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渣攻七號

　　從什麼時候開始，沈舟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呢？

　　凌安修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面前的文件依然停留在一個小時間的那一頁。天空中佈滿烏云，而凌安修的心情就和天氣一樣，沉悶不已。沒過多久，雨就下了起來，而且越下越大。整個城市一片朦朧，凌安修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只能聽到鳴著喇叭慢吞吞開過的汽車以及冷氣呼呼運作的的聲音。

　　夏天明明已經過去，凌安修卻依舊固執地開著冷氣。他喜歡把溫度開到很低，然後舒舒服服地裹在被子裡。沈舟曾經不止一次嘲笑過他的壞習慣。

　　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傍晚。凌安修走進常來的酒吧，在老位子坐下，開始尋覓今晚過夜的漂亮男孩。凌安修的長相不算出色，但長期身居高位讓他的身上有種別樣的氣質。他每週都去健身房，有固定的健身教練，穿著緊身襯衫就可以展示自己的完美的人魚線身材。凌安修從來不會pay for sex，但是他會用跑車載著男孩豪華的酒店，用最貴的潤滑劑，並在第二天早上請男孩吃一頓精緻的早餐。偶爾，會給特別合他心意的男孩一些禮物，比如一款名錶，或者是阿瑪尼的春季新款。

　　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五官端正，多金且大方，在床上也相當溫柔，是所有男孩夢想中的完美情人。

　　從凌安修走進酒吧的一剎那，盯著他的男孩子就不在少數。而他，第一眼就鎖定了正在吧檯調酒的男孩子。

　　十七八歲的男孩，臉龐還略顯得稚嫩，卻出乎意料的好看。白淨的皮膚，烏黑明亮的眼睛，嘴唇有些不高興地抿著。

　　——這完完全全是凌安修最喜歡的類型。

　　和凌安修打了多年交道的酒吧老闆，一眼就看清了凌安修的心思。「凌總，很久沒有來，最近又在忙什麼拯救世界的大事？」老闆邊說，邊替凌安修點燃了一根香煙。

　　「出了一趟差而已。」凌安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男孩身上。

　　老闆笑道：「喜歡？」

　　「嗯。」凌安修在這方面從來不會矯情，「你問問他，有沒有興趣就跟我幾天。」

　　「凌總，你也不是第一個打他主意的人了。他叫沈舟，還是個高中生，只在這裡打工，和我店裡別的男孩不一樣。如果你真想要他，恐怕親身上陣去追了。」老闆打趣道。

　　感受到凌安修不加掩飾的目光，男孩抬起頭和他對視了一眼，微微皺起了眉。

　　整整一個晚上，凌安修沒有接受任何男孩子的邀請，他只是坐在吧檯不遠處，喝喝酒，順便欣賞一下美人。

　　直到凌晨一點，沈舟才下班。脫下酒吧的制服，他換上了自己的衣服——簡單的白襯衫，已經洗褪色的牛仔褲，以及脫了膠的帆布鞋。他提著客人吃剩的食物，一頭紮進了雨中。

　　連續下了幾個小時的雨，路上已經有幾處開始積水。一個不注意，沈舟就被飛速開過的汽車濺了一身水。沈舟連忙檢查懷裡的食物，還好沒有進水。

　　男人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撐著一把透明的傘，嘴上叼著一根煙，在昏暗的路燈下衝他微笑著。

　　「真是個鬼天氣。」男人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沈舟小聲地嗯了一聲，繼續走自己的路。鞋子已經進了不少水，這讓他非常不舒服，他只想趕緊回家。

　　「要不要去喝被熱咖啡，我請你？」

　　沈舟停下腳步：「先生，我不認識你。」

　　凌安修直到現在都不能忘記沈舟那純黑的，似乎要把人吸進去的眼睛。

　　從此以後，凌安修去酒吧就換了一個目的，雖然他看上去沒有什麼目的，他只是安靜地坐著喝酒，不接受任何一個人的邀約，偶爾和他的美人說上幾句話。

　　沈舟對他的態度嚴格來說，不算壞，就像對待普通的客人一樣，見面會對他客氣的笑笑。

　　凌安修表現得非常有耐心，總是把自己的行為控制在一個合適的度，不會讓沈舟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

　　沈舟第一次主動找凌安修，沒有客套的說「晚上好」，直接就問：「你替我付清了學費。」

　　「嗯。」凌安修心不在焉道。

　　「為什麼？」

　　「你需要有人這麼做。」

　　沈舟咬牙道：「我自己可以……」

　　「你們這些年輕人，」凌安修嘆了口氣，「就喜歡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沒事瞎逞強。對你來說，除非你現在就站在街頭拉客，否則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付清學費。而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頓晚餐的錢而已。你為什麼不讓我幫你呢？」

　　「可是，你沒有理由幫我。」

　　「我喜歡你啊，這就是理由。」凌安修微笑著說。

　　短暫的沉默，沈舟再次開口時，聲音竟有些顫抖：「你，你要我……」

　　「不不不，」凌安修連忙否認，「我不需要你和我上床。」

　　「那你想要什麼？」

　　凌安修拍拍沈舟的肩膀，「不用做什麼，陪著我就好。把你打工的時間用來陪我吃頓飯，或者是看部電影，怎麼樣？」

　　沈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

　　這兩人差十多歲的男人開始了屬於他們獨特的友誼。沈舟的性格很溫和，而凌安修面對他也沒有平常在工作上的冷漠，兩個人可以說是愉快地相處著。沈舟高中畢業後，不能繼續住在宿舍，凌安修乾脆讓他搬進自己的公寓。

　　沈舟包攬了家裡的一切家務，凌安修對他有恩，他無以回報，只能在生活上儘可能地照顧好凌安修。凌安修曾笑著對他說：「你都讓我的保姆失業了。」

　　讓沈舟驚訝的是，凌安修真的沒有過任何越界的行為。這讓沈舟慶幸的同時，還讓他覺得相當不安。

　　凌安修把自己留在身邊真的沒有別的目的嗎？沈舟一直不相信這點，可是有的時候晚歸，看著凌安修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一根又一根地吸著煙，又忍不住想，也許這個男人只是真的孤獨，想找個人陪著而已。凌安修有一個習慣，出門前一定要把客廳的燈打開，沈舟問他理由，他只是淡淡地說：「這樣會讓人有其實有人在家裡等著的錯覺啊。」

　　沈舟還記得那個悶熱的夏天，他和同學打完球回來，出了一身的汗，一回來直奔浴室。

　　可是曖昧的聲音阻止了他的腳步，透過模糊不清的玻璃，沈舟可以看到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被凌安修按在牆上，兩個人的下身緊緊連在一起。

　　沈舟知道自己不該看下去，可是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膠著在凌安修全裸的身體上。他感覺到臉皮發燙，心跳一陣加速。

　　當天晚上，沈舟把他準備好的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忐忑地在凌安修面前坐下。

　　凌安修的表情和往常沒什麼兩樣。「決定好了報哪個大學嗎？」

　　「嗯，G大的MBA。」

　　凌安修有些吃驚，「我以為你會去實現你的夢想，你不是一直想當個小提琴演奏家嗎？」

　　「藝術家是很難養活自己的。而且，藝術系的學費很貴。」

　　「聽著，我可以……」

　　沈舟打斷凌安修：「你以為幫了我很多，我已經成年了，我不能一直依賴你。」

　　凌安修放下手中的筷子，皺著眉頭道：「沈舟，你今天很不正常，發生了什麼事嗎？」

　　沈舟欲言又止。

　　「無論什麼你都可以和我說的。」凌安修表情很溫和。

　　「你……你能不能不要帶別人回家，呃……」

　　凌安修笑了，「帶回家做愛？」

　　沈舟點了點頭。

　　「被你看到了，真是尷尬呢。」凌安修無奈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的。」

　　「你就非得這樣嗎？」沈舟一鼓作氣地繼續往下說，「總是找不同的男人過夜。你應該找一個你喜歡的人，安安心心地生活。」

　　凌安修似笑非笑地看著沈舟：「這是個好主意，可是我找誰呢？」

　　「我、我不知道。」

　　「找你怎麼樣？」凌安修的口氣帶著幾分開玩笑的意味，「你願意嗎？」

　　「……」

　　凌安修看著沈舟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我希望你去報考藝術系，那是你的夢想。你還這麼年輕，不應該為了生活放棄自己的夢想。」

　　晚上，沈舟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他能感覺到凌安修對自己的感情。凌安修是一個商人，從來不做不會有回報的投資，可是他卻在自己身上付出了那麼多，除了喜歡，沈舟想不到別的理由。

　　那麼他呢？他對凌安修是什麼樣的感情？

　　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不可否認，凌安修對他來說很重要。因為有他，沈舟才能安心地完成自己的學業，才能住在溫暖的大房子裡，吃著精緻的食物。他們住在一起，相處得也很愉快，沈舟一直覺得，他們就像家人一樣。

　　可凌安修終究是一個男人，一個喜歡同性的男人。今天他只是帶床伴回家，下一次會不會就帶男朋友回家？有了另一半的凌安修，還會需要自己嗎？

　　沈舟不知道自己對凌安修抱有怎麼樣的感情，但是他知道他喜歡和凌安修在一起。這好像，已經夠了。

　　第二天，沈舟鼓起勇氣鄭重地告訴凌安修：「不要找別人了，找我。」

　　凌安修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沈舟莫名地有些失望，他並沒有看到凌安修顫抖的手。「你確定？」

　　「嗯。」沈舟猶豫了一會兒，繼續道：「只是，我不太能接受別人的進入，所以……你能不能……」

　　被沈舟壓在身下的時候，凌安修不禁在心裡感嘆：我果然很愛這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能感受到渣意嗎？應該不能吧！

PS：我覺得我家凌小受越來越當攻的潛質了怎麼破
倒數第二個渣攻（完結篇不算）。

先預防針一下，最後一個渣攻很短小喔。

我真的瘋了，花一整天在揪錯字和河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