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歸零

　手持格蘭芬多之劍的那人唇角帶著一個幾乎淡的看不出的笑容，聲音優雅低沉的彷彿奏鳴的大提琴：「……這大概是我這一輩子做出的最為愚蠢荒謬的決定，希望我不要終其一生都為其懊悔。」

　西弗勒斯·斯內普。

　那是今晚的夜色之中最令哈利失神的場景。

　未來的魔藥學教授皺著眉抖了一下劍上的鮮血，就隨手把格蘭芬多之劍丟在了一邊，好像那是什麼令人嫌棄的東西一樣，他看著一臉呆愣的哈利：「死了嗎？還不站起來，打算和納吉尼一起在這裡天長地久嗎？」

　哈利後知後覺的感覺到，那真的是斯內普，不是他的幻覺，他坐在地上揉了揉腦袋：「……您不應該拉我一把嗎？」

　斯內普雙手環在胸前：「恕我直言，納吉尼打壞了你的腦子嗎？」

　哈利撇嘴，灰溜溜地爬起來，撿回了脫手而出的魔杖：「我以為您不會選擇幫助我們。」

　「我什麼也沒做。」斯內普淡淡道，「拔出格蘭芬多之劍是你，殺死納吉尼的人當然也會是你，我只是一個路過的、無辜的食死徒而已。」

　「是什麼讓您決定背叛您偉大的主人？」

　「主人？那不過是個敷衍的幫助達成目的的說詞，斯萊特林從來不效忠任何人。」斯內普露出了些許嘲諷的笑意，「我追求的只有至高無上的黑魔法，並不是崇尚愚蠢的權利與殺戮的統治者，選擇幫助哪一方不過是看我的一時興趣罷了。」

　「噢？」

　斯內普沉默了幾秒，抬頭望了一眼夜色中的霍格沃茨：「……那些傢伙都還活著嗎？」

　哈利不動聲色地笑了，他知道對方問是誰，也知道他這樣做的真實理由：「嗯。」

　斯內普輕哼了一聲，卻沒有轉身離開。

　哈利眨眨眼：「噢，我大膽的猜測，偉大的斯內普先生一定不止路過這麼簡單？」

　斯內普沉聲開口，語調諷刺：「其實我並不相信你——一個不知道哪裡的波特，真的能夠殺死伏地魔，我已經在動搖是否要繼續愚蠢下去，現在殺了你，一定能夠很好地取悅伏地魔的心，他必然不會怪罪我看著他的小寵物死去。」

　哈利在這時忽地抬手一揮魔杖，擊暈了遠處一個偷聽的食死徒，而後伸手握住了年輕的教授比同齡人都要纖細的手腕，另一手將魔杖輕輕靠對方的手腕內側。

　斯內普一挑眉，卻沒有掙開的意思：「嗯哼？殺人滅口？」

　「一個牢不可破咒。」哈利微微笑了起來，「沒有第三者見證人，這只不過是個簡陋的，不完整的咒語而已，但我會盡力讓它保持應有的效果，我願意盡最大的努力令您感到安心。」

　格蘭芬多小獅子望著對方，綠眼睛閃動著堅定的光芒：「您擁有我的承諾，教授，哈利·波特向您保證，今夜一切都會回歸原處，我絕對不會讓伏地魔再傷害您所愛之人，即便我死亡。」

　一條灼灼發亮的小火蛇由魔杖尖端飛出，盤旋在二人相交的手腕間，漸漸印刻入肌膚而後消失。

　斯內普看著那串火焰印記的消失，輕哼了一聲：「……花言巧語，如果今天你死在這裡，伏地魔一樣會殺了身為背叛者的我，這承諾沒有任何意義。」

　「格蘭芬多從不食言。」

　一切承諾，是為了你的心。

　*****

　哈利拿出懷表樣式的時間機器，秒針仍然在不緊不慢地倒退著，距離最終的零點，還有最後一個小時。

　哈利加緊腳步，盡量躲避著路上的食死徒避免浪費時間，向著霍格沃茨內某個小花園跑去。

　踏過一簇簇枯萎了的花朵，哈利終於看見了對方灰蒙的如同一團煙霧的身影，但出乎他的意料，花園中並不止伏地魔一個人！站在伏地魔對面的那個人，有著深紅色的美麗長髮，和與柔弱的長相不同的堅毅背影。

　一些不好的預感終於串上了線，伏地魔攻擊霍格沃茨的理由幾乎和上一個世界中完全，都是為了阻止哈利·波特的出生，而這之中，莉莉永遠都是關鍵。

　哈利脫口而出：「媽……莉莉？！」

　眼前的少女驀然回頭，見到幾天前剛交的好友也一臉驚詫：「哈利？」

　伏地魔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襲來，他的速度極快，頃刻之間就在莉莉的尖叫聲中一把由背後抓住了她，他乾枯的手指撫過莉莉纖細的脖頸：「真有趣，她叫你的名字，但她真的知道你的來歷嗎？哈、利？」

　哈利臉色沉鬱：「放開她！這和她沒有關係！」

　「不不，我覺得關係非常之大……我許久不見的小寵物納吉尼，告訴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伏地魔細長的瞳仁泛著猩紅色的光，「穿越時空……真是些有趣的事情，所以我想，從本源出發來改變未來的事情……誰不會呢？」

　伏地魔如同蜘蛛般的手指在莉莉的脖子上驟然收緊，少女迅速呼吸困難了起來：「在這裡殺死莉莉·伊萬斯的話，不就解決了所有的煩惱嗎？哈利·波特也就永遠不可能出生了，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

　「放她走！」哈利舉著魔杖面無表情，盡量不洩露出一絲慌張，「你不明白嗎？她並不是重點，我才是，預言之中的孩子無論從哪個人的肚子裡生出來都一樣。」

　「噢？」伏地魔似乎思索了幾秒，嘶啞地笑了起來，「如果你願意張開雙臂接受一個阿瓦達索命的話，我也許會考慮讓她死的輕鬆一些。」

　哈利咬牙切齒道：「如果你敢碰她！我保證！我會讓你比死還要痛苦。」

　「不不，能夠做出選擇的人是我，因為我不在乎多抬抬手指結束掉她的命……在乎的人是你。」伏地魔一手隨意扣住莉莉的脖子，溫柔一般張開了另一條手臂，「所以第一件事，放下魔杖，跪下向我臣服吧！」

　哈利眸色一暗，莉莉卻在此時痛苦地抽氣了起來，臉色迅速地漲紅。

　「不！別動她。」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把魔杖放在了地面上。

　莉莉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愧疚與痛苦，哈利只是溫柔地，溫柔地看著他的母親，他撩開長袍，緩慢地單膝跪在了地面上，草叢中冰冷的小石子們磨礪刺痛著他的膝蓋，但他沒有起來。

　伏地魔呵呵笑了，笑聲當中充滿了譏諷與得意：「無論哪個世界哪個時空，就算有上千個預言！你也不可能打敗我！噢，讓我們先從一個簡單的……鑽心腕骨開始吧。」

　那道不可饒恕的魔咒在伏地魔的魔杖尖瞬間成型，向著哈利直直飛去——

　卻被一個銀藍色的盾牌擋了下來。

　哈利看著半跪在他面前的美國隊長，有些愣神：「隊長？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史蒂夫苦笑地聳肩道：「……這大概真的要感謝托尼·斯塔克是個超級控制狂這件事。」

　哈利愣愣地摸了一下領子後面，果然，那裡又被重新裝上了一個小小的監聽器，他歎了口氣：「真是謝謝斯塔克先生的變態控制欲……」

　莉莉在這時狠狠咬了伏地魔一口，對方稍微鬆懈了一些握著她脖子的手。

　一道魔法印記悄然由地磚縫隙蔓延而至，在到達伏地魔腳下時耀眼的光芒瞬間盈滿環繞在他的週身。

　「啊哈，抓住你了！」托尼興致勃勃的聲音響起，將沾滿血跡的手掌一下拍按在地面上，咒語在伏地魔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封印的魔法陣，光芒熠熠生輝。

　托尼一臉亢奮：「我他媽早就想試試魔法玩玩了！」

　哈利驚的下巴都要掉了：「他剛才用了魔法？！托尼他他他變異了？！」

　梅林作證！兩周前這個傢伙還是個普通的麻瓜！難道麻瓜還能吸取日月精華進化成魔法師？這也太妖孽了吧？！

　史蒂夫看著一臉愉快的托尼，縱容地笑了笑：「……他只是臨時和詹姆學畫了個魔法陣而已。」

　「那血？？」

　托尼樂呵呵地接口道，換上了mk42：「小天狼星那傷口血噴的跟水龍頭似的，我順手就抹了兩把。」

　……你考慮過傷員的感受嗎？

　強大的魔法陣暫時鎖住了伏地魔的動作，下一秒一道金紅色的身影就從伏地魔懷中搶走了莉莉，鋼鐵俠公主抱著莉莉，無限騷包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你放心，boy，這裡是你的主場，我只是串場來玩玩show順便救一下美。」

　哈利苦笑搖頭，那個魔法陣已經足夠驚艷，就算托尼·斯塔克願意偶爾主動屈居二線，他也注定是史上最風騷的配角。

　伏地魔破陣而出，一個阿瓦達索命打向哈利，哈利側身閃過，同樣回擊了一個殺戮咒，刮破了伏地魔的法袍。

　托尼真的就撒手不管了，連美國隊長都被他拖到了一邊，這是屬於哈利一個人的戰爭。

　伏地魔與哈利相生相剋，如同鏡面雙方，但此時鏡面兩端卻早已失衡，所有魂器已毀，伏地魔的法力被大幅度削弱，在哈利一連串的魔法夾擊之下，他開始落於下風。

　伏地魔勃然大怒：「我才是勝利者！我才是世界的國王！」

　哈利冷冷一笑：「你不是，殘暴之人永遠不可能稱王，無論你殺死了多少人，強迫多少人對你臣服，你也永遠不可能真正擁有魔法世界，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其它人，總有一天會有無數你曾經壓迫之人把你拉下虛假的王座，將你打回懦弱者的原型。」

　哈利最終用魔杖指著伏地魔的脖頸，將他按回了魔法陣中。

　他深吸了一口氣，托尼卻突然一把拉住了對方的手腕：「……哈利，你有沒有想過，你荊棘與皇冠並存的救世主人生，你忠貞不渝的生死同伴，你身邊的所有一切，包括現在的你，都是因為他的存在而真正存在，如果未來真的被完全改變，你會變得什麼樣子？」

　哈利很淺地笑了出來，他的回答，是一個印刻在伏地魔胸口的、完整的阿瓦達索命。

　莉莉不明所以，她走到哈利面前，抬著她美麗的綠眼睛真誠地說道：「哈利，謝謝你。」

　哈利溫柔地點頭。

　時間機器在這個時候正式歸零，第一聲深沉的鐘聲驟然間迴盪在整個霍格沃茨，籠罩了一切，莉莉的身體忽然軟了下來，她倒在了哈利懷中，抱著腦袋。

　「你怎麼了？」哈利焦急地搖晃著對方，鐘聲仍在迴響。

　莉莉趴在哈利懷中，她聳搭著似乎十分沉重的眼皮，很努力地凝聚了一下視線，猶豫道：「……你……是誰？」她茫然地望向伏地魔的屍首，「……是你……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