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斯內普
「彼得!蟲尾巴!」小天狼星‧布萊克忽然大吼起來,掙紮著把地板撞得「嘭嘭」響。
眾人一驚,頓時全都意識到現在不是什麼感傷的恰當時候。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把斑斑扔了出去。連忙到處尋找,卻見那隻老鼠正跌跌撞撞地爬過門檻,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雖然石化的效果已經大大減輕,但還是有殘餘,看起來目前似乎只有三條腿能夠活動。聽到小天狼星的吼聲,斑斑突然爆發一樣的躍了起來,接著滾下樓梯,「噗」地激起好大一片灰塵。
「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
盧平和小天狼星‧布萊克同時大聲喊道,在他們出聲的那一刻,哈利和休就已經竄了下去。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站在了羅恩和赫敏身邊。
「安靜,布萊克。」斯內普用充滿惡意諷刺的聲音說,「比起關心一隻老鼠的去向,我認為你最好想想自己的處境。」
「不要太得意,鼻涕精。」小天狼星‧布萊克壓低聲音說:「等到他們把那隻老鼠抓住,你就會知道怎麼回事了……我保證,你不會如願的。」
「哦?是嗎?」斯內普低低地笑了,盯著小天狼星‧布萊克說:「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刻了……我並不認為我們有帶著你走那麼遠的路的必要——攝魂怪就等在外面,布萊克……它們會很高興看到你的……會高興的以至於給你一個小小的親吻,我敢說。」
小天狼星‧布萊克的臉上失去了血色。
「不,你不能。」他恐懼地說。
「我想事實並非如此——你必須承認,我能夠這麼做。」斯內普的眼中有一種瘋狂的光芒,亮得詭異。「復仇的滋味是多麼美妙啊……現在覺得逃出阿茲卡班是個壞主意了,對不對?布萊克……每天腦海裡都有過去的噩夢伴奏,偶爾還能抓兩隻老鼠吃吃……」
「你,你必須聽我說。」小天狼星‧布萊克哽嚥著說,「老鼠,那隻老鼠……」
「收起你對老鼠的瘋狂執著吧。」斯內普高高在上地說:「你以後再也不會需要它們了……不,即使是行尸走肉,也還要進食的……應該說,你以後再也不會渴望它們了……我不得不說,你跟這種生物還真是如出一轍的相似啊,布萊克……」
「鄧布利多不會允許你把一個無辜的人送給攝魂怪的。」盧平冷說,他看起來似乎很冷靜,但是聲音卻在微微顫抖。
「一個?」斯內普輕輕笑起來,「不不不,怎麼是一個呢?應該是兩個,萊姆斯,今晚將有兩個人被攝魂怪賜予熱烈的親吻。」
「兩個?」盧平瞳孔劇烈放大,用近乎耳語的聲音重複:「兩個?」
「沒錯,兩個。」斯內普屏住呼吸,眼中閃光。「一個罪大惡極的叛徒,阿茲卡班的逃犯;一個幫助自己昔日好友潛入霍格沃茲,想要謀殺大難不死的男孩,偽裝馴服的狼人——讓開,格蘭傑!」
赫敏張開雙臂擋在盧平和小天狼星‧布萊克前面,急切地說:「教授,布萊克不一定是叛徒,他們剛剛告訴我們……」
「格蘭傑,你已經被停學了!」斯內普乾脆地說:「竟然跟狼人和殺人犯混在一起,還幫助他們阻攔教授的抓捕,行為太出格了!給我閉嘴!」
「但是如果,如果你錯了的話……」
「安靜,你這臭丫頭!」斯內普喊道,突然之間就變得怒不可遏,神情十分猙獰,魔杖頂端射出零星的火花,「不要開口講你不明白的東西!」
赫敏喘著粗氣恐懼地看著他,但還是堅定的站在盧平和小天狼星‧布萊克前面,儘管她的臉色已經十分蒼白。
「赫敏……」羅恩掙紮著要站起來,帶動腿上的傷口,痛哼一聲跌坐在地上,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滾下。
弗雷德拍拍他的肩,走到赫敏身邊。喬治擔心地看看他們之間的形式,又焦急地看看樓下,想要隨便加入哪一方都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時不能離開羅恩身邊。他們誰都不知道那隻老鼠在羅恩手上時是什麼時候清醒的,又聽到了多少。但是如果他知道自己體內有跟羅恩有魔法聯結的魔藥而連離開五百米都不能夠的話,羅恩就危險了。雖然他現在連魔杖也沒有,但總比一向魔法稀鬆、同樣失去魔杖、一條腿受傷甚至不能站立的羅恩好多了。
突然,他看著樓梯的方向,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韋斯萊。」斯內普看著弗雷德,一字一頓地說,「我早就知道,你們會惹來大麻煩的……我早就告訴校長不應該繼續縱容你們,你們兩個做下的事,哪怕開除一百次都足夠了……但是他總是對你們這些格蘭芬多格外寵愛……現在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鄧布利多會如何處理兩個幫助殺人犯的韋斯萊……」
「我認為也許鄧布利多教授可以說服魔法部給他們頒個梅林勛章,教授。」門口傳來休冷冷的聲音。他和哈利一前一後走進房間,哈利的右手裡緊緊攥著瘋狂掙扎的老鼠,隨著時間的流逝,它身上的石化效果越來越淺,連尾巴都已經開始甩動了。
哈利擔心地看看仍然在地上的小天狼星‧布萊克和盧平,看了休一眼——他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還有魔杖的人。
休輕輕一揮魔杖,小天狼星‧布萊克和盧平身上的繩子就都消失了。
「莫延‧伊萬斯!」斯內普暴喝道,魔杖唰地指在了休的眉心。
「你敢傷他,鼻涕精!」小天狼星‧布萊克怒吼著想要撲上來,卻被盧平拖住了肩膀。
「冷靜,小天狼星!」盧平喊,「斯內普不可能對學生出手!不要給他攻擊你的理由!」
哈利想要擋在休前面,但卻被推開。
休看著因為仇恨和其他許多莫名的情緒而變得面目猙獰、理智全失的斯內普,猛然一仰身避開噴著火星的魔杖,右手掌緣像刀子一樣砍在斯內普握著魔杖的手腕上。
斯內普魔杖脫手而出,緊接著就被休欺進一步,一推一拉,就將他另一隻手上握著的幾根魔杖盡數搶了過來。肘部撞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磕得生疼。不假思索的,休運用自己從尼爾那裡學來的技術,手指一勾,將一個瓶子從斯內普的口袋裡撈了出來。
「酷啊……」弗雷德和喬治異口同聲地讚歎,喜形於色。
斯內普踉蹌地退了幾步,驚怒交加地看著休,正要開口呵責,卻看到他手裡的東西,臉色頓時有些怪異。
「我們攻擊了一個教授……我們攻擊了一個教授……」赫敏自言自語,「我們要有大麻煩了……」
羅恩和哈利傻傻地長大了嘴巴,他們都沒有想到休居然會這麼做。
小天狼星‧布萊克和盧平也驚呆了,接著盧平不贊同地皺眉,小天狼星卻哈哈大笑起來。
斯內普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咬牙看看已經被還在恍惚中的赫敏撿起來的自己的魔杖,沒有再說話,但房間裡的東西卻在沒有任何人動的情況下震動起來。
「教授,我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休忽然輕聲說,看態度彷彿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樣,小天狼星‧布萊克停止了大笑,哈利卻心猛地一提。
斯內普冰冷地看著休。
「我母親在懷孕的時候曾經中過毒,報紙上說是來自一個她非常信任的人。」休慢慢地說著,彷彿沒有看見斯內普瞬間變得煞白的臉色,柔聲問:「您知道那是誰嗎?」
震動的聲音停止了。
斯內普晃了晃,目光錯過休的凝視看著他耳後的某塊牆壁,站得筆直,黑色的眼睛空洞的彷彿極暗的夜空。
哈利愣了一下,他期待地看著斯內普,半晌也沒有聽見他說話,似乎他根本沒有聽到莫延的問題一樣;他又看看小天狼星‧布萊克和盧平,兩人都搖頭示意不知道。
休咬住嘴唇,看著斯內普的樣子,心裡有些後悔,卻又不恥自己的後悔。
西弗勒斯‧斯內普,對於這個男人,他的感情一直都很複雜。
一方面,他對哈利從不停歇的冷嘲熱諷讓休十分憤怒,一方面,他對自己一直照顧有加,無數次縱容,讓休有時十分感動;
一方面,他愛了自己的母親近乎一生,為此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成為了夾在鄧布利多和伏地魔兩人間的雙面間諜,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幾乎隨時都是遊走在生死線上。最後為了保護哈利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直到死仍然是一個成功的雙面間諜,仍然在沉痛的、不可解脫的懺悔中……這是一個真正的勇士,偉大的戰士。就算不看他如今的照拂和原本可能有的犧牲,僅僅是冒著生命危險潛伏在世上最邪惡的人手下,就足夠贏得他的欽佩了。在前世的時候莫延就多次見過這種人,他自己甚至還短暫地執行過類型的任務,自然比大多數人都清楚這樣的人需要承擔的是多大的壓力,又為此會付出多少代價;
另一方面,休卻永遠都無法忘記,斯內普的告密是使他今生家破人亡的開始。他知道他在鄧布利多會見特裡勞妮得到那個關係重大的預言時,母親莉莉已經懷孕幾個月了……如果斯內普在告密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莉莉,在她面臨危險的時候、在害死了她後……再如何懺悔,又有什麼用?
休常常忍不住想,如果,如果沒有那個預言,沒有斯內普的告密……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失去父母、不會又一次變成孤兒?更不會……如果父母都沒有死,他必然會擁有一個溫暖快樂的家,擁有真正的、血脈相連的親人……可是,那種快樂,他就僅僅擁有過半天。如果從來都沒有過,也就罷了;但是卻是在他剛剛擁有的時候就失去……
因此,每次面對斯內普的時候,休的思想就在兩種情緒下搖擺——當他看到斯內普受傷、脆弱或者封閉自己眼神空洞的時候,就會處於前一種感情中,忍不住想為對方做點什麼;當斯內普囂張、愉快、威勢凜然的時候,他就處於後一種感情中,忍不住就想狠狠地刺他一下,彷彿不看到他痛苦就覺得自己無法感到快意……
休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的再一次動搖,一邊聽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得問:「還有,我出生以後,呃……身體不太好。據說是鄧布利多的一位擅長魔藥的朋友為我研製瞭解藥,那是您嗎?」
斯內普仍然沒有說話,眼中蘊含著深沉的痛苦。
「怎麼可能?」小天狼星‧布萊克哼了一聲,「那時候,他還是個食死徒呢!」
「食死徒?」幾個少年少女同時叫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斯內普,擺出戒備的姿勢。
斯內普卻彷彿被小天狼星‧布萊克的聲音喚醒,惡毒地瞪著他就要拔自己的魔杖,卻記起自己的魔杖已經落到了赫敏的手裡。
休卻把玩著從斯內普那裡奪來的酒瓶,心裡奇怪:這位教授嚴苛自虐的就像最清苦的和尚,怎麼會隨身帶著一瓶酒?
他拔開瓶塞嗅了嗅,又看看一樓門口的月光,心裡忽然明白了。
「休。」哈利忽然抽著冷氣大聲說:「把斑斑石化吧!我快要抓不住它了!」
休轉頭看到斑斑半個身子都已經脫出了哈利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劃下幾道深深的傷口,左手食指指腹被狠狠地咬住,血沿著哈利的手不停地滴落——想原來是石化完全解除的斑斑想要故技重施,咬傷哈利後趁機逃跑。但是猝然受創的哈利雖然手鬆了一下,但卻很快就又抓緊,斑斑只有半個身子脫了出去。
休看著掙扎不止的斑斑眨眼間又在哈利手背上劃下三道傷痕,眯起眼睛,唇角卻微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