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學校
這個老男人有一腔純正的英式英語,據說出身于倫敦海林島的管家學校,是朱綠專門高薪聘請回來的。
朱厭沒法理解朱綠的公主情懷,他覺得這個老男人除了能穿著一套燕尾禮服扮紳士之外,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了。
朱厭神情懨懨的起床,在管家裡德的服侍下洗漱,然後下樓用餐。
女傭的年紀比裡德要年輕,大概三十歲上下,她現在正穿著可笑的女僕服在廚房忙碌。
朱厭坐到餐桌主位,很多年不曾碰觸,這裡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但還不至於完全遺忘一些學過的東西,比如這些餐桌上的禮儀。
朱綠認為這是一座城堡,而朱厭就是住在這座城堡裡的王子,朱綠從朱厭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讓人教他各個場合的貴族禮儀,儘管她從來不會帶著他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她認為朱厭學的這些東西,她一個人看到就可以了。
朱厭的動作有些生硬,卻沒有出錯,在管家裡德看來,少爺只是大病初愈,精神還不太好,以至於動作遲鈍,但大體來說,還是高貴而優雅的,這就是所謂的底蘊。
用完餐,多功能管家裡德開車送朱厭去學校。
朱厭以為他早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但當汽車開進曾經的綠蔭大道,一些場景就在他腦海中逐一顯現出來了。
有時候你覺得忘了的,其實只是潛伏在了你的記憶深處。
朱厭穿著統一的校服,並不像以前那麼嚴謹的將每顆扣子都扣好,在管家離開之後,他就鬆開了領口的兩顆鈕扣,使得鎖骨隨著他的動作若隱若現。他手插在褲袋裡,遁著記憶走向自己的教室。
現在是上課時間,學校裡並不雜亂的喧嘩,有的只是不知道哪個班的齊聲朗讀,或是偶爾哪個教師的聲音透過窗戶傳到朱厭路過的廊外。
朱厭還記得教室的大概位置,也記得自己所讀的班級是高二一班,現在還是第一學期。他在這個教室的門外站定,伸手敲了三聲門。
裡面老師講課的聲音停頓了下,然後有人將門開了。
老師見人是朱厭,笑了下,“回來了?身體好些了吧,快進來吧。”
朱厭朝教室裡粗粗環視一遍,朝著老師點頭,徑直朝唯一空著的座位走過去。
老師繼續講課,他在課桌裡翻了幾下,拿出課本意思意思的翻開,然後扭頭看向窗外。過了會朱厭感到一道視線停留在他身上,他敏感的轉過頭對上那目光,淩昱欽的臉就映入他的眼簾。
少年時期的淩昱欽少了那股成熟的味道,臉上的表情也不嚴肅,還很愛笑,笑起來特別陽光明朗,他現在正對著朱厭笑。
朱厭看著他若有所思,但不過片刻也漸漸露出個笑容。
淩昱欽覺得他哪裡不一樣了,以往朱厭看起來特別純粹,而現在……他沒有經歷過或者在哪個人身上見過,所以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只覺得有幾分肆意,或者說,一朵含羞的小花蕾盛開了,你原以為開放的花也應當是看起來像花蕾那樣簡單清新的讓人喜歡,卻沒有料到這花美豔不可方物。
淩昱欽愣了下,直到朱厭轉回頭看向講臺,他仍然看著朱厭的側臉好一會。
現在已經是第四節課,淩昱欽等到下課,整理好桌上的書本用具,正想叫朱厭一起去吃飯,就發現朱厭已經不在位置上了。
今兒天氣挺好,萬里無雲,碧空如洗。
淩昱欽打開虛掩的陽臺小門,果然看見朱厭正靠著欄杆懶懶的曬著太陽。
氣溫適中,風吹在身上不熱也不涼,份外舒服。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淩昱欽走過去站在他旁邊,“午飯還沒吃過呢,病癒全了嗎?”
朱厭沒回答他,而是看著下方來來往往的學生們,然後說,“看,蝴蝶。”
淩昱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哪兒?”
朱厭說,“它在嘶喊。”
淩昱欽不明所以,“嗯?”
朱厭又說,“你怎麼不救它呢?”他沒等淩昱欽有所回應,又說,“原來你聽不懂。一直以為飛翔在天堂裡,其實被束縛在牢籠中。當被拖往地獄,它在向你求救。絕望的嘶喊與痛苦的掙扎……可惜你聽不懂,也聽不到。”
淩昱欽不是文藝小青年,這番話讓他滿腦袋的問號。
朱厭終於看向他,“蝴蝶不會怪你的。”
“啊……?”淩昱欽傻呼呼的看著朱厭。
朱厭似笑非笑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黑色卡片遞給他,“過兩天我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