這人會不會等自己一吃完就下手啊。

　　拿筷子的手有些蠢蠢欲動，要不要打暈他？卡，他的身手不是現在的他能打得過的。

　　偷偷抬頭，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那個，韓總，你不吃嗎？待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江鴻其實有些緊張，希望這人念在「江鴻」的份上不要動手。

　　他已經不求報仇了，但是也不能讓他重生之後再死在他手裡吧，就算他使勁忽略，但是那種痛還是存在的，這麼些天，他不去想，不讓自己有機會想，不代表那不存在，被自己愛的人害死，死後半年自己的弟弟又被他害死。

　　他江鴻要是只有一個人，就算是死，也要拖著韓喻一起，但是不行啊，江母守在自己床前哭的樣子，江母說的話，他江鴻還沒混蛋到因為感情再把媽也搭進去。

　　所以他把所有的苦壓在心底，自娛自樂似得笑著，不代表他不記得啊！所以，韓喻，不要再傷害我了，不要打破我僅存的幸福。

　　江鴻抬頭的一霎那，韓喻的心彷彿被重擊了一般，「江鴻——」他失聲叫了出來。

　　江鴻的筷子掉了，你大爺的，不會被發現了吧。

　　而韓喻把他的這種行為解釋為他還沒有釋懷，對自己還是抱有敵意，所以在提到江鴻的時候臉色才會那麼差。

　　包廂裡誰也沒有說話了，彷彿靜止了一樣，江鴻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感覺，但是也不敢動彈。

　　韓喻在叫出來之後又失望的坐下，等了許久，他才開口：「快點吃吧，吃好了我送你回去。」

　　江鴻鬆了一口氣，但是在提到「死了」的「哥哥」的時候，他又不能毫無作為。

　　所以他乾巴巴的衝著韓喻說：「那是我哥！」裡面帶著咬牙切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