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然後被拿進別人的溫室
一個星期後,巫師加碼的判決出來了——他們作出了最合情理的判決。
哈利的監護權歸兩人共有,他們各自承擔著教養男孩的一半責任。
一切東西都被切成兩份,哈利厭惡地看著時間表,就連他的聖誕假期也被切開兩截,前半歸天狼星,後半歸西弗勒斯。
他的生命屬於自己,但對自身的時間分配卻無能為力。
把行李箱砰一聲關上,黑髮男孩歎氣,看著那龐然大物一會兒後便走到門口大廳。
黑衣教授早在那兒等著他。
「西弗,」哈利馬上撲進男人的懷中,「我不想離開你…」他拉著對方的衣襟輕聲說。
「傻孩子,我們很快便會再見的。」他們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分開的每一秒都會伸延成無限長的時間,思念將令人窒息。
斯內普快速地抱了他一下,哈利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能記住對方的擁抱和氣味……
男人的鼻息輕柔地拂過耳朵,男人身上黑袍的質感仍留在指尖,他未來得及記住一切便被放開。
哈利睜開眼睛,依依不捨地看了魔藥學教授一眼又一眼,最後跟在路平的身後踏進呼嚕粉的綠色火焰,在一片混亂中失去男人的身影。
* * *
哈利的睡房在閣樓,是一個像他這樣年紀的孩子會喜歡的房間,裡面的家俱以白木為主,線條冼練,還留有一定空間讓他擺放私人物品或隨意移動擺設。
他剛踏進房門便反射性的關上窗帷,但窗帷的布料太厚重了,拉上後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朦朧光線透進來。
「哈利,你還需要什麼嗎?」過了一會兒,路平推開他的房門問,然後被黑漆漆的房間嚇了一跳。
「路平先生,可以幫我把窗帷換掉嗎?」哈利停下整理行李的手對他笑了笑,然後轉頭看著被遮得密不透光的窗口,心中描繪著家中常看到的在風中翻起波浪的窗帷。「換成墨綠色帶暗花的輕紗...」
「沒問題,但我有一個要求。」他輕鬆地回答。
「啊?」
「以後不要叫我『路平先生』,也不要叫我『教授』,現在可不是在學校。」褐髮男人溫和地笑著,「叫我雷慕思就好。」
哈利把快到口邊的那句「是,教授」吞回去,只是點頭。
「那哈利,我問你喔,」路平一臉好奇的樣子,「你怎麼會選這種奇怪的帷子?」
「看習慣了。」黑髮男孩的嘴角抿起了一絲微笑,他不會忘記五歲的自己決定要用這種顏色的帷子時,西弗勒斯面色發青的樣子。那是他第一次為家中的擺設作決定。
「那的確蠻有魅力的。」他用魔杖變出好幾塊墨綠輕紗,仔細察看著,「你喜歡哪一種暗花?」
哈利要了其中一種,然後褐髮男人揮一下魔杖,厚重的窗帷立即消失不見;再揮一下魔杖,便換上男孩所指定的輕紗窗帷,隨風舞動著。
「時候不早了,收拾好手頭上的東西便下來吃飯喔。」他笑著囑咐。
「嗯。」
雷慕思關上門。哈利放下手上的東西躺在床上深深歎氣,只是一個下午,他已經開始掛念西弗和與他有關的一切了…以後的日子都不知怎樣過。
* * *
很久沒有試過空虛的感覺了。
斯內普走出壁爐,環視空曠的客廳,第一次覺得寂靜是會噬人的。
十多年來,這兒一直充滿著哭聲笑聲,還有那等待的腳步聲。抬頭,便會看到那雙攝人的翡翠眼睛。
還有男孩喜悅的笑顏。
然而現在空氣中令人窒息,盈滿塵埃,在肺中沉澱。他呼吸困難,就像快要溺死…
「主人?」一個聲音怯怯地說,他眨了眨眼睛,忠誠的家庭小精靈不知何時站到他的腳邊。「您還好嗎?」她擔心地問。
搖頭,黑衣教授跌坐在沙發上,決定用他假期中的空閒時間批改積壓的作業,這樣作起碼會令他不是那麼經常的想到那本應在自己身邊的男孩。
第一天,他整天伏案,把批改了五迭測驗卷。
第二天,批改了三迭作業後,抬頭間他總會想起哈利坐在他對面做作業的樣子。
第三天,斯內普開始坐立不安,他感到渡日如年,只好拚命的改作業。
第四天,所有作業都改完了,他沒什麼好做。
斯內普不知道餘下的日子可以怎樣打發。
不過…出去走走總比在家中扳著指頭等哈利回來好吧?
他打開了大門。
* * *
如西弗所說,在西流士家的生活並不如他想像中壞。看著西流士因為說錯話而被雷慕思表裡暗裡修理是蠻有趣的,他總會帶著痛苦又幸福的表情跟自己解釋說「這就是愛啊」。
愛是什麼?看到他們獨特的相處方式時哈利總會這樣想。
他總覺得愛太沉重。愛是一個認知、一種承諾,把兩個人的生命連在一起。就算是西流士和雷慕思,他們對待愛情也是嚴肅的,在打打鬧鬧的表層下,狼人終身一偶的誓言牢不可破。
愛很抽像,他到現在也不太明白。他只知道無論日子過得有多愉快,他對西弗的思念還是與日俱增。
沒有西弗在身邊,哈利的確變得比較獨立。他晚上還是經常會作噩夢,但已經開始習慣睡夢中那令人感到毛骨聳然的綠光。伏地魔已經死去,他不用害怕什麼。
這令他深切體會到,就算沒有西弗,自己也可以適應得很好。
他不用倚賴西弗,那西弗在他心目中是什麼?他不知道。
不倚賴,不等於不需要。
哈利的生命不能沒有他的存在,至於為什麼,他還未想通。
那可以用愛來解釋嗎?
「哈利,回魂了。爐火沒什麼好看的。」雷慕思的聲音驚醒了他的沉思。
男孩回過頭來,正好看見褐髮男人小心翼翼地端來兩杯紅茶,然後往自己那杯加大量的砂糖。「喏,喝茶吧。」他微笑。
「嗯。」黑髮男孩輕輕啜了口紅茶,有點燙,「雷慕思,在西流士入獄那十多年,你有什麼感受?」
「怎麼你會突然問起這個?」他放下茶杯,迷惑地看著哈利,「…當他入獄時我很擔心,我深信他是無罪的…」他看著茶杯輕聲說,白瓷茶杯在他的手中轉了一圈,「沒有他在身邊很痛苦,尤其是滿月之夜。」
哈利知道他是狼人,而滿月變身時,西流士總是會變成一隻狗陪他。在幾天前他才剛看過,在月夜下的兩個獸影。
「變身不是難以忍受的,你知道,我未遇見西流士之前也是這樣過日子。」雷慕思沉浸在回憶中,「但寂寞是難以忍受的,當你跟別人分享過一切之後……分離是痛苦的。」
「你愛他嗎?」哈利小心地問。
廚房傳來杯盤碰撞聲和西流士沒神經的哼歌聲,好像是瘋姊妹的新歌。
「如果不愛他,我又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救他出來呢…」他莞爾,「好啦不說這個了。」他眨了眨眼睛,站了起身,「下午你打算去哪兒玩?我們今天有空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