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千月天玉的心裏在焦急,別說面對凡多蒙這個大將軍,就單是這個魁梧的身材都讓他覺得顫抖,但是……旁邊一些不入耳的嗤笑聲,卻更加的讓他難過。
原本垂下的頭慢慢的擡了起來,眼中有不安、有無助、但是更多的是倔強和堅持,千月天玉努力的讓自己和凡多蒙對視,這個身高有190公分的男人,因爲長期在草原上,他的四肢比起一般的男人更是魁梧了許多,千月天玉看的很吃力,因爲他連到男人的肩膀都沒有。
平時在草原上和凡多蒙接觸的都是大大咧咧的士兵,即使草原上的姑娘,也是非常豪邁和開放,但是在看到千月天玉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個孩子非常的纖細,仿佛一塊玉只是輕輕一震就會破碎。
但是更加讓他震撼的是兩邊大臣隱隱的嘲笑聲,他雖是粗人,但是心思卻格外的細緻,那也是當然的,不然如何領導千軍萬馬,所以在第一時間他懂了,自己眼前的孩子不是受寵的皇子。
許是帶著一份憐惜,原本平淡的眸底漸漸的有了一絲柔情,少年白皙的臉龐因爲害怕和顫抖有些泛紅,牙齒咬著下唇睜大著眼睛,努力的與自己對視著,心竟然不可思議的動了。
現場的氣氛有些曖昧,即使別人感覺不出來,但是千月神感覺到了,原本懶散的目眸微縮,饒有興趣的看著殿中央的兩人。
對視著凡多蒙越來越奇怪的眼神,千月天玉總算覺得有哪裏不對了,連忙轉身朝向千月神。
千月神挑眉:“有答案了?”慵懶的聲音是滿滿的趣味。
“嗯,兒臣行的。”千月天玉下跪,行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不成。”凡多蒙想也沒想的回答。
“哦?”千月神戲謔的看著一向穩重的男人。
“陛下。”凡多蒙單腳跪地(通常軍隊武將都是單腳跪地,文臣是雙腿),“陛下,殿下身體單薄,草原上的清貧他怕是不會習慣,而且雄鷹部落非常兇猛,沒有坐地實戰的經驗,微臣不放心,請陛下恕罪,微臣不能呐軍中數萬兄弟的血去冒險,所以……所以微臣請戰。”
“不,父皇……”千月天玉狠狠地瞪了凡多蒙一眼,這個男人是看不起他嗎?也對,除了六弟,這個皇宮、這個天下怕是沒有人會看得起自己的,他還在指望什麽?“父皇,兒臣行的。”
顫抖的聲音沒有多少分量,但卻是這個少年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呐喊。
“陛下,微臣也認同凡多蒙將軍的看法,草原雄鷹的確是難纏的對手。”
“陛下,軍不可一日無將,國土的完整重要。”
“陛下,殿下吃著宮裏,看著城裏,完全不知道邊區的生活,也沒有那個經驗,請陛下三思。”
一個個軍事大臣趕緊進諫,讓千月天玉去,傳來的肯定是兵敗的消息,這可關系到股價的安定,他們自然不會同意。
啪啪……門口響起了掌聲,一身白色貴族長裝的少年出現在門口,一頭耀眼的長髮披散在他的肩膀上,含笑的目眸看著議論紛紛的各軍事大臣,對于突然出現的少年,這裏怕是沒有一個人會陌生的。
“父皇,有這麽多請戰的將軍、大臣是我曼羅帝國之福,父皇還在考慮什麽,讓凡多蒙將軍在家多休息幾日,老伯爵屍骨未寒怎能讓將軍披盔甲上陣,五哥也是,來這裏湊什麽熱鬧?”少年步伐輕盈的走進大殿,明眸淡雅,精緻的臉上是自信也是自傲。
在千月澈出現的時候,怕是在場的人之中,只有諾傑感覺到了皇帝氣息的變化,原本懶散的目眸變得柔情了,原本似笑非笑的唇已經勾勒起弧度,諾傑搖了搖頭,這個對於他而言早就見怪不怪了。
千月神朝著千月澈招了招手:“上來。”
“嗯。”千月澈柔順的點了點頭,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個權利最高點的男人,靠近那張最尊貴的椅子。
千月神手一拉,絕美的身影入了他的懷裏,十歲的少年不比幼兒時的柔軟,但是對於千月神而言更加歡喜,原因無他,代表著他可以釋放欲望的日子越來越近。
“怎麽還是那麽小的個子,是吃的不夠多嗎?”千月神在千月澈的耳邊嘀咕,無視大臣鐵青的臉色,早些年在御書房,他們造句見怪不怪了。
“已經長高很多了。”千月澈白了千月神一眼,他才十歲好不好,難道要她長得同他一般高嗎?
“你啊……”千月神從千月澈的身上收回視線,只是攬著他腰身的手,並未收回,“你們也起來吧。”環視地上跪著的身影。
“陛下。”衆軍事大臣回了神,剛才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呢。
“父皇,怎麽了?父皇不同意這些大臣出戰嗎?澈兒可是聽說了雄鷹部落突襲草原才來聽聽幾位大臣的良策的。”小家夥不滿意的蹭了蹭男人的胸膛,原本精緻的臉此刻滿是委屈。
千月神拍了拍他的小臉:“澈兒誤會了。”男人可惜的搖了搖頭。
“誤會?”千月澈不解,但是也隨之好奇,“父皇倒是說說看,澈兒誤會在哪裏了?眼下的大臣不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嗎?難道是澈兒的眼睛出了問題,看錯了?諾傑,你給本殿瞧瞧,是不是本殿的眼睛出了問題?”
“回小殿下的話,您的眼睛沒出問題。”諾傑彎腰恭敬道。
“那是什麽問題?”千月澈不解了,清澈的目眸水靈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衆臣。
“雄鷹部落知道了凡多蒙回京的情況,眼下正在突襲草原的邊區,朕正在問,在場的將軍們哪個願意去,可誰知大夥兒都覺得自己經驗不夠,所幸你五哥站了出來,可是大夥兒又覺得你哥缺少實地經驗,若是去了定會輸的,澈兒覺得這事該怎麽處理?”千月神倒是也想聽聽小家夥的這番建議。
“哦?”千月澈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父皇覺得於公還是於私?”千月澈明眸一轉問道。
“于公如何、於私又如何?”千月神期待道。
“於私,曼羅帝國是我千月家的天下,千月天玉是我千月家的子孫,甲磺酸戰敗了失的是千月家的領土,死的是我千月家的孩子。”千月澈從千月神的懷裏站起,不懈的目眸掃過幾位,“說句難聽的,既然是家事,與各位何干?”
手一揮,不亞於帝皇的王者氣質油然而生。
“六弟。”千月天玉眼睛一亮,尊敬和羨慕、還有安慰和感激同時閃過他的眼底,六弟……
凡多蒙也一震,這個孩子還是十歲的孩子,居然有如此的氣概和膽識,幾日前,御書房的情景再度閃過自己的腦海,有了這個孩子,曼羅帝國何愁不能一統天下。
千月澈此話一出也犯了衆大臣的忌諱。
“小殿下此話有差。”其中的一個軍事大臣首先不滿道。
“哦?本殿願聞其詳。”千月澈擡頭,雙目睿智。
“國以民爲本,即使是曼羅帝國的領土、那便有千萬個曼羅帝國的子民組成,何以是千月家的天下?若是天下子民的根本,那麽這一戰五殿下如果輸了,失的是草原子民的家園,又怎是千月家的領土?”大殿上,這位大臣說的義正言辭。
聽得旁邊的大臣不禁動容,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小殿下倡狂,正愁著沒人挫挫銳氣。
哼,千月澈心裏嘲笑道,感情這些人是來針對他了?不自量力。
“那麽依照大臣的意思這是於公了?”愚蠢的人永遠不會明白禍從口出這句話是怎麽來的。
“不錯,微臣就是這個意思。”軍事大臣答的斬釘截鐵。
“若是如此,那本殿便來說說國事,家事、國事、天下事,你可認同這句話?”
“願聽小殿下的分析。”
“你們呢?”
“微臣願聽小殿下的分析。”大廳內,所有的軍事大臣異口同聲道。
千月澈唇角淺笑,神情邪魅,像極了千月神年輕的時候,而他等的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