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渣攻七號
經過幾天的練習,蘇寒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枴杖行走。但蘇寒堅決不再坐輪椅,用他的話來說,坐著輪椅就和半身不遂了似的,在校園裡繞一圈可以收到N多同情的目光。沈舟只要依著他,雖然他很擔心蘇寒會太累,好在兩個人住在一起,上課的教室也離得近,沈舟由凌安修的保姆變成了蘇寒的保姆。
蘇寒的家境很一般,負擔一個藝術生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一套公寓的租金都要由蘇寒承擔,這還是讓他有些吃力。
沈舟有一種無力感。自從和凌安修在一起後,他就從來沒有缺錢。他已經忘記了平常人是怎麼樣過生活的。他以前可以肆無忌憚地刷著銀行卡,可以買任何想要的東西。商標上的價格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串無意義的數字而已。
不過,不習慣可以慢慢適應。他又不是沒過過缺錢的日子。沈舟在一家西餐廳找了份兼職,他人長得帥氣,小提琴也拉得好,深受客人的歡迎,拿到小費的數量也頗為可觀,至少能保證他的一日三餐。
打完工,沈舟就去超市挑選晚餐用的食材。走到收銀櫃檯,他才發現,不知不覺中,他拿的全是凌安修愛吃的食物,他無奈地把食物一一放回原位,想著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想到凌安修,沈舟的的思緒就再也收不回來了。這是他搬出來的第三天,在這三天之內,凌安修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凌安修以前出差的時候,兩個人每天至少聯繫三次,晚上都會互相道了晚安再睡。這是交往兩年來,沈舟第一次體會到被忽視的感覺。
凌安修對自己採取冷戰政策,到底是想怎麼樣?既然不想分手,還是要像個戀人的樣子吧。
想到這裡,沈舟撥通了凌安修的電話——維持兩個人所謂的戀愛關係是沈舟的責任,也是沈舟唯一能為凌安修做的事情。
電話通了半天還是沒有人接聽,沈舟剛想放棄,就聽到了凌安修慵懶的聲音:「Honey?什麼事?」
「沒什麼。」雖然只不過幾天沒見,聽到熟悉的聲音,沈舟覺得有些親切。「只是……」
凌安修低笑了一聲:「沒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難不成是想我了?」
嗯?這種心情是想念嗎?沈舟不太清楚,老實道:「剛剛在逛超市,看到你喜歡吃的食物,就想到了你。安修,你還好嗎?」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凌安修懶洋洋地說。
「公司最近忙嗎?」
「老樣子。」
「再忙也要記得吃飯,也不要總是叫外賣或者是商務餐,找個鐘點工吧。還有……」
凌安修不耐煩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等等,安修……」
「嘟——嘟——」
沈舟呆呆地看著手機,愣了好一會兒,露出一絲苦笑。
——他這是怎麼了?和老媽子似的,凌安修三十多歲的人了,照顧自己應該沒問題吧。與其擔心他,還不如考慮下自己的處境。以沈舟現在的狀態,他才是那個需要被擔心的人。
回到公寓的時候,蘇寒坐在電腦面前,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見沈舟回來了,蘇寒立刻大叫:「沈舟沈舟,你快過來看!」
沈舟湊到電腦前,只見蘇寒正在刷學校的論壇。「怎麼了?」
「J.D要來我們城市舉辦音樂會了!」蘇寒一臉驚喜,「現在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真沒有想到J.D會來這裡,我還以為只能在維也納大廳才有機會看他們的現場表演呢。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沈舟仔細看著相關信息,眼睛裡透著渴望,「是啊,好想去看看。」
「我也是!能看一次他們的演出這輩子也就值了。」蘇寒抬著頭看著沈舟,「我們去吧?」
「你說得簡單。」沈舟苦笑道,「票價已經炒得這麼高,我們根本負擔不起。」
「可,可是……錯過這次說不定以後都沒有機會了。」蘇寒咬著手指,眼巴巴地看著沈舟。
「你這樣看我,我也沒辦法啊。」沈舟相當無奈。
蘇寒重重地嘆了口氣,清秀的眉毛擰在一起,看上去相當不高興。
沈舟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也很鬱悶,他又何嘗不去看這場音樂會呢?如果是以前,不用等自己開口,凌安修就會把貴賓票送到他面前吧。
沈舟猶豫道,「要不然,我去問問安修……」
「不行!」蘇寒果斷道,「你去拜託他,就相當於向他認輸。」
「可是,你不是很想去嗎?」
「我寧願不去,也不要你輸給那個傢伙。」蘇寒撅著嘴說。
沈舟嘆了口氣,「我去做飯。」
小安打電話來,告訴凌安修音樂要忙畫展的事情,沒有辦法趕去公寓為他做晚餐。凌安修坐在辦公室裡,正在琢磨晚上去哪裡打發時間,秘書就推門走了進來。
「安修,這是剛寄到公司來的。」秘書阿may遞給凌安修一個精緻復古的信封,「是兩張J.D音樂會的貴賓票。」
凌安修接過信封,隨便扔進抽屜裡。
秘書笑道:「不打算拿回去套你家才子開心嗎?」作為為凌安修工作了十年的秘書,阿may早就知道凌安修在家裡養了一個氣質不凡的帥哥,雖然她沒有親眼見過,但從凌安修的言行舉止來看,這位才子的的確確是無往不利的凌安修的軟肋。凌安修在花叢中游離了這麼多年,這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安定下來的人。
凌安修沒有回答,只是說:「待會有沒有時間?」
阿may微笑道:「那要看什麼事了。如果你又是要我加班的話……」
「不是。」凌安修穿上西裝外套,「我請你共進晚餐,去不去?」
「好啊,我要點最貴的。」
阿may在工作上是凌安修的下屬,在生活上卻是他的好朋友。阿may換下了職業裝,穿上了一身標準的dinner裝扮——黑色緊身裙,披著皮草的披肩,臉上就精緻的妝容。三十多歲的她優雅而成熟,和凌安修站在一起,就是典型的總裁與闊太,那叫一個養眼,沒有人會猜想他們只是好朋友的關係。
凌安修紳士地替阿may脫下外套,拉開椅子。阿may一邊翻著菜單,一邊說:「這家餐廳的氣氛果然很好。」
凌安修笑道:「你喜歡就好。」
一陣悠揚動聽的小提琴聲迴蕩在大廳裡,阿may循聲望去,「哎呀,這個小提琴手真有氣質。」
凌安修轉頭看了一眼,喝了一口紅酒,「你喜歡?」
「對啊。只可惜對我來說太嫩了。」
「我幫你把他叫來,讓你近距離觀賞,怎麼樣?」
阿may打趣道:「我看明明是你想看吧。」
凌安修把侍應生叫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沒一會兒,小提琴手就來到了他們桌前。
小提琴手看看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又看看對面的漂亮女人,臉色是說不出來的複雜。「兩位好,請問想聽什麼?」
凌安修瞇著眼睛,把玩著酒杯,「你擅長什麼?」
沈舟隨便報了個曲名,凌安修點點頭,「就那首吧。」
沈舟深吸一口氣,擺好姿勢,開始了演奏。
阿may托著下巴看著面前的美青年,表情很是享受。凌安修提醒她,「別光顧著看啊,吃東西。」
阿may不好意思地笑了,突然問:「他有沒有你家才子好看?」
沈舟頓時手一抖。
「長相上差不多,氣質上可就差遠了。」凌安修淡淡道,「我男朋友可以說是把不食人間煙火演繹到了極致,在他心中,藝術是無價的,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他是絕對不會因為金錢而去彈琴。」
阿may驚訝道:「真的?」
「嗯。不僅如此,他還會指責我不懂欣賞藝術,只知道錢。」
「這都是被你慣的。」阿may好笑道,「什麼藝術不藝術的。在我看來,你在商場上談判也是一種藝術啊。看你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和看帥哥拉小提琴一樣賞心悅目。其實,在我看來,你還會更有魅力點。」
「多謝厚愛。」凌安修客氣道,「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一曲畢,沈舟的臉色略為蒼白,但還是維持著彬彬有禮的樣子。「兩位還有什麼要求嗎?」
「沒有。」凌安修拿出幾張鈔票,「你彈得很不錯,拿去吧。」
沈舟死死地看著凌安修的手,一時沒有任何動作。
阿may笑道:「小帥哥,還不快說謝謝然後收下?」
沈舟還是一動不動。
阿may有些惱了:「哎,我說你……」
「好了好了,不逗你們了。」凌安修站起來摟住沈舟的肩膀,「阿may,這是我的男朋友,沈舟。」
阿may瞪大眼睛,「才……才子?」
「嗯。」凌安修輕佻地捏捏沈舟的臉蛋,「怎麼樣,是不是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帥?」
阿may立刻露出職業般的微笑:「的確是啊。只是安修,你的小男朋友在餐廳裡打工,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你不心疼嗎?」
「心疼啊。只是沒有辦法,這孩子他要體驗生活。」
「孩子」這個叫法讓沈舟心裡有些不舒服。他想起凌安修以前的那些年輕漂亮的男孩,他似乎也是這麼叫他們的。
阿may噗哧一笑:「有出息。」
吃完晚餐,凌安修攔下一輛出租車,讓司機把阿may送回家。自己則坐在車上等沈舟。
二十分鐘後沈舟才從餐廳出來。他穿著有些發皺的襯衫和褪色牛仔褲,背著一個黑白色的單肩包,一如初遇時的青春帥氣。
看到凌安修的車,沈舟停下了腳步。
凌安修打開車窗,「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