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之章 雙子 拼上性命等待(下)
他們和她的相遇,實在是算不上有多浪漫。
本來一直作為他們的賣點的算是很吸引人眼球的張揚外貌,此刻無法顯現在人前,引以為豪的鋒利度和極品燁月種的實力,也因為過度饑餓而全數收攏,明明是很張揚跋扈的作風,此刻也只有躺在地上和偶然間來到這裡的人周旋交易──他們需要對方説明魯伊。
來者是一對靈武司主從。
較小的靈武司和長劍戰器的組合,兩人看上去風塵僕僕的,顯然是在河谷中跋涉的旅客,但令人奇怪的是,那個少女靈武司,明明有著出色的契約力,和她搭檔的那長劍戰器,確實星靈力稀薄的──嗯,說得不好聽些,就是劣等品吧。
倒不是看不起那柄長劍,而是對那個女孩的想法產生了一絲好奇──她為什麽會選擇這樣的搭檔在這危險的野外活動?以她的等級,不至於窮到要雇用這種不會有人要的殘次品來過活吧?
但沒等他們來得及思考這些,她的話讓他們更是驚訝了一番。
“我會救他,不過救完之後希望你們別和我們再有任何的牽扯,事實上我寧願救普通人,也不想救有身份的人,會惹麻煩的。”
本來,他們想用魯伊的身份來利誘對方殷情地幫忙,但沒想到的是,她神情一下子冷淡下來,不但沒有露出高興的樣子,反倒開始急著和他們撇清關係了。看樣子,相比利益,她很理智地選擇自保。
至少挺冷靜的,要知道有多少人擠破頭想和皇室沾點兒關係,最後又死在了見不得人的鬥爭上啊。
而且──
雙子不約而同在心中好笑地想道──明明知道這麽說有可能會得罪他們都要當著他們的面回絕是怎麽回事啊?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的話,可以在拿了契約金之後找機會偷偷溜掉啊。
把“醜話”說在前頭之後再幫忙,看樣子還是一個責任感非常重的家夥呢。
就這樣,懷著幾分好奇和幾分潛藏在心底的雀躍,她和他們臨時組成了搭檔,外出狩獵去了。
像是為了報復之前那個叫做向北宸的女孩的冷淡似的,兩人在之後的狩獵中好好地回敬了她一番,把她累得筋疲力盡不說,狩獵中途還出盡了洋相,她雖然委屈至極地不停抱怨著“變態”啊“惡棍”啊什麽的,卻並沒有對他們露出真正的厭惡或是蔑視的神情,身體明明已經很累了,還依舊在硬撐著,輔助他們狩獵。
──就像是知道他們餓壞了,所以無奈而體貼地進行了配合一樣。
於是,就在雞飛狗跳的兩小時之後,黑禍和素劫心情大好地和她一起回到了魯伊昏迷的地點。他們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說不定會很有趣──甚至有可能改變他們的一生。
當然,他們的猜測,沒什麽懸念的命中了。
因為魯伊的要求,他們和她簽訂了臨時契約。 Deyiko分享
而在簽約之前,她不但沒有對自己能使用極品燁月種而感到興奮,而是用極其不安和愧疚的神色看著她身邊的戰器──那個叫向影的長劍。
看到她這種態度,黑禍和素劫不但沒有覺得不愉快,反倒是覺得有點欣慰。
她看起來,是很真心地在意自己的長劍的心情,反倒是那個長劍對此表現出毫不排斥的樣子,讓她顯得有點兒受打擊,一臉“為什麽你都不會覺得吃味”的表情。
雙子心情一好,嘴裡出來的話也就越加辛辣和油滑,弄得她總是炸毛般苦笑不得地吐槽,無論是平時說話,還是心靈溝通頻道,幾人的交流,變得吵吵嚷嚷熱鬧非凡還很沒營養,但也因此讓人感受到了一陣從未有過的輕鬆和喜悅。
啊啊──對了。
有可能,這就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戰器和自己的持有者該有的交流方式吧。
一路吵吵嚷嚷著前進,前進途中,又有一個墮暗種亞曄加入了進來(他們似乎認識),於是,黑禍和素劫還有魯伊和新來的亞曄就這麽成了北宸口中的惡棍軍團──看到她臉上那憤憤然又帶點委屈的神情,以及一邊的向影那飽含控訴的眼神,體內的惡作劇細胞就不知怎麽地愈加興奮,一路捉弄過去,以看她狼狽的模樣為樂──
笑鬧著互相打趣的同時,心底也漸漸地湧起了那被深藏已久的柔軟之情。
這種感情,在她與他們一起面對災皇時,開始越放越大。
在那毒液襲來的時候,他們作為戰器,便本能地護在了她的前方──畢竟,戰器在戰場上就是為了保護持有者而存在的──但是她卻不顧他們的意願硬是將它們收了回來,然後用自己的血肉當盾,保護了他們。
甚至當他們因為太過混亂而出口質問時,她這麽回答了。
“犯傻的當然是你們!我身上有輕甲保護,你們身上可什麽都沒有啊!”
黑禍和素劫徹底愣住了。
她的想法──她的行動在告訴他們,她在看到他們受到攻擊時,在反射性地想像他們倆的人形,所以她認為她身上的防禦,比他們要牢固吧。
她確實是在用完全對等的眼光看待他們──
不,雷明頓尚且是在在意這種階級上的不公並對此抗爭,而她的眼裡,甚至連階級這個概念都沒有裝下。
可以,這麽相信吧?
所以,在她看見赤月之後陷入了情緒低潮期的時候,他們和亞曄一起用了有點可笑的方法,開口留人了。
所以在魯伊看出了他們的心情之後主動提出要將他們作為酬金送給她時,他們心底湧起的,是前所未有的期待和雀躍。
所以在知道雷狄斯是北宸的初戀情人時,他們在內心一角忍不住地不停泛酸,而看到她對他的態度之後,又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大口氣。
所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總是會偶爾互相交換眼神輕歎著──後悔自己曾經用來掩飾自己無助的放蕩作風,後悔自己因為一時的孤寂和妥協而和看得順眼的契約者磨刃,也因此,他們在起跑線上,落後了向影一大截,在面對她時,起了深厚罪惡感和自我厭惡。
所以在看見她為了他們對雷狄斯行戰器禮的時候,從未有過的自豪和喜悅,佔據了他們所有的思考。在那一刻,他們真正地開始慶倖起來,還好固執到了最後一刻,不然的話,就會永遠和她失之交臂也說不定呢。
這就是他們拼上性命等待的──最後的歸宿了吧。
從此以後,他們不再需要打短工,不再需要在別人的臉色下不甘願地收攏自己的脾氣,不需要和自己沒興趣的女人磨刃,因為,他們的主人,是連他們受一點小傷都會露出心疼的表情的大傻瓜。
雷明頓,謝謝你給了我們那難以折損的驕傲,現在我們終於找到了真正的,完美的契約者了,請你在天國好好地看著吧。
我們一定會連同你這一份,更加精彩地活下去的。
一定會以我們自己的方式,譜寫出更動人的樂章的吧──
回憶,在周圍那寂靜的環境下,慢慢淡去了。
雙子鉤爪回神,集中精神,在北宸的手腕上看著站在擂臺另一側的對手──有著“送葬狂犬”之稱的葛籣佘•圖零。
最關鍵的一仗,即將打響。
而她把最大的信任和希望,寄託於他們的身上。
不要緊,會贏的,一定可以贏的──仿佛為了鼓勁似的,她重重地握住了鉤爪的把手。
而他們,也立即回應了這份信任,尖利的刀刃,在空氣中發出了悅耳的蜂鳴。
然後他們和自己的契約者一起,發出了充滿戰意的輕叱,
──沖向了對面的,最為可怕的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