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一同老去》
小小番外,架空。很老很老的攻(超過80歲)跟很老很老的受(超過60歲),很雷的,頂不住的別看了- -
凌晨四點,梁悅被梁宰平吵醒了,老爺子已經穿戴整齊了。
梁悅一下子坐了起來:「爸爸,你做什麼?」
梁宰平說:「你睡吧,我上班去了。」
梁悅趕緊起來拉他:「時間還早呢,才四點,八點才上班呢。」
「爸爸要早點去。」
「那再一會兒,六點鐘,我跟你一塊兒去好嗎?」
梁宰平想了想,說:「六點鐘?」
「對,六點鐘。」
「那好吧。」老爺子被說服了。
梁悅終於鬆了口氣,幫他把衣服一件一件脫了,看他上床睡好,幫他把被子拉整齊,然後自己才上床鑽到他臂彎裡。
梁宰平很自然的摟著他親吻他的額頭,這個熟練的像是呼吸一樣的動作讓梁悅不自覺微笑。
晨起吃早點,梁習蔭正裝筆挺的下來晚了,一坐下就問梁悅:「爺爺昨晚又鬧您了?」
「早上四點。」
「總這樣您身體也吃不消,讓他一個人睡得了。」
梁悅給梁宰平剝雞蛋殼,說:「你想得出。」
「醫生都說他這是老年癡呆症,一天兩天不會好的,您一個人吃得消照顧他嗎,我看還是再請個特護吧。」
「再說吧。」梁悅挺固執。前段時間梁宰平又有腦內出血的症狀,大夥兒都以為他這回准緩不過來了,沒想在他身上奇跡都變成常規了,兩個星期他就出院了,能走能跑能吃能拉,就是一天當中少有清醒的時候,醫生說他這是老年癡呆症了,沒什麼好辦法。
梁宰平像是沒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很認真的喝粥吃雞蛋,沒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我記得有一個很小很小的人,以前經常在這張桌子上寫作業。」
梁悅說:「爸爸,那是我。」
「不是。」
梁習蔭說:「難道是我?」
梁宰平也說:「不是。」
梁悅問:「那是誰啊?」家裡沒有來過別的孩子。
梁宰平拿著勺子想了又想,忽然笑了,說:「是我們悅悅。」
梁習蔭噗的一下,馬上抓起毛巾摀住口鼻,要命,粥從鼻子裡噴出來了。
梁悅無奈問:「爸爸,悅悅是誰?」
「是我的孩子。」
「你幾個孩子?「
「一個。」
「你看看我是誰。」
梁宰平聽了這話,認認真真的看了又看梁悅,說:「你是……」
「我是悅悅。」
「對,你是悅悅。「梁宰平認出來,挺高興的說:「對對,你是悅悅。」
梁習蔭站了起來:「不跟您二位鬧著玩兒了,我先走了,今天有筆要緊生意。」
「醫院的事情你自己當心點。」
「我知道,佟伯伯還能撐兩年呢,他物色一個接班人,我看著挺好的,什麼時候讓您過目一下。哦還有,特護的事兒,我讓人去辦了,省得您辛苦。」
陳若約刑墨雷斗地主,刑墨雷說不來,他要帶孫女兒。陳若就腆著臉說,那我過來跟你一塊兒帶孫女。
於是倆老頭牽著個小姑娘去吃洋快餐。
陳若看著小姑娘啃玉米棒,左看右看,說:「越看這孩子越像早早小時候。」
刑墨雷說:「像誰不都是我刑家的。」
陳若湊近了說:「商量個事兒,過繼給我做乾孫女兒,我絕不虧待她。」
刑墨雷一個白眼:「做夢去吧啊。」
小姑娘插了進來:「我願意給陳爺爺當孫女兒。」
陳若眉開眼笑:「哎喲,還是我孫女兒有眼光。」
「那您房裡那副唐寅真跡能送給我嗎?」
陳若一愣,換刑墨雷哈哈笑了。
小姑娘特純潔的望著陳若,陳若沒轍了,一狠心說:「除了你陳爺爺這條命,你愛啥啥拿走!」
「謝謝爺爺!」
陳若感歎:「你可真不愧是姓刑啊。」
梁習蔭到了公司,進辦公室才發現自己手機沒帶,打家裡電話,響了兩聲梁宰平接了。
梁習蔭問:「爺爺,我手機是不是擱飯桌上了?」
梁悅在廚房洗水果,保姆在門口擇菜,見老爺子只是接個電話,便沒在意。
梁宰平掃視了一圈,說:「手機……我沒看到手機,只看到一個黑黑亮亮的塑料盒子。
「是不是方方的?」
「對。」
「有按鈕?」
「對。」
「那就是我手機,我讓人來拿了,您就讓它放桌上您別拿開。」
「不行啊,我不拿它,就不能看電視了。」
梁習蔭拿著電話一愣,苦笑說:「您玩兒死我得了。我說的是手機不是遙控器,好好,您讓爸爸聽電話。」
梁悅洗完水果過來接手電話:「喂?」
「爸爸,你別讓爺爺接電話行嗎?」
梁悅給梁宰平剝葡萄,不耐煩跟兒子說話:「說事兒。」
「我手機是不是掉家裡了?」
「是。你還不如你爺爺呢,他一把年紀從來不掉東西。」
梁習蔭剛要辯解,電話掛了,他只能哭笑不得的沖電話做鬼臉。
梁悅在梁宰平出院之後便正式辭去了院長的職務,在還沒有新院長之前,佟西言就是恩慈說話算話的人。其實醫院裡大小事務,梁悅就是在位,也管得不多。
似乎沒有人想過要讓梁習蔭來繼承這家醫院,這小孩十幾歲就被梁宰平送到外面唸書,年紀輕輕哈佛商學院碩士研究生畢業,注定不會屈就在一家小小私立醫院。三十歲的他現在已經是一家大型集團公司的老總,恩慈不過是他旗下眾多商家中的一家而已。梁宰平當初養他教他,是為了給梁悅留後路,如今這孩子倒是不負所望,只是為了「梁氏」集團,他現在少有時間呆家裡陪老人而已。
恩慈的下一任院長,梁習蔭只對佟西言說,佟伯伯你看著辦吧,就由你全權負責了。
佟西言於是盡責的帶了個人選,直接就任命副院長,想著看一段時間要是可以,就跟梁悅去說。
這天晚上梁家三口剛吃了飯,一塊兒坐在客廳看電視,梁悅白天在報紙上看到有關於梁習蔭的新聞,說他要跟某某跨國企業老總的女兒結婚,便問他有沒有這件事。
梁習蔭四仰八叉趟沙發上啃西瓜,說:「沒定。上回二大爺介紹他戰友的孫女兒,在商務部工作,我看也挺好的。」
梁悅說:「什麼叫沒定啊?」
「都好唄,我巴不得兩個都要,那以後哪兒哪兒辦事兒都順心了。」
「你這是結婚還是找合作對像?感情就一點不講啊?」
「愛得死去活來,到頭離婚的也不是沒有啊,感情的事兒太不靠譜了,您說呢。」
梁悅靠在梁宰平邊上,沒搭理他這話。
梁習蔭想著他是不高興了,就說:「您就別管我這事兒了,總之三十五以前我一定結婚,給您留後,行不行?」
梁悅一句話頂了回去:「你留不留後跟我有毛關係?」
梁習蔭裝模作樣向梁宰平求救:「爺爺您替我美言幾句,我真不是要惹他生氣。」
梁宰平沒理會他,自顧自看著電視,好像根本就沒聽見他們父子的談話。
電話響,梁悅去接,客廳就剩祖孫二人,梁習蔭起了惡作劇的念頭,坐過去跟梁宰平聊天:「爺爺,我是誰?」
梁宰平遲緩的看著他,半天才說:「我當然知道你是誰。」
「那我是誰啊?」
「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
「那您說,我是誰?」
梁悅從後面用電視報狠狠扇他腦袋:「幹什麼呢你?!」
「我在鍛煉爺爺的認知能力嘛。」梁習蔭滿不在乎的走開了。
梁悅摩挲梁宰平的手臂,問:「冷不冷?我去拿毯子。」
梁宰平突然傷心的說:「悅悅,爸爸老了,腦子不行了,記不住人了。」
梁悅倒不難過,人還在他就心滿意足了,他早已有心理準備,反正他們不會分開。他安慰他說:「不會的,只是偶爾嘛,我現在也會忘記呢。」
梁宰平靠著他的頭沒說話。
梁悅一個人絮絮叨叨:「你是最厲害的最棒的超人梁院長哎,要是別的人啊,一次腦出血就掛了,你看看你這輩子躺過幾次ICU了,現在還好好的坐在這裡呢,你說你厲不厲害?」
梁習蔭在後面來了一句:「戰鬥力九千,生命力一萬,血爆滿。」
梁悅剛要罵他,梁宰平頭也沒回:「你在我這裡放肆也就罷了,出去外頭,可不要叫外人說你父親沒家教。」
梁習蔭一下給震住,訕笑道:「您真跟我生氣啊?」
梁宰平哼了一聲:「你什麼斤兩,我跟你生氣?」
梁習蔭一點兒不生氣,挺正經走了過來說:「您正常啦?您清醒的時間太寶貴了,公司有個事兒我正不知道怎麼處理呢,您聽我說啊……」
於是嘰裡呱啦一頓說,完了滿心期待問:「您說這事兒怎麼處理?」
梁宰平湊近了看他,說:「墨雷啊,你吃飯沒有?」
梁習蔭一下從沙發上掉到了地毯上,哭喪著臉哀嚎:「爺爺!不帶您這麼玩兒的!您根本就是裝的吧?」
梁悅樂的差點笑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