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花

　在倫敦的某個公園門口，搭著一個小型的傘棚，坐著幾個微笑著的工作人員，協會的名稱與宣傳標語在桌前被拉成了橫幅，經過的人們有些停了下來，有些只是看了幾眼就離開了。

　一頭巨大的泰迪熊玩偶笨拙地和路人們揮手，圓滾滾的手肘上綁著一堆五顏六色的氣球，一群孩子們咯咯地笑著，跟著飄在空中的彩色氣球跑來跑去。

　「謝謝支持，簽完名之後，就可以去熊先生那裡領一份紀念品了。」工作人員溫和地說道，對著眼前藍眼睛的羞怯小男孩笑了笑。

　男孩有些緊張地往媽媽身後縮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小小地冒出頭來蚊子般細弱地說了聲：「謝謝。」

　「好了，山米，去拿你的禮物吧。」樣貌年輕的婦人溫柔地摸了摸自家兒子的腦袋，鼓勵道，「和熊先生問聲好。」

　藍眼睛男孩猶豫地點了一下頭，靠近了一些，但泰迪熊身邊圍了一圈孩子，都爭著在搶泰迪手中提著的禮物袋子和氣球，男孩不敢擠進去，在周圍繞了好幾圈，還是只是怯生生地站著。

　被小朋友們環繞在其中的泰迪熊卻似乎奇跡般地看到他了，還對著他招了招手，那樣子滑稽又可愛。

　「我？」男孩指了指自己，小聲地驚奇說道，「是在叫我嗎？」

　泰迪熊點了點頭。

　藍眸男孩有些躊躇地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小手疊在了泰迪熊圓圓的掌心裡，那軟綿綿的，男孩露出了小小的微笑：「好軟啊。」

　泰迪熊搖頭晃腦的很得意的樣子，一邊躲開其他孩子的攻擊對著他攤開了禮物袋子。

　「是要我選一個的意思嗎？」男孩問。

　泰迪熊點了點頭。

　男孩低下頭特別認真地挑選了起來，最後拿出了一個金紅色的小汽車，天真地笑著：「我可以要這個嗎？熊先生，它的顏色像鋼鐵俠！」

　「鋼鐵俠？」其它的孩子們叫道，「那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推特上都傳遍啦，是個鐵皮怪人，他們說他是倫敦新的都市傳說，會在晚上飛來飛去，跟ufo一樣。」另一個大點的男孩說，但語氣充滿了不屑，「還真的有人相信啊。」

　「不是飛來飛去！是行俠仗義！他帥呆了！」藍眼睛男孩突然大聲喊道，把周圍的人都驚了一小下，轉頭看著他，男孩一看這麼多人盯著他看，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但還是努力小聲地辯解道，「他是真的，真的存在的，我見過他，真的，他還把我從火裡抱出來了啊……」

　「我還和蜘蛛俠一起拯救過那美剋星呢！」大男孩翻了個白眼，惹來了旁邊的孩子們一片哄笑。

　藍眼睛男孩的臉更紅了，他想要與對方爭辯，但他太緊張了，磕磕絆絆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個時候，有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拍上了他的腦袋，他抬起頭，發現那是泰迪熊先生的。

　泰迪熊湊近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沒關係，boy，我相信你說的。」

　男孩嚇了一跳，原來泰迪熊先生會說話！而且聲音好年輕啊，真好聽……但更讓他開心的是，有人願意相信他了：「是真的！」他用力地點點頭，彷彿想要證明自己有多麼的認真。

　泰迪熊點點頭，山米看著熊熊臉上憨厚可愛的表情，笑了起來。

　泰迪熊從笨重的爪子擺弄了一會兒金紅色的小汽車，然後交到了男孩手裡，還解下了手中的一個紅色的氣球，綁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個，也送給我嗎？」

　泰迪熊摸了摸他的頭。

　「山米？」年輕婦人在不遠處叫道，「我們該回家咯！」

　「好！」山米回頭應了一聲，不捨地和泰迪熊搖了搖手，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個剛認識卻願意相信他的大傢伙，「熊先生，再見！」

　泰迪沒有說話，可愛地對著他揮了揮手。

　山米手裡牽著的紅色氣球飄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遠遠一看俏皮又充滿活力。

　更彷彿……某種無比醒目的標記。

　*****

　麥考夫的車停在了酒店門口，他的車永遠都是穩重的暗色系，像是能夠融進黑色一般。

　他站在解體前，難得地有些猶豫，福爾摩斯人家的傲慢一向到了驚人的地步，他們的自尊與天才頭腦令他們無法容許犯錯的存在，麥考夫對於這一點比夏洛克的要求更高，已經到了苛刻的地步，也正是因為如此，承認自己的錯誤對他們來說是件無比困難的事情，但事實是，那場煙霧彈的炸彈事件確實是麥考夫的疏忽，而他今天來這裡與托尼見面，就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向托尼低頭。

　麥考夫實在是萬分不願意承認他有錯，尤其是托尼·斯塔克那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個會體貼地揭過這件事的對象，但就在今天早晨，又發生了一起案件，權衡比較之後麥考夫心中的天平還是傾向了有關莫裡亞蒂的線索，所以他還是來了。

　「歡迎光臨？我們還是第一次這樣見面吧，一號福爾摩斯先生。」托尼大大咧咧地坐在大廳之中的沙發上，笑容充滿挑釁，果然一開口就是嘲諷的語氣，「我們需要珍惜這樣的見面啊，這可不容易，畢竟因為您的聰明才智我差一步就和國會大廈一起去另一個世界啦。」

　「久仰大名。」麥考夫假笑地勾了一下唇角，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麥克斯等人雖然在裝模作樣地打掃衛生，但都一副豎起耳朵的樣子，但卻明顯地少了一個人，「羅傑斯先生不在？」

　托尼無所謂地搔了搔臉：「我們的檔期排列不同，時間錯開很正常，還是你只想和他談而已？原來你這麼開放，喜歡和你玩叛逆的類型，被人打臉的感覺還會上癮？」

　托尼語中帶刺，麥考夫卻毫不動搖，只是微微一挑眉：「噢，但據我所知，從羅傑斯先生把你帶回來送進醫院之後，你們就一次面都沒有見過，如果不是見過羅傑斯先生那樣拚命要救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其實關係很糟糕到見面都無法忍受呢？」

　托尼臉色微變，麥考夫那無處不在的眼線真讓人討厭，他確實是在刻意迴避著史蒂夫，這近兩天裡他們的交流都是通過賈維斯，酒店就這麼大，為了躲史蒂夫，托尼在自己的實驗室裡窩了好幾天，但他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您不是也無法忍受和我見面嗎？但你還是來了，他也一樣，既然大家都無法忍受，那我們不如就直接跳過閒聊的環節吧。」

　「樂意之極。」麥考夫向托尼二層樓的辦公室走去。

　「嘿，你去哪兒？」

　「辦公室，難道你打算在大廳裡商量這麼重要的線索？」

　「辦公室是用來談公事的，只有刷了卡的客人們才能進。」托尼彎起了唇，「您打算現在就付款了嗎？」

　「付款？」麥考夫瞇了瞇眼睛。

　「當然，您以為我會白白就把線索交給您嗎？」

　「差點被莫裡亞蒂殺死的人是你，我認為我們現在是互利合作，你報仇，我抓住莫裡亞蒂。」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報復他了？」托尼一臉無辜地睜大了眼睛，「你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是柔弱又善良的，簡直可以說一點報復心都沒有！在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之後我的身心都受到了創傷，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呆在角落垂淚……」

　托尼還真的一臉悲傷地抹了一下眼角，但是下一秒語氣就變得歡快起來：「所以現在是你~在~拜~托~我，我只是單純的無辜的受托方而已。」

　麥考夫覺得自己良好的教養有點不夠用了，托尼·斯塔克的厚臉皮已經遠遠突破人類下線，插在地面就可以qj整個地球了。

　「前台負責算賬的夏洛克不在，所以我就先給您寫個欠款清單吧。」托尼微笑著把一張紙遞給他，遠處伸長了脖子偷看的麥克斯忍不住驚叫道：「我靠這後面有幾個零？抱歉我就是感歎一下，上一次我看到這麼多錢還是在排在我前面取款的那個傻逼的賬戶餘額上，我克制了好久才沒有上去把他割喉。」

　「下次記得下手，親愛的。」托尼微笑著說。

　「你要的是什麼奇怪的材料？」麥考夫看著那張清單上列出的東西，有很多都是還沒有只流通在國家實驗室中的東西。

　「這就與您無關了。」托尼聳聳肩，「考慮時間有限，畢竟我們不知道，炸掉國會大廈的plana行不通的話，曾經作為迷霧彈的planb是不是就要被排上正題了。」

　麥考夫沒怎麼猶豫就點了頭，托尼提出的價格還不至於不能接受，那些材料雖然有些古怪，但他要弄到手並不算太困難。

　托尼笑瞇瞇地說道：「多謝惠顧，您的單子我們復聯酒店現在就正式接手了。」

　雖然說著完全不在意，但那顯然是大家都懂得的假話，以托尼·斯塔克的個性，有人惹毛了他，即使對方是美/國總統，他也能折騰個天翻地覆。

　所以在麥考夫來找他之前，他就私下做過調查，那張宣傳單上的電話是真的，但托尼打電話過去瞭解時發現並沒有這個員工，他對比過其它的宣傳單，發現莫裡亞蒂的假名是被另外添上去的，只有寄給夏洛克的這張有，也許這個組織和莫裡亞蒂並沒有聯繫，只是被利用了，但炸彈究竟是怎麼樣被送到人們手裡的？通過知道家庭地址郵寄？

　「被害者之間確定沒有任何聯繫？」

　麥考夫搖了搖頭：「不，其實聯繫還是有的……」他卻沒有說下去。

　托尼看著對方不郁的臉色，突然意識到他要說的是什麼，雖然被害人的人際交往之間沒有任何聯繫，但他們都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共同點，每一個家庭中，都有至少一個孩子。

　而經過他們瞭解，每一個簽名捐款的人，都會發一個小玩具作為紀念品，但成年人一般都對這些小玩意興趣不大，但小孩們不一樣，他們天真浪漫，對喜歡的玩具愛不釋手。

　那個傢伙……竟然把孩子當做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