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鮮花與他

　史蒂夫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盤，這已經是他轉的不知道第幾個地鐵站了，而他把整個地鐵站快翻起來了，都沒有找到任何能夠前往往地下的通道。

　過去了這麼些時間，托尼現在還活著嗎？這個問題史蒂夫完全不願意去想。

　正在史蒂夫打算再一次發動汽車時視線掃到了街旁，他愣了一下，剛才他經過的地鐵站就在他們酒店的附近，而他看見有一個小男孩一直在他們的酒店門口打轉，看起來有些侷促的模樣。

　史蒂夫躊躇了一下，還是將車停在了路邊，向男孩走去，蹲下身問道：「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小男孩嚇了一跳的樣子，一下子把手中的東西藏在了身後：「啊，您……好。」

　「怎麼了嗎？抱歉我們酒店今天不營業，你有什麼想要拜託的事情嗎？」

　男孩使勁搖著頭，臉都憋紅了起來：「不是，不是有事，我想找人……」

　「原來是這樣，那麼你在找誰呢？」史蒂夫有些疑惑，他們之中可沒有人能神通廣大到在這個世界的倫敦還有朋友。

　男孩低著頭，腳在地上不住畫著圈，似乎鼓起勇氣一般抬頭說道：「我找鋼鐵俠！」

　「斯塔克？」史蒂夫詫異道。

　男孩看起來有些興奮：「這是他的名字嗎？」

　「嗯，是的，但是不好意思，男孩，他現在暫時不在這裡……」史蒂夫苦笑著說，「但是你怎麼會認識他的？」

　「……那天華生叔叔的婚禮，好大好大的火，我……找不到媽媽在哪裡……很害怕很害怕，只敢蹲在那裡哭，突然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傢伙從窗戶衝了進來，抱著我飛了出去，好帥氣！」男孩笑著露出了一顆小虎牙，很天真的模樣，「他說他叫鋼鐵俠！」

　男孩小心翼翼地把身後藏著的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簇參雜著許多綠色雜草的——幾乎分不清花和草哪一個更多了——的小小花束：「我聽大家說，他就住在這裡，我想把這個送給他！」

　史蒂夫沉默了一小會兒，他看著那幾朵奶黃色的雞蛋花，它們在風中搖搖晃晃，看起來柔弱又可愛。

　即使在不同的世界，鋼鐵俠也立刻就能夠擁有自己的小小粉絲。

　他想到了與托尼爭論中他所說的那些話，也許是他錯了——托尼·斯塔克早就已經是唯一的鋼鐵俠，與他是否穿著盔甲無關。

　「他去哪裡了？」男孩問，「你可以幫把這個給他嗎？」

　史蒂夫接過了花束，揉了揉孩子的腦袋，唇角的弧度十分溫柔：「他只是……暫時走丟了，沒問題，我很快就會把你們的鋼鐵俠接回家。」

　******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顯示在5:00:00。

　托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顛三倒四地挪後了幾步扶靠在了臨近門的牆上，接著，他看起來似乎是疼得不行，忍不住躬下身摀住了左臂，而對方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時機。

　黑人之一衝了上來，拳頭擊中了托尼的腹部，他的力氣極大，托尼一下撲在地上，吐出了些混雜著絲絲血跡的膽汁。

　而在他們都沒有注意過的情況下，有某個地方發出了輕微的「卡噠」一聲——就像是，鑰匙扭動的聲音一樣。

　但接下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因為豎著鐵柵欄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那條黑森幽暗的通道一下毫無障礙地呈現在了倖存者的眼前，那是屬於獲勝者的路，而它就這樣輕易地被打開了，被托尼手中的沾血的鑰匙打開，即使知道外面有持槍人正在把守，但還是有著一種無法抵抗的誘惑，他們被抓來的時間比托尼還要長，此時更加動搖，彷彿邁出門一步就能夠到達自由……

　兩個黑人看起來都有幾秒的晃神，而托尼等著的就是這一瞬間的破綻，他從身後快速單手卡住剛才攻擊他的黑人的脖子，狠狠往一側扭轉，但下一秒他就知道不好，他找的角度沒錯，但脫力的手臂力度不夠大，這一擊已經沒有辦法擰斷對方的脖子了，但也絕對不能夠給黑人反擊的機會，托尼果斷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立刻貓著腰蹲下，伸出腿以幾乎快要扭曲的角度用力絆了一下對方，在男人失去平衡的剎那用最大的力氣以手肘將他撞出了鐵門。

　托尼自己也被帶出去了一小段距離，他一把拽住鐵門才沒有摔出去，接著競技場中僅剩的兩人就聽到了一連串的槍聲，與子彈射入*的聲音，輕微的噗噗聲，好像拔起酒瓶木塞時的聲響，幾秒之後就徹底寂靜了下來，只剩下了空氣中殘留著些許的硝煙氣味。

　「哇噢，戰鬥力驚人。」托尼咧嘴笑了一下，結果扯到嘴角的傷口疼得直抽氣。

　剩下的黑鬼神情呆滯地看著門外，好像還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但回過神來之時他對托尼的攻擊變得更加癲狂，在親眼見識了逃離的希望有多麼渺小之後，他精神的某一塊似乎就已經塌陷崩壞了，變得徹底歇斯底里。

　托尼仰面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感到一陣眩暈，對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讓他的大腦開始缺氧，眼前出現了灰色的點點光暈，漂浮在空中的樣子十分可愛，托尼感覺到男人的bo起的下身在自己的大腿側不斷磨蹭，布料之間的摩擦帶來了粗糙而反胃的感覺，與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起麻痺著他的感官，托尼有些走神地想，這個人在操/他和弄死他之間猶豫不定，看起來他最終選擇了兩樣同時進行，真是好主意。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就過了體力的極限，再沒有擊殺對方的力氣，托尼開始認真的考慮如果讓眼前這個大塊頭上自己的話會提高多少殺掉對方成功率，畢竟當男人沉浸於xing欲之中的時候警惕性與集中力都會有一定程度的降低，他才能夠由活下去的機會，但一定要在鬥獸場裡解決，他還需要拖著對方的屍體遮擋一部分外面的子彈——托尼近乎認真地思考著，一星半點都沒有考慮到被搞一次有什麼損失這件事，那更像一段數據一種籌碼，用於分析提高成功的幾率。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軍火商是個最適合托尼·斯塔克的職業，他本人幾乎就是個熱衷於自我毀滅的亡命之徒，不用興奮劑腎上腺素就已經時時遊走在了鋼絲邊緣，冷靜又瘋狂危險。

　但托尼很快就遺憾地發現這個計劃的不可行之處，因為壓在他身上的大塊頭一時激動就拗斷了他的左臂，直接削減了他大半的戰鬥力，托尼不禁因為疼痛仰起脖子悶哼了一聲，但似乎惹的對方更加興/奮，在他脖子上暫時放鬆的手又收緊了一圈。

　托尼不得不一邊努力呼吸一邊開始考慮另一個計劃——關於他在那之前對著攝像頭打出的信號，他寄希望於莫裡亞蒂這個熱衷於炫耀表演的罪犯一定不捨得讓他如此默默無聞的死去，他必定會找某種方式來與夏洛克一行人炫耀自己的死亡，但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測而已，甚至連這裡是地鐵站的底下，也是他的推測，更何況倫敦的地鐵線路錯綜複雜，他們要找到這裡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和運氣。

　但關於這件事，他其實並沒有對此保多大的期待，畢竟他的運氣一向不是太好，比如從小就沒見過老媽也沒怎麼見過老爸，比如成了富豪之後轉眼就被人丟到了山洞裡，比如有子彈鑽進了他的心臟裡，比如他沒有救出朋友伊森，比如小辣椒轉眼就嫁給了哈皮，比如在兩年後的世界裡，所有人都離自己而去。

　托尼看著視線中不斷浮動跳躍著的白色小光暈想，那些媒體對他的大串狗屁評價當中其實有一句話是正確的，他是個擁有一切又一無所有的男人。

　在超級英雄鋼鐵俠的世界中，其實英雄從未出現。

　一直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你在哭嗎？」黑鬼一臉奇怪地問道，望著對方通紅的眼圈。

　托尼當然沒有哭，他甚至還配合地笑了一下，雖然那笑容慘兮兮的：「夥計，你要是被人掐著脖子這麼久，你也會腦部缺氧眼睛通紅的。」

　男人哦了一聲，當然也沒有鬆開握在他脖子上的手，反而更加握緊。

　托尼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蒼白的臉色漸漸漲紅，他確信自己必死無疑了，思維反而更加活躍，他的記憶不知道地飄回到由幼年時期，幼小的他在父親的實驗室裡穿著拖鞋啪嗒啪嗒走來走去，他在看一本老式漫畫，身旁還壘著一疊相同的漫畫，這是他家唯一的娛樂書籍，似乎還是老爹買來緬懷用的，但那是什麼來著？托尼很認真地想，封面上總是充斥著藍紅與銀色，鋪天蓋地的顏色，整個書刊都只有那些顏色，在他失去父親的夜晚，在他擁有一切又一無所有的時候，悄然填滿了他匱乏的色彩世界。

　托尼發現他錯了，在他快要被人殺死的那瞬間，他發現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無堅不摧沒有信仰，他依舊沒用的、抱有著的微小的，微小的……

　不，不止一點點而已，他想念著，渴求著，委屈著，甚至想哭著去討要的。

　有能屬於他的英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