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113、貓 ...

　　尼瑪啊！！！我丟了這麼久剛有人找我嗎？！

　　黑夜寒風裏，楚司昭拉緊著衣領眉頭緊皺，眼見手機上徐克發來的消息，惡狠狠的抓著手機就要往地上摔。不過，幸好旁邊一人眼疾手快，就在他手指鬆開的刹那，奮不顧身的用臉穩穩接住，倖免了手機小盆友的粉身碎骨。

　　可是，那東西是什麼做的？臉又是什麼做的？而且那東西受了外力砸在臉上又會什麼結果？

　　顧塵疼的蹲□，感覺兩道熱流從鼻孔裏留下，特蛋疼的問候了一下楚童鞋的爸媽。

　　楚司昭嘴角抽搐，審視一下手機上未沾染不乾淨的東西，默默的收回口袋這才給顧渣神遞了張面紙。

　　“我說兄弟啊，哥哥我帶著你出來可不想你這麼回報我啊，雖然……”顧塵結果撕了一塊兒擰成條條塞進鼻子裏，用剩餘的另一個鼻子維持著呼吸，可話還沒說完就見小弟又把手機翻出來給他看，突然哽在喉頭的話就生生的咽了下去，咳嗽兩聲不自然的把那畜生發來的消息回絕開，拉起行李就帶著小弟漫步在被雪覆蓋住的小城古道。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多鐘，悠長寒冷的街道上早早的沒了行人。燈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和被凍了霜的玻璃，勉強而脆弱的照射到街邊的小路上，照著天空中紛落的雪，畫出一片片的朦朧。

　　楚司昭抬起腦袋，因為穿的太多裹得太厚，只能用兩隻露在外面的眼珠子不停的打量這個地方。

　　不習慣的冷，凍著人的骨頭，但滿心滿眼的白卻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漂亮的不像樣子的地方。他吸吸鼻子，好容易轉過頭看兩眼身後拉出的狹長黑影，不想就這麼一眼，一道黑色的身影“蹭”的一下從街角飛出，跳到了對面的矮牆上，停頓都沒有的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視角。

　　……不是那玩意兒吧……楚小盆友震驚了，拍了拍顧塵的肩膀問，“咱還得走多遠？”

　　“再走個二十來分鐘吧，你看，這根本沒地兒打車，再忍忍啊。”顧塵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更不能從這孩子的兩扇窗戶裏看到他正在蕩漾的小心靈，於是以為小小子是被凍壞了，當下一拍胸脯提議——要不我給你唱唱歌？

　　顧塵邊說著邊扯了扯嗓子，還不等楚司昭發表任何意見，一首冬天裏的一把火瞬間點燃整個街道，楚司昭嚇得猛拍他的背，就害怕當空下來一板磚。不過小鎮人民是純樸的，是善良的，他們爭先恐後的拉開窗簾，默默的跑到窗戶邊看這兩個裹得像棕熊一樣的傢伙，不吵不鬧，不打不罵，充分的表現出了他們高尚的意志品德和素養。

　　你太丟人了！楚司昭內心抓狂，抓了顧塵就往前跑，終於在這股毅力的驅使下，兩個人用了十多分鐘就到了那間小旅館的門口，而很顯然的由於距離比較遠，這邊的人民大眾並沒有受到顧塵的魔音迫害，安安靜靜的等待著他們。

　　顧塵半知錯半悔改的去找老闆，因為先前已經訂過房間，所以只是報了下姓名就拿到了鑰匙。楚司昭跟著他屁股後面上了三樓，眼睜睜的看著人開門放行李，拿衣服去洗澡，愣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和著兩人竟然要了一間房，而且還是一張床？！

　　靠之！你咋不去死？！

　　顧先生先後被罵這個鬱悶啊，抖擻下精神灰常嚴肅的說，“房間都滿了，不行你就睡澡盆吧。”

　　聞言，楚司昭終於糾結了，此時此刻他才想起這個小鎮原來是一個灰常有名的旅遊地，尤其到了冬天，白雪覆蓋的高山完全就成了大自然建造的遊樂場，不辭辛苦來這個地方的遊客更是何其多……

　　可是……真的要跟顧塵筒子擠在一張床上？或者真的要在那半個人大的木頭桶裏睡一晚？小少感悟人生了，把行李默默地收拾好，就坐到床邊發呆。等顧塵大大咧咧的洗好出來後，看見這幅模樣瞬間有了一種逼良為娼霸佔民女的錯覺。

　　“你不至於的吧？這要你哥看見了，我還得發配了看黑洲妞啊。”顧小哥一臉郁悴的磨蹭到床邊，拍拍小小子的絨帽子又拍拍小小子的大耳罩，覺得這小子挺可憐，拉拉他的手走到視窗指著外面一片黑漆漆說，“從這數三個街口就是第三街，你哥現在就住那。所以明天早晨吃了飯我就帶你去，你老實的睡覺，別嘰歪。”

　　“……”

　　“擦，我喜歡女人，只要你不碰我就萬事大吉，懂？”顧塵說完踢了拖鞋就爬上了床，並且很夠意思的只用了一半。

　　可是要知道先前楚小弟是矯情睡覺的問題，現在你都跟他說了他哥就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他又還怎麼睡得著？所以等到顧塵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後，這傢伙躡手躡腳的出了門，等到了街道上，立馬就像只兔子一樣發足狂奔。

　　一、二、三……一個步子一米多，一分鐘邁多少步才能以最快的方式看到他？楚司昭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編排出無數道數學題，並親身實踐著。可這裏畢竟是雪地，再耐久的防滑鞋都能因為一顆小石頭給絆了，這裏又怎麼能出了意外？所以不出意外的，就在第三街轉口的地方，楚司昭滑了，“噗”的一聲摔在地上，並借著慣性留下了大概兩米的滑道……

　　這一下摔得真不輕，楚小盆友是緩了好半天才顫顫的爬起來。身上、帽子上、圍巾上都是滿滿的雪粒子，手肘關節，膝蓋上都隱隱的疼。於是一頭棕熊變成了雪熊，慢慢悠悠的依舊朝著某個地方移動。

　　可是他只知道人在第三街，但這條街長長久久的，到底哪棟房屋哪盞燈才是他的？一深一淺的腳印印在雪上，和無數串腳印混在一起，就好像抬頭看見的每一個視窗，分不出來誰對誰，誰也不知道那個熟悉的背影在哪里。

　　“哥啊~~~”楚司昭拉開圍巾喊了一嗓子，連個回聲都聽不到就這麼結束了。他撓撓頭想是不是應該唱兩句一把火，雖說挺丟人挺擾民挺沒公德的，但那實實在在是個引人注意的好方法。於是咳嗽兩聲，把圍巾解下來，做好一切準備後，不料突的又是一道黑影竄出來，迅速的跳上屋簷對著他的方向發出了如嬰兒哭泣般的聲音。

　　黑夜、黑貓、沒有人又寒冷的街道……

　　楚小盆膽戰心驚的往後退兩步，可那東西卻不像第一次見時轉身走人，而是不滿意小少的反應，搖了搖黑色的尾巴迅捷無比的跑了過來，而跑步的同時還不住的喵喵叫，就好像呼朋引伴似的讓大家都來參加這場你追我趕的遊戲。

　　登時，小弟的魂兒都沒了，也不管哪對哪的撩蹄子就跑，轉了個彎，跑了條路，擰身跑到一條相對偏僻的小胡同才發現這TMD是個死的。

　　“喵……”

　　“喵你妹啊！！”楚司昭腦袋都炸了，也不管那東西聽不聽的懂，隨手抓過堆積物的某東西就砸了過去，結果“”的一聲神馬也沒砸著，反而因著這一舉動把個貓兒給惹怒了，小東西齜著牙叫了聲，嗖的一下就撲到了楚司昭的懷裏。

　　鋒利的爪子直接劃在衣服上，小小子一臉蒼白的連推帶甩卻怎麼也掙脫不開。眼前是一片黑暗，身邊所處更是陰冷，他恍然看到無數個黑影在閃動，圍著他，對著他叫對著他呲牙，然後一輛車子疾馳而來，伴隨著一聲響，突然有個東西渾身沾血的掉在自己的眼前，小小的，抽搐著，嘴巴翕動發出最後一聲淒厲，變做模糊的一團。分不清哪里是頭，哪里是尾，只有一雙大眼睛狠狠的、冷冷的瞪著他……

　　“啊！！！啊！！！！”

　　“司昭！！”

　　“啊！！！！！！”

　　“司昭！沒事了，沒事了！！”

　　“貓！貓！！！”小小子抱著腦袋不停的喊不停的叫，也不知道手碰到了什麼，立馬一爪子過去，就聽到一聲悶哼，旋即被人死死的擁進懷裏，不能動彈。

　　不能動了、不能動了……那個時候的小東西也不能動了！楚司昭害怕的猛搖頭，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一用力狠狠的把抱著他的人硬生生的推了開去。

　　那人踉蹌了一下穩穩的站住，一頭金色的頭髮因著月亮照射著雪地發出的青色而顯得超乎尋常的柔和。他身上僅僅著了件墨色的毛衣，風瑟瑟的吹過毫不客氣的勾畫出他高挑的輪廓。

　　美，很美。冷，很冷。可無奈聽到那聲弱弱的哥哥，從視窗看到那個奔跑的小身影，他便已經忘記了所有的東西。

　　他害怕了吧？他在害怕吧？楚冰心裏泛著苦水，眼見楚司昭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渾身發抖，自己終也抑制不住的走過去，把人抱起擁進懷裏。

　　“司昭，沒事了，那不是你的錯，你乖，沒事了。”

　　“……”懷裏的人搖搖頭，好像被打了鎮靜劑一樣，就這麼依偎在溫暖的懷裏不鬧了，然後聽著他的聲音慢慢的捉回理智，當兒時刻意忘卻的回憶被打散後，他的眼裏突然就有了光。他看到了潔白的雪地，感覺到了臉頰處傳來的溫度，聽到熟悉的聲音，慢慢的抬起頭……

　　然後，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