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華那天說的話，著實令莫冬陽沉寂了幾天。雖然不會工作不在狀態，但整個人萎頓了不少，也很少跟身邊的人開玩笑了。風華看在眼裡雖然著急，但這種事情還得他自己想通，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找他。

　　幸好兩個人都忙的腳不沾地，避免了碰面的尷尬。

　　風華挑了兩部電影，都是主演。莫冬陽比他更多，不過並不都是他自己選的，大部分是公司給給他安排的。三部主演的電影一起上，廣告接了無數個，還有各種品牌的形象代言，雜誌封面，訪談通告，一個也沒落下。要不是莫冬陽咬死不肯拍電視劇，這會兒可能還要趕拍電視劇。

　　忙碌起來，莫冬陽沒幾天就忘了風華的事情，沒日沒夜的拍戲，還有其他種種，甚至差點把方淮舟都忘在了腦後。

　　如果不是方淮舟聯繫他的話。

　　接到方淮舟的電話時，莫冬陽還有些懵。自那天的不愉快後，他們兩個又處在了一個不冷不熱的狀態。方淮舟不會聯繫他，莫冬陽是不敢聯繫他。好像每次都這樣，只要一鬧僵，就處在一個冷戰的狀態，一個不歸家，一個不敢言。直到方淮舟大發慈悲，願意給莫冬陽一個電召，莫冬陽便如蒙主恩召，巴巴的跑到方淮舟跟前。然後上床，最後一切雨過天晴，照舊過日子。

　　當然這次也不例外。這次方淮舟沒有把他晾很久，五天，就讓莫冬陽到跟前侍駕。

　　莫冬陽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刷掉他身上黏膩。他覺得自己有些犯賤，不過才五天，他就這麼想念方淮舟的氣息，他的一切。在方淮舟把他扔上床的時候，他甚至還暗罵自己那天為什麼要掙扎，方淮舟想做什麼就做好了。反正到最後，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從床上開始，從床上結束，方淮舟對付他的辦法向來都是簡單粗暴的，而他從來沒有拒絕的權利。

　　莫冬陽睜開眼睛，熱水從他眼角滑落。他想起方淮舟曾經說過會把他寵上天，方淮舟確實做到了。雖然沒有甜言蜜語，但情人該做的一切方淮舟都做到了，甚至比別人做的更好。除了愛，他什麼都可以給他。只是，除了愛。然後出現了一個杜少庭，方淮舟慢慢的，連“寵”也不給他了，沒有“寵”，也沒有“愛”，現在的他更像是方淮舟的一個泄欲工具。想要了，抱著他上床，縱情的喊出心底最想喊的名字，而他還必須回應他。因為他也叫“斐然”。

　　方淮舟那麼快就找他，應該不是杜少庭滿足不了他吧？莫冬陽自嘲一笑，他只是沒有辦法抱著杜少庭，叫出“斐然”兩個字。同樣是替身，只要有著相似的臉，方淮舟還是捨不得傷害杜少庭的。

　　“捨不得，所以就來傷害我嗎？”莫冬陽喃喃道。

　　“斐然？”方淮舟敲了敲浴室的門，“你進去半個小時了。”方淮舟皺著眉聽浴室裡的動靜，他一出聲，裡面就停了水。

　　莫冬陽穿著睡衣出來，浴室裡的蒸汽也一股腦的湧了出來，莫冬陽趕緊關上門。然後對方淮舟歉意的笑笑，說：“不好意思，熱水太舒服，差點捨不得出來。”時值七月，也只有莫冬陽還會洗這麼熱的水。

　　“以後我不在家，別獨自沖浴。”方淮舟拿過莫冬陽的幹毛巾給他擦仍在滴水的頭髮。

　　莫冬陽聽到他有些霸道的發言，忽然笑了，笑的很暖：“知道了。”方淮舟在擔心他，一氧化碳中毒的例子，他住的社區不是沒有發生過。

　　看，就是這樣的方淮舟，讓莫冬陽甘心犯賤，無怨無悔。

　　把莫冬陽的頭髮吹幹，方淮舟才拉著他上床。他剛剛被喂的很飽，上床也真是純睡覺。

　　莫冬陽見他只是規規矩矩的抱著他睡，明白了他沒有再來一遍的意思，便放下心來。他的某處真的使用過度，有些疼了，要是方淮舟再來一遍，估計今晚得上醫院掛肛腸科的急診了。

　　放心的莫冬陽剛要打開床頭櫃拿安眠藥，手就被方淮舟抓住。莫冬陽不解的望去。

　　“別老是吃安眠藥，對身體不好。”方淮舟把莫冬陽的手按回被窩裡，然後起身下床，不一會兒就端了杯熱牛奶回來。

　　“喝了。”方淮舟把牛奶遞給莫冬陽，“以後睡不著就喝一杯熱牛奶，那些亂七八糟的藥不要再吃了。”

　　莫冬陽聽話的接過牛奶，慢慢的喝了。牛奶的溫度剛好，味道香濃，莫冬陽莫名的鼻子有些發酸。心裡甜甜的，卻又有點痛，大概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掩飾性的大口喝完，然後把杯子遞回給方淮舟。

　　方淮舟一直站在床前等著，接過杯子後去洗了才回到床上。

　　重新把莫冬陽抱入懷中，方淮舟關了床頭燈。黑暗籠罩著相依相偎的兩人，彼此的呼吸在不大的臥室內纏綿。

　　“你是不是接拍了一部歐陽娛樂投資的電影？”方淮舟忽然打破了沉默道。

　　“嗯？”正沉浸在幸福中的莫冬陽一愣，想了想才道：“是，一部類似于傳紀的人物電影，影射的是三十年前一個很出名的大毒梟。我覺得這個角色很有挑戰性，所以接了。”

　　“你喜歡就好。”方淮舟沉聲道，“原本不想讓你接這部電影的，如果你覺得有挑戰性，那就拍吧。”

　　“你不想讓我拍？”莫冬陽一愣，抬頭看著方淮舟，黑暗中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怕損了我的形象？”他出道至今，也不是沒有演出過反派，但這種涉黑的電影，而且還是演一個大名鼎鼎的大毒梟，還是第一次。方淮舟怕毀了他的形象倒也說得過去。

　　方淮舟微微搖頭，說：“歐陽集團的老總歐陽楠，在娛樂圈裡算是花名在外。他投資拍的電影，肯定有他送去的藝人。我是怕，到時候他去探班看到你，你會吃虧。你到底是主角，不可能不跟他接觸。”所謂花名在外還是方淮舟修飾過的詞語，那個歐陽楠出了名的好色，只要是他看上的，無論男女，必定會弄上床。這二十幾年來，不知道毀了多少花一般的男男女女。

　　莫冬陽的模樣在這一行裡算是很出挑的，這些年裡打過他主意的不是沒有，但都被方淮舟暗地裡解決了。歐陽楠看上莫冬陽的幾率很大，特別是這部電影聽說就是他指名讓莫冬陽當主角的。

　　歐陽楠早年是混黑的，後來才靠拍電影洗白了，手段不可謂不狠，那些被迫上了他的床的人，即使懷恨在心，也不敢多言。雖然莫冬陽是他方淮舟的人，但拍戲的時候不可能時時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看顧著，他怕莫冬陽一個不察就著了歐陽楠的道。那個時候——方淮舟一雙淩厲的鷹眼劃過一道冷光。

　　“歐陽楠？”莫冬陽對這個名字也挺熟悉的，那天《未央宮》首映禮歐陽楠也有到場，當初風華還大罵這個人是禽獸。現在又聽到方淮舟這麼說，他心裡一驚，難道風華他被？！

　　“你放心，我會儘量躲著他的。要是躲不過，那就聽天由命吧！”莫冬陽把頭靠在方淮舟的胸前，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開玩笑般：“歐陽楠雖然老了點，但身材外貌還保養的不錯，被他潛規則了也不虧。想來被他看上，捧我拿個影帝也是分分鐘鐘的事。”比起剛涉足娛樂事業的方淮舟，已經在娛樂圈建立起一個帝國的歐陽楠，確實是比方淮舟更有實力。

　　莫冬陽話剛說完，方淮舟呼吸頓了頓，然後緊了緊摟著莫冬陽的手，歎息一聲道：“以後不要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不想說，就不要說。”哪怕是開玩笑也好，“你放心，我說過會護著你，就一定會做到。”

　　莫冬陽眼眶驀地一紅，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感情差點就脫口而出。深深吸了一口讓他眷戀不已的氣息，莫冬陽也抱緊了方淮舟，說：“嗯，我懂得。”

　　方淮舟抬起一手捏著莫冬陽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嘴角，說：“睡吧。”

　　莫冬陽安心的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呼吸就變得均勻，那杯牛奶確實發生了效用。

　　莫冬陽睡著了，方淮舟卻還醒著。懷裡的人他抱了快四年，四年，不短，但也不長。

　　方淮舟不知道自己對莫冬陽到底存了怎麼樣的心思，但心裡那不可忽視的在乎，和那淡淡的喜歡，卻告訴他，他對莫冬陽的感情很危險。所以他退卻了，杜少庭出現後，他找到了退卻的藉口。每次他發現自己和莫冬陽的關係不受控制時，他就選擇了逃避。只要看到杜少庭，那張和季斐然有六分相像的臉，他那躁動不安的心就能漸漸平靜下來，他就能告訴自己莫冬陽只是他包養的情人。可以寵，但不能愛。

　　可是逃避不是辦法，每次只要一靜下心來，滿腦子都是莫冬陽的一顰一笑。想儘量離他遠一點，卻不受控制的想抱他。他知道自己終究是虧欠了他。莫冬陽不敢說出口的話，他不是看不出來，那雙眼睛從來沒有掩飾過對他的感情。只是他不願意，也不敢去接受。所以他愧疚，他想盡辦法補償莫冬陽，給他最好的資源，想在最短的時間裡捧他登上演藝事業的巔峰。

　　就這麼抱著他吧，直到真正的斐然出現。方淮舟無聲的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只是今晚註定輪到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