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回京

　　韓石和柳含玉在回京的路上，兩人都坐在馬車裡，韓石一直眉頭緊鎖，柳含玉也是，最後柳含玉問韓石：「覺不覺得蹊蹺？」

　　韓石說：「當然。上一世應該是我打西嗒三年，回來時發現朝中變了天。這一世不過一年，尹獲就登基了，肯定是有什麼刺激了他。」

　　柳含玉說：「也就是說你上一世對於尹獲怎麼奪的權和怎麼登的基並不是很清楚？」

　　韓石點點頭：「我回來後就直接去覲見新帝，覲見完畢回家才發現淨軒已經……，父親也被尹獲用刑，連肢體都不全了，他含著最後一口氣告訴我是尹獲看上了淨軒，淨軒不從自殺，他去找尹獲，結果被尹獲毒打。」

　　柳含玉輕輕摩挲著韓石的手背，這種回憶任誰都不願意再想起。

　　「之後六皇子來問你是否願意和他一起謀反，你拒絕了，但是幾天之後你便和他一起被捕入獄，是嗎？」柳含玉繼續了他的話，因為上一次韓石已經將所有都告訴了他。

　　「是的。」

　　柳含玉點點頭說：「現在六皇子的意思你確定了嗎？」

　　韓石說：「確定。」

　　確實尹言早已不是上一世那個尹言，他也不是上一世那個韓石，柳含玉也不是上一世那個柳含玉，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現在他們回朝其餘先不說，至少先要尹獲不敢動他們。

　　尹言騎馬，因為他也需要想事情，尹獲怎麼就突然當上了皇帝，蓮貴妃呢？母后呢？憑寒、憑暖也不知道怎樣了，一直沒有消息。到底發生了什麼？

　　柳淨軒和尹言一起騎的馬，但是見尹言眉頭緊緊蹙著，所以一直沒有說話，此時他知道尹言一定在思考問題，而他能幫上的最好的忙就是安靜地呆在尹言身邊。

　　回朝並不是大部隊一起，相反大部隊其實都還留在邊疆，江帆和眾位將領留守，回來的除了一部分精銳便是原本就不駐守邊疆的將士。

　　晚上吃完飯，韓石和柳含玉就到了尹言住的軍帳，裡面除了柳淨軒還有柳夜明，另外還有一個人：穆雷。

　　幾人對視一眼，並未多說，各自搬個凳子坐了，圍成一個圈，幾人剛剛坐定，李雍也來了，韓石和柳含玉心裡一緊，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讓他出去，不過李雍卻開口了：「你們不用顧忌我，我想我並不算是敵人。」

　　幾人面面相覷了一下，而後給李雍騰了個位子。

　　柳夜明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安安靜靜地坐在柳淨軒身邊。

　　韓石見眾人都沒有說話，於是開口道：「都別隱瞞，知道什麼的都說出來吧。」

　　尹言點點頭，這些人中有皇子，有將軍，有舊將遺孤，還有一個和當朝成王爺交好，自然在京裡都有些人脈。

　　尹言先說：「我有兩個暗衛，我讓他們隨時將皇宮裡的事情跟我匯報，但是自從我們打贏西嗒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韓石問他：「知道皇帝怎麼死的嗎？」

　　尹言搖頭，「不知道，他們最後一封信來的時候只是說父王病重，蓮貴妃依舊在拉攏朝中大臣，其餘人都安好。」

　　韓石看向李雍，李雍說道：「如果我收到的信沒錯皇帝應該是被尹獲所殺，另外蓮貴妃已死，應該也是出自尹獲之手，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也被尹獲殺了。」

　　眾人俱都無言以對，這是怎樣的殘忍才能殺了自己父親兄弟再殺了自己母親！

　　李雍看向尹言，許久才慢慢說出一句話：「靜貴妃，也已經被尹獲……」

　　尹言抓著李雍的胳膊，「你說什麼？！」

　　「六皇子，節哀順變……」

　　「不可能！我讓憑寒憑暖看著了，怎麼可能，我母后，我母后她……」

　　尹言淚如雨下，柳淨軒上前將他拉開，而後緊緊抱著他，其餘人也說不下去，最後大家想想尹言喪母的心情，還是沒有商量下去，各自散了。

　　散了之後穆雷自斟自飲，雖然這所有事情和他並無關係，但是看到尹言那樣他心裡也不舒服，況且他父母也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雙雙離世，他總覺得心裡被堵了什麼，讓他連喘氣都喘不勻。

　　韓石找到他。

　　「穆雷？」韓石沒有叫他穆舌頭，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他需要穆雷的支持。

　　「過來陪我喝一杯。」穆雷正在喝酒，心裡的鬱悶總是想找一種方式排解，而於穆雷而言他沒有愛人，除了韓石之外也並沒有什麼親近的朋友。

　　韓石將穆雷手裡的酒杯奪過，而後認真說：「穆雷，我和尹言想要做的事情，你心裡是不是早就有數了？」

　　穆雷聞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韓石狠狠拍一拍穆雷的肩膀，「知道了，就想開點，不想做就不用做，我和尹言也不會逼你。」

　　穆雷說：「少給我混蛋，你覺得我會臨陣脫逃嗎？而且尹獲那小子我又不是沒見識過，我父母的死不就是他造成的嗎？那是他才十二歲，十二歲就能將人命當兒戲來看……」

　　「行了，我知道你也不爽，所以把不爽都用到怎麼對付他身上吧，這個仇你早晚會報的。」

　　穆雷笑開，「當然，我想殺他都想了十幾年了。」

　　「得了，那就別婆婆媽媽了，尹言難受因為他娘剛去，你跟著難過個什麼勁。」

　　「你個沒心沒肺的，說吧，要我幹什麼？」

　　「我猜回朝之後尹獲肯定會奪我的軍權，而尹言現在在軍中也很有威信，所以他也一定不會讓尹言有半點軍權。到時候……」

　　「你的意思是讓我奪軍權？」

　　「我估計他不會把大權直接交給你，但是會找人試探，看你是不是能為他所用，如果可以，軍權十有八九是你的。」

　　「我操！」

　　「混蛋，說話給我乾淨點。」韓石邊說邊一巴掌糊穆雷腦袋上。

　　「還有比你更混蛋的人嗎？你讓我去巴結尹獲，然後和他狼狽為奸，天天溜鬚拍馬？」

　　「是假裝狼狽為奸溜鬚拍馬。」

　　半晌，穆雷忽然長出一口氣說：「這活大概是我這輩子接的最噁心的一個活。」

　　「行了，別鬧脾氣了，這活除了你誰都接不了。江帆那直性子，看到尹獲說不定直接上刀就砍過去了，就你還能阿諛奉承卑顏媚骨見風使舵……」

　　「停，你這是誇我呢？我怎麼聽著像罵我？」

　　韓石又糊他腦袋一巴掌，「別耍貧，回頭我保證給你爹娘翻案，他們本來就是好人，絕對不能讓尹獲就這麼把他們倆的名聲給禍害了。」

　　穆雷點點頭，沒再說話。

　　父母當初不過是看不過尹獲小小年紀對人頤指氣使，大街上就敢逮著小孩往宮裡領，而且還將小孩父母當眾打死，他倆上前勸了一勸，結果就是這一勸就被尹獲記恨了。

　　再然後父母就被安了個通敵賣國的罪名，多可笑，一個一生清廉的知府怎麼就通敵賣國了？

　　穆雷從那時候起就知道長大了一定要殺了尹獲，一直到此刻，終於有機會了，他想笑，可是老半天都沒有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