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隨著傷口的漸漸癒合,克勞德的精神也慢慢地好了起來,不再是每天昏昏欲睡。
這天伊恩沒有出去和傑羅姆玩而是和自己的爸爸頭靠著頭躺在床上,小手抓著比自己的尾巴粗一倍的屬於克勞德的尾巴把玩著,克勞德也由著伊恩,瞇著眼睛假寐。
「爸爸。」過了一會兒,伊恩開口叫克勞德。
「嗯?」克勞德睜開眼睛,發現伊恩正看著自己。
「爸爸,你說,Daddy他還會回來嗎?」伊恩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克勞德看著伊恩無一絲雜質的清澈眼睛,沒有說話。
伊恩沒有等到自己爸爸的回答,垂下了眼簾,輕聲地問,「他不會回來了對嗎?永遠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對嗎?」
「伊恩?」克勞德因為伊恩的後一句話從側躺的狀態變成了坐趴,「為什麼會這樣說?」
伊恩還是沒有看克勞德,只是伸出手臂摟住自己爸爸的腦袋,「我看見屬於Daddy的信佩了。」
「你怎麼……」不明白伊恩怎麼會發現自己藏好的墨玉的克勞德想要掙脫伊恩的懷抱問個清楚,但是又覺得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口。
伊恩將頭埋在克勞德兩隻耳朵之間,喃喃地說,「我問傑羅姆了,他說威爾伯爺爺告訴他,只有雌性死亡或是雌雄雙方都同意分開信佩才能從雌性身上摘下來……」
伊恩那天和傑羅姆分別後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藏在家裡的小玩意,他覺得自己的爸爸躺在床上不能動一定很無聊,如果把自己的那些小玩意給爸爸玩的話,爸爸就沒那麼無聊了。所以在回程馳家之前伊恩又回了一趟自己的家,翻箱倒櫃地找著被自己藏在個個地方的寶貝直到在克勞德的房間裡找到那枚原本屬於蘭斯的信佩。
看著那枚精緻信佩的伊恩有些奇怪,雖然不知道關於信佩的諸多事情,但是他知道這東西只會在那些和雄性結為伴侶的雌性身上看到,比如說艾爾叔叔,比如說傑羅姆的Daddy或是菲克斯的Daddy等等,可是,為什麼自己的爸爸會有這麼一枚信佩?屬於爸爸的信佩不是應該在自己Daddy身上嗎?
帶著滿腔疑問的伊恩回了程馳家,他沒有問程馳,而自己的爸爸精神也不好,所以伊恩最終決定去問自己的好朋友傑羅姆,可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讓伊恩呆了好半天,直到傑羅姆叫自己才回過神。
那天晚上,小小的伊恩頭一次晚上沒有睡著,他的小腦子裡不斷地迴響著傑羅姆關於信佩的話,越想心裡就越覺得難受,自己的爸爸和Daddy都同意分開了嗎?Daddy再也不會回來了嗎?伊恩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Daddy要和爸爸分開,也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Daddy都沒有來見過自己,是因為不喜歡自己嗎?
越想越難過的伊恩到最後偷偷地哭起了鼻子,第二天伊恩看到程馳望向自己擔憂卻又因為自己躲閃的態度而沒有說什麼只是貼心地為自己準備好自己愛吃的食物的樣子,心裡又覺得澀澀地,為什麼Daddy不要自己,為什麼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程馳先生卻又對自己這麼好?
感受到自己兒子低落情緒的克勞德不再動,任由伊恩抱著自己。
好一會兒,伊恩悶悶地聲音又再度響起,「爸爸,Daddy是因為討厭我才再也不回來了嗎?」
「當然不是,」黑豹掙開伊恩的懷抱舔了舔他的臉,「你Daddy他……他去追尋他想要的人生去了。」
「他不討厭我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呢?你不是說小孩子永遠都是爸爸和Daddy最最寶貝的寶物嗎?」伊恩眼神帶上了一絲委屈,「他可以偶爾來看看伊恩,伊恩不會不讓Daddy去追尋他的人生的,這樣也不可以嗎?」
被伊恩問的語塞的克勞德好半天才艱難地說,「或許是你Daddy走的太遠了,沒有辦法回來吧。」
伊恩又抱著黑豹的脖子,好半天才小聲地說出了兩個字,「騙人。」
而樓下的氣氛也不比樓上的氣氛好多少,因為有些時間沒有露面的艾爾來了。
程馳將一杯水果茶放到艾爾面前,艾爾趕緊起身接過,然後還說了一聲謝謝。
程馳看著原先對自己親熱無比的艾爾如今態度也變得客氣起來,心裡有一絲失落,但面上還是帶著笑,「最近過得好嗎?」
「哎?哎,好,挺好的。」艾爾無意識地轉著杯子,聽到程馳開口說話才侷促地回答道,半天才想起來又問道,「你呢?你過得好嗎?傷口好了嗎?還會疼嗎?巴裡先生還為你在換藥嗎?」
聽著艾爾像原來那樣一提問就連珠炮似地樣子,程馳有些忍俊不禁,「嗯,我也挺好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不怎麼疼,巴裡先生的藥很有用,現在已經不換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艾爾點了點頭,又開始轉起了杯子。
一時之間氣氛又陷入了尷尬地沉默。
程馳看著一臉糾結地艾爾,首先開口問道,「你……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嗎?」
艾爾抬起頭看著表情平和地程馳,臉上糾結之色更濃,好半天才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定一樣,霍地站起身,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今天來,是、是向你道歉來的!」艾爾突然地動作把程馳嚇了一跳,還沒等程馳說什麼,艾爾又繼續說道,「我要向你道歉,為我這些日子對你的疏遠,一開始我覺得生氣,因為認為你騙了我,曾經我想永遠都不要再見你的。可是後來我又想了很多,發現錯的還是我,因為你告訴過我你不是蘭斯,可是我卻認為是你病了,並不聽你的解釋,後來你也沒有承認過你是蘭斯,是我自己把你當成了蘭斯還不給你分辨的機會,事到如今,我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你,真的,真的對不起!」
看著一臉漲得通紅神情激動的艾爾,程馳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他拉著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艾爾坐下,笑笑,「這也沒什麼好道歉的,雖然當初沒承認我不是蘭斯,但是我也沒否認,那個時候的我也是抱著一絲投機心態的,如果非要說個對錯,那我當時的想法也沒有多單純,不是嗎?」
「不不不,你當時是想要解釋的,可是我卻沒有聽,還是我錯的比較嚴重一點,所以我今天是誠心來給你道歉的,程、程馳,你能原諒我嗎?」艾爾急急否認道。
程馳給艾爾續了些茶水,臉上的笑有些狡黠,「你都不在意我當初的投機心態的話,我又有什麼立場不去原諒你當初的偏執的想法呢?」
得到程馳答覆的艾爾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心裡真怕程馳不肯原諒他,因為程馳真的是個很不錯的朋友,艾爾真的不想失去這份難得的友誼。
揭開心結的兩人相視一笑,艾爾將茶杯舉到程馳面前,俏皮地說道,「為了我們的友誼,乾杯。」
程馳臉上也勾起一個笑,端起杯子與艾爾碰了碰,「為了我們的友誼,乾杯!」
因為和程馳把話說開而少了見心事的艾爾又開始了他的連珠炮式提問,「你從哪兒來?」「你為什麼會和蘭斯長的這麼像?」「以前的你是怎麼樣的?」「那個時候的你是怎麼生活的?」……
聽著這久違地聒噪地聲音,程馳頭一次沒覺得吵得慌,因為,他也不想放棄這份友誼,他也慶幸對方又再次真誠地接受了自己。
在樓上的克勞德和艾爾也聽到了樓下艾爾熱情洋溢地聲音,克勞德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而伊恩卻還是有些情緒不高。
克勞德舔了舔伊恩的小臉蛋,「艾爾叔叔來了,你不去找他玩兒嗎?」
伊恩蔫蔫地搖搖頭,「伊恩不想去。」
克勞德看著伊恩無精打采的樣子,在心裡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中午的時候程馳把艾爾留下來吃了午飯,還讓他把魯伯特也叫了來,有了生性活潑開朗的艾爾調節氣氛,這幢已經好長時間氣氛有些低沉的房子又重新充滿了歡聲笑語,連滿腹心事的伊恩都被艾爾逗得咯咯直笑。
吃飯之前,程馳為克勞德端了午飯上去,為克勞德擺好食物的時候程馳注意著克勞德的神色,欲言又止。
「怎麼了?」克勞德看著程馳那掙扎地樣子開口問道。
程馳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有些猶豫地問道,「伊恩他這兩天情緒有些不對勁,你發現了嗎?」
程馳看著伊恩那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裡其實挺擔憂,哪有點大的小孩子就那樣憂憂鬱郁的,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可是去問現在還對面對自己有些彆扭的伊恩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程馳這才想到去問克勞德。
看著一臉擔憂的程馳,克勞德腦海中忽地想起以前對哭得聲嘶力竭小臉漲得發紫還是個嬰兒的伊恩管都不管的蘭斯,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味道。
「別擔心,」克勞德安慰了程馳一句,簡單地說了一下伊恩剛剛跟自己說的事情,然後又說道,「遲早伊恩都是要知道這些事情的,既然被他自己發現了,還是讓他現在開始慢慢接受吧,別擔心,我們獸人的孩子沒有這麼脆弱。」
既然克勞德都這麼說了,程馳也只能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但是當晚,起來上洗手間的程馳路過伊恩的房間聽到裡面傳來的隱隱地啜泣聲的時候,真想去揪光克勞德尾巴上的毛,屁獸人的孩子沒那麼脆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