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唐池瘋了!外加高燒和外傷。
在經過一個時辰的確定後,皇甫彖終於判斷唐池確確實實瘋掉了。不是作假,不是裝蒜。
連夜,冒著暴雨狂風,封太醫被秘密召進皇帝寢宮。
封太醫看到瘋掉的唐池時,手中的藥箱匡啷落地,險些暴露出他和唐池之間的關係。
現在,整座皇宮中,除了皇帝本人、侍候他與唐池的兩個太監,知道曾經的侍中郎被囚於皇帝寢宮以外,又多了一位太醫封十。
其它人,像是周太后、淑妃、珍貴妃等人則暗中派人去偷查天牢,可惜在盛凜帝的嚴令下,讓她們打探不到任何關於唐池的消息。
珍貴妃鼓起膽子詢問皇帝唐池的處置,得到的回答也只是:他得到了他應得的懲罰。觀皇帝面色,見他似不願提起此事,便也不敢再追問下去。
瘋掉的唐池把郁榮宮當作家,哭著鬧著要往那邊走。彖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偶爾入夜後也會帶他過去走走。待在他的身邊,看他在郁榮宮中各處遊蕩、發呆、玩耍,等他累得睡著了,再把他抱回未央宮。
漸漸的,彖開始安於這種關係,表面上看來他似乎不是很介意唐池的發瘋,照樣抱他睡他,晚上拿他來洩慾,原先的虐待雖然少了很多,但每當池口中叫出「彖彖」這個單詞時,仍舊會激起他的怒意。
逐漸的,瘋掉的唐池也知道,不能在這個差不多每天都會讓他很痛很痛的男人面前說出這個禁忌。
皇帝並不急著讓太醫治療唐池的瘋病。也許對他來說,瘋掉的池這時才算真正屬於他,不會背叛,不會欺騙,不會傷害,只是他的唐池。
安於現狀的皇帝,除了早朝和處理國事以外,剩下的大多數時間,都會選擇回到寢宮和唐池一起度過。
盛凜三年,十月十五日,夜,未央宮。
唐池坐在窗前,傻愣愣的仰望著夜空,同樣的姿勢他已經維持了半天。冷颼颼的夜風把他的頭髮吹得亂飛。
當今天子皇甫彖坐在書案前,批示著左宮軍首領孫沙海送上的奏折,注意著這樣的唐池也有大半天。
合上手中奏折,皇帝起身,順手拿了一件裌襖走到唐池身後,拾起他的膀子幫他套上,從後擁住他,伸出兩手為他把前方的繩扣一一繫上。
唐池轉過頭,仰望身後的男人,淳厚清秀的臉龐綻出了一個微笑,「謝謝。」
繫上所有繩扣,摸摸他的臉頰,用手指梳理著他的長髮,彖緩聲道:「天冷了,以後不要在窗前坐這麼長時間。」
「明天天氣一定很好。你看,天上的星辰很清楚,牛郎和織女也能看得見……」伸出手指,指著黑漆漆什麼也沒有的夜空。
「是嗎?起來,和朕回寢宮,今夜如果你聽話,明天朕便帶你回『家』。」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來。
唐池身子一縮,雙手握住窗欄,「你知道牛郎和織女的故事麼?你知道故事中誰最愛牛郎?」
彖閉上眼睛,再睜開,臉上有忍耐的表情,「唐池,今夜你又要講故事給朕聽麼?」盯著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朕今夜不想聽故事,朕想抱你。如果你不想回寢宮在床上做,那麼朕也不介意在這兒要你。你聽懂了沒有?」
唐池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仰望著夜空繼續說道:「我知道……人人都羨慕稱讚牛郎織女的愛情,看他們鵲橋相會。可是,卻沒有人留意到,有人要比織女更多更多的愛著他的牛郎……」
剛剛繫上的繩扣又被解開,不但剛穿上的裌襖,連貼身的內衫也被拉開,一隻微涼的手掌伸進他的懷中。
「你要說也可以,說了就不准停,你敢停下來,朕今夜便不會讓你好過。」貼著他的耳朵,身為皇帝的男人笑得很淫猥,「唐池,要知道,這些都是你自找的……來,讓朕好好疼你……」裌襖被丟到地面上。
唐池依舊望著夜空,嘴唇動個不停,「他從小就和牛郎一起長大,和他一起吃,一起住,牛郎也待他很好,不會他也不會罵他,經常和他說說心裡話,就這樣,一天一天,他越來越喜歡牛郎,等他察覺他對牛郎的愛意時,牛郎已經有了織女……」
唐池身子被抱起,長褲連同襯褲被一起扯下,雙腿被分開,被迫往下坐去。
「唔……」他雙手逐漸握成拳,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
「他……他一直都期望可以就這樣和……牛郎兩個人……一起生活下……呃!」想要把身子挺起,但雙肩被壓住,不但沒有抽離,反而插得更深!
唐池喘著氣,試圖匆略那股鑽心的痛苦,臉部肌肉不能再保持平靜,「嘶……看到牛郎和織女在一起那麼幸福……他,他只好把這股愛意深深掩……藏在心頭……你知道……知道,他最後說出自己愛意時……說的是……嗚……什麼……」
身子被控制著,做著令他萬分痛苦的吞吐行為。劇烈的痛楚,讓他以為自己會就這樣被撕裂!
「我知道……他說……他第一次開口所說的……是,剝了我的皮,披上它,你可以飛……到天上見到織女!嗚……」
「你在說那隻老黃牛麼?牠只是一隻畜牲而已!」
「……是,他是畜牲……他知道自己是畜牲,知道自己配不上牛郎……知道牛郎永遠都不可能會愛上他……所以……他為了讓心愛之人幸福……他選擇了……啊啊啊!」
唐池痛得抓住他的手,急速喘息著,大口吸著氣,「告訴我……告訴我……牛郎在披著他的皮……和織女會面時,有沒有……想到過他……告訴我……」
「老黃牛活暮的時候是家畜,死後其皮也只是一件道具。你認為牛郎會沒事去想一件工具麼?」
「工具麼?只是一件工具麼?呵呵……為什麼會這麼痛……明明已經沒有了……為什麼還會這麼痛……呵呵……」
傻笑變成了痛笑,痛笑變成了慘笑,男子按著心臟,一邊笑,一邊無聲的流著淚,大張雙腿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隨著男人的動作起伏著。
唐池一天比一天衰弱,一句話不說的日子越來越多,對皇帝各種各樣無理的要求也越來越不加抗拒,好像自己的肉身已經不是他的一樣,任彖糟蹋著,一天中大多數時間,他不再仰望天空,而是默默地看著身邊的男人,癡癡的看上很久很久。
晚上在身邊的男人得到滿足沉入夢鄉後,他會睜開疲累的雙眼,一直一直看著他的睡臉。
盛凜三年十一月二日,午時。
原來侍中郎兼任驍騎都尉的房門外,忽然出現了一條人影。來人像是不會武功,走路也不如常人利索,走走歇歇,似是不良於行。瞧他身上所穿竟是金繡龍騰的黃色錦襖,難道是當今皇上?
此時,當今聖上正在御書房與臣下商議國事。負責京城守衛的官員遞上折子,說有城衛上報在京城看見類似叛軍頭目楊顯相貌的人物,請求聖上指示是否詳查。
那麼,此時出現在原侍中郎房外的人是……
來人站住了腳步,看著房門怔怔發了半天呆,半晌後,才終於伸手推門而入。
盛凜帝看著手中奏折,習慣性的用右手無名指輕敲龍案,開口道:「如果楊顯的蹤跡已到了可以落進巡邏城衛眼中的地步,這說明他在京城的活動也已不是一天兩天。」
「杜淵,你速派人與京都府尹合作,詳查這一兩個月中京城有無任何奇異變化。從防守工事、民情、流言、駐守軍方到犯罪等各方面部去細篩上一遍!另外,代朕重重賞賜那上報的城衛。」
「是,臣遵旨。」杜淵躬身領命。
「張卿,你除加強宮中守衛外,夜晚也派人加強京城防衛。另外,你帶上土木師三人查探京城各處,尤其是皇城周圍土地,看有無地道工作。」
「臣遵旨。陛下,為什麼要臣查探地道?」新任禁衛軍首領張良守想不通其中道理,乾脆詢問皇帝。
笑笑,站在一邊的杜淵回答了他的問題,「張大人,你忘了上次皇上御駕親征時,那楊顯的金銀是怎麼消失的了?」
「啊!」張良守恍然大悟,一擊掌,「好個楊顯!我都忘了他還會老鼠打洞這招!」
「哼!如果讓他挖了地道通向皇城,到時不用他砍你,朕會先治你個不盡職守之罪!」盛凜帝半開玩笑半威脅的說道。
「嘿嘿,臣不敢,臣就算不睡覺,也會把皇城周圍的土地全都踩上十七八腳!臣不如唐大人想事細密周到,可以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只好煩勞臣那幫子手下兄弟……」揉揉鼻子,還想繼續說。
突然,杜淵很早唐突地咳嗽了兩聲。一邊負責財政的戶部尚書俞飛不給張良守繼續說話的機會,捧著折子向前走去。杜淵一拉張良守,告退而出。
御書房中,只留下當今皇上和戶部尚書二人,對大亞皇朝現今的財政狀況、稅賦收支等展開了密談。
從唐池原來屋裡出來的男子換了一身藍衫布衣,邁著蹣跚的步伐出現在郁榮宮。路上,每個看到他的人都睜大了眼睛。可是沒有一個人敢攔阻他的去路。
走到假山群中,尋到一棵松樹,彎身從後鑽了進去。
坐在這個山中有山的小山洞中,男子把從房裡拿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打開。
首先,他選擇了像藥草一樣的東西,放進口中慢慢嚼咽。
接著,他展開了一幅畫。細細觸摸著畫上的四不像,看到「彖彖贈唐池」五字,男子笑了。笑得淒涼,笑得哀傷。半晌,才伸出手指反覆輕撫著那字面。
另一個小包裡放的是一塊玉石,男子把它拿出,像是回憶起什麼,臉上漾出了紅暈。過了一會兒,他把它掛到了脖項上。
靠在壁巖上,盯著畫上的篆字,男子忽然作了一個很奇怪的舉動。他把畫舉起,貼到了唇邊,親吻。吻的始終是一個地方:彖彖。
「呵呵……不要笑我,彖彖。」
你從來都沒有吻過我,不管你刺穿我身體多少次,不管你在我口中洩出多少次,沒有一次,你曾用你的唇吻過我。
對你來說,也許我不值得你親吻,也許我的嘴就像我的下體一樣只能供你發洩,也許你認為我的嘴唇和那裡一樣骯髒。可是,我一直一直都好想你能吻我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你笑吧,笑我像一個女人也無所謂。
「彖彖,我不後悔來到你的身邊,也不後悔對你產生兄弟以外的感情,你那樣對我,我以為我會恨你,可是,我找不到對你的恨意。」
現在,我明白了那隻老黃牛為什麼不惜讓心愛的人扒自己的皮,也要讓他去見別人。如果我的消失可以給你重新帶回歡笑,如果我的結束可以讓你不再恨我,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對不起,彖彖……我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我不是鐵人,也不是木頭,我只是一個平凡人,一個不小心愛上自己弟弟的傻男人……」
不要再恨我了,不要再鄙視我,不要再不把我當人看的作踐,你的鄙視對我來說是最大的傷害。不要再一邊在耳邊叫著我大哥,卻嘲笑我的淫賤,不要一邊玩弄我的身體,臉上卻都是諷刺的微笑。
不要逼著讓我說愛你,你卻……在一邊抽打我……
「彖彖,我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我不知道我會進第幾層地獄,不管在哪裡,我會想著你……不求你時常記起我,偶爾午夜夢迴……」
時間要到了麼?彖彖會不會在我臨死前趕過來看我一眼呢?也許,我求他,他會吻我一次也說不定……
彖彖,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大哥,不能好好照顧你,不能好好保護你,心中對你還有著如此骯髒的戀情,娘親和嬤嬤也會唾棄我吧……
地獄中,將只有我一人麼……
彖彖,快點來,讓我見你最後一面,我想跟你說……
未時。
處理完國事回到未央宮的盛凜帝,只看到守在寢宮門口的小太監,沒有看到本應該待在寢宮中的唐池。問小太監,小太監打手勢說:沒有看到唐池從這扇門裡出來過。
寢宮中的窗戶如往常一樣敞開著。這是為了方便瘋掉的唐池不出寢宮,也能看著天空發呆而作的措施。
如今,彖在心中重新作下決定,等找到唐池,以後堅決不讓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接觸到外界,就算他再怎麼哀求也絕不心軟。
申時。
盛凜帝找到了唐池。
唐池身穿第一次來見他時的那件藍色布衣,赤著腳,懷裡抱著一幅畫,脖子上掛著一塊玉,蜷縮著身體安靜的臥在那座假山山洞裡,已經嚥下呼吸。
他彎身鑽進這狹小的山洞,在唐池身邊坐下。凝視著那熟悉的帶著悲傷的笑容,凝視著那眼角未干的淚滴,久久。
忽然,彖笑了。俯下身子趴到男子的耳邊,輕聲地說道:「唐池,你要睡到什麼時候,朕已經回來了。再不起來,小心朕罰你。」邊說著邊伸出右手,用大拇指輕輕抹去那眼角的濕潤。
把那沾著唐池淚滴的拇指放進口中,舔了一下。
「你的淚好冰冷,你在這裡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麼?你看,你的臉都凍得青白了。這麼冰冷……」手終於撫到男子的臉上,頸上,手臂上。
展開手臂,把臥在地上的人摟進懷中。手伸進他的衣衫,靠近他的心臟,停住。
「你還是選擇離開朕了麼?」那笑,有著說不出的寂寞。
「這樣也好……也許這樣才是最好,也許朕一直在等著今天,眼睜睜的看著你一天比一天衰弱……以後,朕再也不用擔心你的背叛,再也不用害怕你的欺騙,再也不用心……痛。唐池,朕的唐池……」臉貼著臉,輕撫著他冰冷的面頰,男人呢喃著。
畫卷從唐池懷中掉出,落在地上滾開一半。
彖拾起地上的畫軸,擁著男子緩緩展開。半晌,畫卷被慢慢捲起。
「那夜,你喝得那麼醉……呵呵,那樣子的你朕好喜歡……好喜歡……」
朕沒有想到這幅塗鴉你會如此重視……為什麼你會這麼在意這幅畫?還把它裱裝起來,死也要抱著它。
為什麼?朕隨手送給你的東西對你真的這麼重要?這塊玉,你也戴上了。朕送給你的只有這兩樣東西麼?朕送給你的……原來竟這麼少。
撫摸著那塊玉,想起自己曾經對他說出的金口玉言,想起他對自己發的誓言,皇帝的臉上流露出奇異的表情。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男子,像是自問一樣,「唐池,你到底為了什麼才來到朕的身邊,你……愛上朕,你明知朕是你親弟弟……還愛上朕,這是真的麼……你真的愛上了朕,你真的對朕好,沒有目的沒有虛假,所以朕那樣對你,你也沒有離開,對不對?」
「池,告訴朕,醒過本告訴朕,說你對朕的情沒有一絲虛假,說啊……起來,起來說故事給朕聽,起來……不要再睡了……」
時而憤怒,時而歡喜,時而悲哀,時而寂寞的聲音不停的從山洞中傳來。其中,甚至夾雜了男人激情時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