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污雲蓋頂,暴雨
他們的生活如往常一樣安穩平靜,然而男孩移到一個集體生活的地方後還是會有所變化。
哈利交了兩位好朋友,在校園可以經常看見他們三個待在一起溫習、聊天、嘻鬧。他的重心不再以書本和魔藥學教授為主。
而且還學會意氣相爭——斯內普不禁感慨地歎氣,一個格蘭芬多果然需要一個斯萊哲林作為死對頭,反之亦然。
在格蘭芬多和斯萊哲林合上的魔藥課,哈利和馬爾福不幸地在抽籤中成為鄰座,結果每堂的魔藥課,都可以看到他們互瞪和用言語攻擊諷刺。
想到這兒斯內普忍不住用手輕輕揉著額頭,身為斯萊哲林學院導師和哈利監護人的他立場比較尷尬,對此情況他只好視而不見的上課,免得被誰誰誰說他偏幫哈利,或者讓哈利對他站出來替馬爾福說話而惱了他。
其實放任男孩自己對付討厭的同學,也是一種縱容吧?
不不不,是他長大了,得自行處理自己的事。
搖頭,他拿著課本站起,大踏步的走出辦公室,去上一星期兩次、每次都簡直是一場災難的雙堂魔藥課。
「今次是要調…這個。」他寫了一個長長的魔藥名字,轉身敲了敲黑板低聲說,滿意地看見全班因為他不懷好意的動作而抖了抖。
安靜無聲地,學生們小心地架起大釜和把要用的藥材攤在桌上,只是在講台前的那一桌氣氛特別緊繃。
魔藥學教授裝作什麼都看不見的走過,到後面嚇唬隆巴頓,看到那圓臉男孩由頭抖到腳趾總會令他心生滿足。那還真是個變態的嗜好。
課堂上一切都還算順利,起碼沒有出啥大亂子(奈威燒破了第六個鉗鍋已被視為常規)。
他來來回回的巡視著,帶著凶狠的笑容,看著學生們惶恐不安的樣子,他覺得非常愉快。
如果下課前沒事發生的話。
在課堂的最後,他們照例要測試一下自己的魔藥,而今天調的是複雜麻煩的生髮水,所以他讓每一個學生都試喝一小口自己的魔藥。
學生們都好笑地看著同學們的頭髮長了好幾寸,芭蒂的劉海現在碰到了下巴,活像一隻報喪女妖,而男孩們一個個都變了瘋姊妹似的,只差身上的長袍還完好無缺。
但——平日上課表現良好的馬爾福今次不知為什麼調出了一種會讓人全身長毛的魔藥,現在他看起來活像一頭人猿,其他學生低聲嘲笑、竊竊私語的開玩笑。
金髮男孩那張蒼白的臉立即變得通紅,斯內普吼了幾聲要他們安靜地待在課室,而自己則把那自尊心受創的學生趕在下課前送到醫院廂房。
通過走廊的期間,他轉頭瞥見金髮男孩忍著不讓憤恨露出來的扭曲面孔,他的表情在長毛之下隱逸不見。
稍為推想一下,魔藥學教授大概知道這是什麼的一回事。
把馬爾福交給龐苪夫人後,他大踏步走回課室,在地窖門外聽見譏笑聲,而斯萊哲林們沒有說話,緊繃空氣中充滿著奇妙的平衡。
斯內普猛地打開了門,剛好看見哈利突然住嘴,他知道自己的推測大概跟事實相去不遠。
下課的鐘聲響起。
「哈利,你給我留下。」他對黑髮男孩說,男孩的朋友們投以一個擔心的注視。魔藥學教授陰沉地笑,向他們露出森森白牙,他們縮了一下。難道他會對自家小孩怎樣嗎?他冷哼著目送他們逃難似的離去。
哈利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兒,沒有避開年長者的視線,也沒有試圖解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
斯內普感到有點頭痛,他向來不是一個好榜樣,怎樣跟一個十一歲的男孩說明為什麼他認為那樣做不妥當呢?
「哈利…你在馬爾福的大釜放了什麼?」他決定先丟開最大的困難,先迭起手臂看著黑髮男孩問。他也想知道這個的答案。
男孩露出一絲微笑,「是韋斯萊雙胞胎送給我的小禮物。」
「這樣做過火了。」魔藥學教授評論,他很少會用罵來管教男孩。
「為什麼?」挑戰的眼睛在眨呀眨。
「嗯…」一時間他也未想到啥充足的好理由,「因為我認為這種做法不妥。」
「但韋斯萊雙胞胎經常這樣做。」男孩申辯著,「而且,要達到目的的話,為什麼說某些手段不能用呢?」
「斯萊哲林的看法。為什麼你會是個小格蘭芬多?」他假笑。
「大概只有天和分類帽知道。」哈利咧嘴而笑,然後認真地問著,「為什麼不能做?」
「確切我不是對你這樣的做法有意見,他怎樣都不關我事。」充足的時間容許他想得清晰些,他終於想到他為什麼不能忍受剛才的場面,「但讓他當眾出醜是不妥當的。」
「但那令我愉快。」那雙綠眸挑戰似的凝視他,『你不是也經常羞辱學生以取樂嗎?』那像眼透露出這樣的訊息。
「除了取樂外,以毒舌和刻薄面對學生會令他們乖乖聽話。」他假笑,「調製魔藥過程對他們來說太無趣了,我得鎮住他們。」
「哼。」明顯的不相信。
「我不希望你在一時意氣用事下作出什麼蠢事。」他皺眉,腦中閃過一個個似曾相識的面孔,一段令人厭惡的記憶。「惡作劇的手段你大可以再用,但不要淪落到糾眾取笑這種低層次的不文明做法,我不願看見你倒退回幾歲時的思考方式。」他盡力要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有理智,但他發覺其中還是有不少屬於以前的義憤。
「我才沒有降低自己的格調。」那雙倔強的綠眸提醒他那人已經死了。
「但你當著全班學生面前的羞辱他,那太得意忘形了。」他把語氣放柔,「試想想,如果換著你在剛才的狀況,你會有何感想?」
哈利語窒。
「我希望你不會濫用自己學到的東西,」斯內普深吸一口氣,用力把以前的事一腳踢開,「而你其實可以做得更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做法,不要讓情緒完全蒙蔽雙眼。」
「我已經夠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哈利咕噥,不太服氣的說,不過斯內普知道他已經把話聽進去。
「十一歲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揶揄,「而且誰到現在還不自己一個人睡?」
「但我現在已經懂這個。」他的雙眼閃爍著淘氣的目光,在年長者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拉下他的頭飛快地在那薄唇上吻了下。
「你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嗎?」斯內普直起身,他掩著嘴,不能控制血液往上湧。
「我看見時弗雷說那是跟自己喜歡的人做的。」男孩慧黠地說。
「你不應該吻一個男的。」他試圖說明。「那不是對家人做的事。」
「但弗雷經常吻喬治的嘴,他們又是男的又是家人。」男孩不當一回事的回答。
魔藥學教授暗暗咀咒那對天殺的雙胞胎。
「我最喜歡西弗了!」他認真地笑,魔藥學教授嘗試打散心中的騷動。那是不應存在的。「所以我要…跟你接吻?」
理智在思想中凝固,斯內普不懂怎樣回應,他只是站在那兒,望著跟自己相處了十年有多的男孩像往常一樣粘到自己身上。
沒錯,此刻他的心情仍然平和,但那感覺已經有微妙的改變,而且永遠不會回到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