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叔(補小劇場) ...
雨季將至,天空佈滿了厚厚的黑雲,陰霾潮濕。
寂靜、淡雅的大廳內,靠近左側的坐著一名三十多歲、身著鉛灰色中山裝的男人,他的坐姿非常漂亮,腰板直挺,頭部微微低下。從側目看看去,男人頭部一直延伸到臀勾的弧度,在中山裝的襯托下顯出一種禁欲的感覺。
此時,男人左手夾著一根雪茄,右手慢條斯理地翻著他正桌面上的報紙。
如若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左手跟右手有些不同:男人的右手非常漂亮,修長而白嫩,左手卻佈滿了成年老繭。
水龍吟抱著水墨白走下樓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二叔。”水龍吟淡淡地叫了一句,一臉淡漠地坐在男人對面。
二叔?
水墨白用眼角瞟了男人一眼。
好像是叫水天翔吧!
腦中思索到這個名字,水墨白眉宇之間微微皺起,這個人他印象不深。
上輩子,他入島時,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聽說是被三叔水景山活活掐死的。
水龍吟坐下後,順手把水墨白放到自己身邊,柔聲地說道:“寶寶,乖乖坐著,不要亂動哦!”
聞言,水墨白仰起頭,眨了眨水靈靈地大眼睛,咧開嘴朝水龍吟一笑,便低下頭,乖巧地坐在旁邊。
水龍吟跟水墨白的互動讓水天翔一雙鳳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開口道:“這,就是姓墨那女人的兒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是那種很低沉的聲音。
水天翔說出這句話時,手下已停止翻報紙的動作。
他抬起眼皮,淡淡地掃了水墨白一眼,最終,把視線對上了水龍吟。
四目相對。
十四歲的水龍吟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看不出有絲毫懼意地回視水天翔。
水天翔這個人長的很漂亮:錐子臉、柳葉彎眉、希臘鼻、薄唇。
這張臉無疑給人一種陰柔過分的感覺。
水天翔生了一雙令人過目不忘、心驚擔顫的丹鳳眼。
他這雙眼睛能給人如此強烈氣壓,皆因瞳孔中掩飾不住地戾氣,這戾氣讓人與他對視三秒,都好像被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那般,心驚膽顫。
水天翔生了一張薄唇,水墨白也有這麼一張漂亮的薄唇。
可是,很多人第一想到的不是他的漂亮,而是‘薄唇寡情’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水天翔已經聽過無數遍,上輩子的水墨白同樣也聽過無數遍。
從最終的氣憤,到最後的淡漠。
到底誰寡情,也只有經歷過,才會真正地懂得這句話的含義!
“主子,二爺。”
打破寂靜的是呂清。
只見,呂清依舊身著他那身一成不變的三件套西裝,鼻樑上換了一副無框眼鏡。
此時,他手捧一套茶具站在水龍吟跟水天翔旁邊。
打過招呼,呂清把茶具放在他們中間的桌面上,席地而坐。
水天翔看著呂清坐在地毯上慢條斯理地煮著茶,隨著時間地流逝,幽幽地清香從紫砂壺中散開。
“呂清還是這麼能幹。”
呂清正把茶葉給過濾一遍,他低著頭,絲毫沒有把水天翔的讚美放在心上。他把茶沏於青瓷杯中,有條不紊地把茶先遞給水龍吟,“主子。”緊接著,再把另一杯放在水天翔面前,“二爺。”
這種主次分明的動作令水天翔再次看了一眼呂清。
只見,那人依舊坐在地毯上,正拿起一支空奶瓶,準備用煮茶餘下的開水沖牛奶。
水天翔收起視線,拿起青瓷剛抿了一口茶,就聽水龍吟突然開口道:“他是我兒子。”
“呃……”一聲悶吭剛從水天翔喉嚨中冒出個頭,便被他硬生生地扼殺在搖籃裡。憋住氣,水天翔用力地把他嗆出來的那口茶給咽下去。
茶水與空氣同時進入食道,順勢而來的脹痛感擠滿在胸腔。
這一陣觸痛,硬是被水天翔不動聲色地壓了下去。
水天翔再抬頭時,已然恢復常態。
與此同時,呂清剛把他那只拿著奶瓶、不斷抖動地手給壓制住。而一直穩坐在旁邊把這些都看在眼裡的水墨白嘴角有些抽搐,他百分之二百的肯定這傢伙絕對是故意撿在二叔喝茶時說出這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
不……不對!
水墨白快速仰起頭看向他身邊的水龍吟,惱羞成怒側過身,用著他的小肉手就朝水龍吟打去。
屁!上輩子,就讓你占了這麼久的便宜。這輩子,你還來。
水龍吟一把接住水墨白的小肉手,順勢把小孩帶入自己懷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懷中的水墨白,語氣平淡地問道:“寶寶,餓了?”
水墨白咬牙切齒、雙頰紅紅地瞪著水龍吟,這副樣子,恨不得撲上去把水龍吟給吃了。
“島主,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身後波瀾不起地一句話令水墨白心下一驚,他目光怯怯地看向說這句話的水天翔。在水天翔看向他時,水墨白表現出孩童該有的害怕,一驚,連忙害怕地停下打水龍吟的動作。
他一停,水龍吟便接過呂清遞過來的奶瓶,動作輕柔地塞進水墨白的嘴中。
水墨白抱著奶瓶,嘴裡一撮一撮地咕著奶,見水龍吟依舊風輕雲淨的樣子,心漸漸地平穩了下來。
水龍吟見水墨白能自己喝奶,便把他放回旁邊的位置上後,面色無波瀾地對水天翔反問道:“墨白是我的孩子,二叔想說什麼?”
“你的孩子?親兒子?”
水天翔陰柔地樣貌淺淺地扯出一個譏笑。
他這種譏諷地語氣沒能讓水龍吟臉上產生半分起色,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什麼都胸有成竹的樣子。
水龍吟這副樣子完全是繼承了他爺爺那副不動聲色,便能主導一切的氣勢。
老島主那是什麼人?
那是擺到整道上都讓人畏懼的角色,就算死了都令人銘記於心。
“二叔。”水龍吟淡淡地叫了一聲,抬起眼皮對上水天翔的視線,鏗鏘有力地出聲,“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水龍吟的兒子。”
“嘩啦……”
茶具散落一地。
呂清動作風馳電掣,下一刻,他已一腳踩在了桌面上,手中拿著一根竹簽抵在水天翔的大動脈上。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呂清捫虱而談道:“二爺,請您放下槍。”
水天翔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手裡的槍正指著水龍吟身側的水墨白。
水天翔看著搶下低著頭的嬰兒,雙瞳瞟了一眼坐在旁邊紋絲未動,正氣定神閑喝著茶的水龍吟。
開口道:“呂清,你真的是讓人忍不住誇獎的孩子。”
“二爺,請您放下槍,二少喝奶會受驚。”
“那就不要喝。”
水天翔冷冷地說這句話,絲毫不懼抵在他大動脈上的竹簽,把搶從水墨白的面門移到了眉心之間。
被人用槍低著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巨大的壓迫感瞬間來襲,槍口冰冷地觸覺。
水天翔突如其來的動作太快,水墨白不得不承認,他受驚了。
上輩子的水墨白可以絲毫不懼這把隨時可以要他性命的槍,但是現在他不行。
水天翔波動槍膛保險,水墨白心肌頓時一緊,再不能被動的強裝下去。
水墨白緩緩地仰起頭,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眸,向嬰兒看到新玩具那般,扯著嘴巴朝面前正拿著槍指著他的男人露出甜美地一笑。
他現在必須表現出像一個嬰兒模樣:天真、可愛,甚至頑皮這種表情,若流落出一絲慌張、害怕、驚愕、或者淩厲,藐視表情,都不是他能承擔的後果。
水天翔手中的槍,水墨白單聽槍膛保險的聲音,便可辨認出這是一把義大利伯萊塔PX4 Storm手槍。
義大利伯萊塔PX4 Storm一共有四個型號,水天翔這把是F型:傳統的單/雙動型,有手動保險/待擊解脫杆;口徑9mm×19、槍管長為102mm、槍身全長192mm、高度在140mm,、寬36mm、彈匣容量是17發、重量是 785g 。
水家是靠軍火發家的,水墨白更是行家中的行家。
可是,如今的情況……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水天翔是個野心狼子,水家如今也禁不起內亂折騰,水龍吟更是羽翼未豐。
這個人就算現在一槍斃了他,水龍吟也必須把這口氣給吞下來。
典雅的大廳內,坐在沙發上的水墨白抱著奶瓶,學者嬰兒那邊嘟了嘟嘴巴,看來一下自己身邊的情況——呂清沉著臉用竹簽警告著水天翔不要輕舉妄動;水天翔掛著冷冷地笑,絲毫不懼他大動脈上的竹簽,看向水龍吟。
水龍吟腰板直挺、坐姿優雅,輕輕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他這副樣子仿佛與旁邊的世界隔離,完全沉寂茶香之中。卻給他人產生一種臨危不亂,穩穩坐如山的霸氣。
水墨白看著看著,心下一驚,連忙深呼吸一口氣,把頭低了下來。好一會,水墨白釋然地笑了一下:水天翔是狼子野心,水龍吟又豈是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我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同父異母的弟弟,不去利用,那個就是個白癡。水墨白想到這,心抽了一下,疼。水墨白,你真他媽的越活越回去了。
水墨白狠狠地咬了呀牙,心下決定:水龍吟,上輩子我對不起你。這輩子,就算你他媽的把我推進狼窩,老子爬也會爬回來跟你死磕一輩子。
水天翔忽見沙發上胖胖地小嬰兒,忽然丟下了他一直抱在懷中的奶瓶。嬰兒眼瞳中閃爍著好奇的目光,朝他調皮地一笑,雙手喃喃地一把抓住抵在他眉心間的槍。嘴裡咕嚕著牙牙語,“哇……奈……”
水天翔鬆手,槍落在小嬰兒手中。槍785g對於七個月大的嬰兒來說很重,水墨白在接到槍後,身體不受控制地瞬間向前湧去……
“寶寶……”
“二少……”
急促的喚聲從旁邊傳來。
水天翔看了看鮮少露出慌張神色地水龍吟,又瞧了瞧抓住他褲腿坐在他腳上的嬰兒,彎腰抱起。
水墨白是什麼人?
小心眼、記仇、又腹黑的傢伙。
水天翔敢用槍指在他腦門上,水墨白會不記仇?
這次,水墨白也不等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了。在他被水天翔抱著懷中後,水墨白直接翹起小JJ養足勁一泡童子尿直沖水天翔面門而去。
爽不爽?
爽!
怎麼能不爽!
尤其在他聽見水龍吟淡淡地開口對一臉鐵青地水天翔開口說道:“二叔,童子尿辟邪。”水墨白差一點當場破功。
他怎麼就不知道水龍吟這麼……這麼的惡劣呀!
惡劣的真他媽的讓人喜歡。
半響,水墨白壓制住內心的踴躍,仰起頭,露出一個天真純潔地笑顏。
水天翔的臉色漸漸恢復冷冷冰冰本色,水龍吟這邊就風輕雲淡開口道:“二叔,孩子太小,糟蹋了你這身衣服。”他這句話說的是滴水不漏。
孩子太小——你一個大人能跟一孩子計較嗎?
不能。
很明確的答案。
只見,水龍吟緩緩地站起身,悠然地走到水天翔面前。
水龍吟今年十四歲,兩人站在一起,水龍吟剛好到水天翔的肩膀下。
他要跟水天翔說話,定然要仰起頭。
這樣以來作勢要給別人矮人一頭的感覺,尤其,水天翔還有一雙冰冷赫人眼眸散發著煞氣。
可是,水龍吟可沒有管這麼多,他緩緩地抬起頭,臉上無任何波瀾,一雙眼眸更是看不出有絲毫情緒。
水龍吟緩緩地伸出手,迎上那赫人的眼眸,用著永遠不變的聲調,淡淡地開口說道:“我兒子,還是由我抱吧!”
水天翔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嬰兒,嬰兒大概感覺到他的視線,沖他開心地一笑。
“這孩子,還真的不怕生。”
水墨白一聽他這樣說,更加咯咯地沖他笑了起來,並激動地揮著小手,直接打在水天翔的臉頰上。
啪、啪、啪……
巴掌撞擊臉頰上的聲音快速響了幾聲。
水天翔面色一冷,一把拉住怕打他臉頰的小手,沖水龍吟說道:“島主,這孩子姓墨,不姓水。”
“我說他姓水,他就一定會姓水。”
水天翔看著已經平淡如水的少年,冷笑一聲,“我倒要好好的看看,你如何讓一個野種,從墨變成水。”說完,他便把水墨白粗如的塞進水龍吟懷中。
聽見他們的話,水墨白這才終於明白一件事。
他為什麼能姓水?
若按照水家族規,水墨白應該跟隨母姓,記錄在族譜當中。
並且,水墨白沒上島之前一直叫做墨白。
後來,水龍吟接他回島,直接告訴他,他從今以後叫做水墨白。以水姓,記錄在族譜之內。
水墨白那時候太小,根本不知道水龍吟為了能讓他以水姓記錄在族譜,費了多少力。
再後來,水墨白長大了。但是,他跟水龍吟的關係卻已經惡劣到不能再惡劣的地步。
對於,水龍吟為他所做的一切,上輩子的水墨白也只是嗤之以鼻。
“寶寶困了嗎?”水龍吟見水墨白悶不吭聲地把臉窩在他懷中,人一動不動地,輕聲問了一句。
見水墨白沒什麼反應,水龍吟便瞥了一眼水天翔,“二叔,這要留下蹭飯?”
蹭飯?
悶著水龍吟懷中的水墨白憋著笑。
上輩子,如果誰告訴他十四歲的水龍吟竟是如此一名少年,用槍斃了他,他都不會相信。
那個淡漠冷酷的男人,誰敢把這種時不時爆出來一句驚人之語的少年,混為一談。
水墨白仰起頭看向了水龍吟,五官透著稚嫩,菱角還不夠分明,記憶中那個烏黑深邃的眼眸,正泛著溫柔的色澤看著他。
他忽然很想知道上輩子的水龍吟,為什麼能對他產生那麼濃厚的愛,為什麼能為他放棄生命。
上輩子是不行了,這輩子他不會錯過。
水墨白露出甜蜜地笑容,向水龍吟伸出雙手。
水龍吟一見小傢伙如此有精神,便換了一個姿勢,讓水墨白摟住他的脖子。
“二叔,你要留下蹭飯的話,告訴林嫂。呂清,把東西收拾一下。”
呂清站在原地,用食指習慣性地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語氣非常鎮定地開口道:“是。”他強烈忍住,不去看旁邊水天翔那張要殺人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求作收,求作收,求作收藏。
↓搓一下,收一下,不會懷孕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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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良作者~~來補小劇場咯~~
水墨白和水天翔大眼瞪小眼中……
白:你個妖孽!
翔:小妖孽。
白:你是千年老妖!
翔:薑,老的才辣。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