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乖，別鬧。”

　　還在睡夢中，就感覺到小舌頭在舔自己的臉。薛延閉著眼睛把小肥仔撈到懷裏，不讓它搗亂。

　　毛茸茸的小球在手裏也不老實，動了動身子就開始舔薛延的手。

　　一如往昔。

　　對薛延來說，小肥仔是最好的鬧鐘。

　　在這處房子住下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郭皓由最初的看見小肥仔就想挪地方，到現在能和小肥仔待在一個屋子裏，實屬進步。

　　“為什麼怕貓？”薛延問郭皓。

　　“……小時候被嚇過。”郭皓苦笑一會兒，才模棱兩可地回答他。

　　原本郭皓打算兩個人都睡在主臥，後來鑒於小肥仔也是要占地方的（= =），他就發揚精神，主動到客廳住了。

　　薛延去衛生間洗臉的時候路過客廳，郭皓剛坐起身來，還沒穿衣服。小肥仔本來亦步亦趨地跟在薛延後面，到了客廳驀然發現那個“更好玩的人”，就拋棄原主，開開心心地往郭皓這邊跑。米白色的地板上，那黃白相間的一團繞過茶几等障礙物，跑得相當快。

　　於是，房間裏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郭皓“蹭”得在沙發上站起來，赤裸的上身搭上有些微慌亂的眼睛，真是一幅，咳咳，的畫面。

　　察覺到郭皓對自己的抵觸情緒，小肥仔低低叫了幾聲，停下腳步有點受傷地背過身。從郭皓的角度看過去，小貓縮成一團，一邊輕微地顫抖著，十分可憐的模樣。他有些不忍心，可是又不敢靠近，就這樣僵持著。

　　直到在旁邊把戲從頭看到尾的某人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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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皓這人竟然也會做點簡單的飯菜，雖然味道不是特別好，但至少能吃（郭皓：這是什麼見鬼的評價……）。當初還讓薛延驚訝了一把。

　　“沒錢的孩子早當家，這算什麼。”當時郭皓神色淡淡地說道。

　　“= =，我沒發現你沒錢……”

　　“那是你沒看見我沒錢的時候。”郭皓面上雲淡風輕，只是眼眸深處有幾分黯然。旁邊的小肥仔湊到他腳邊咬了口他的褲腳，成功地讓那一抹黯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郭皓正在切菜的手僵住，“你，你能不能把它抱遠一點……”

　　= =……

　　這天的早餐是薛延做的。雞蛋餅和麥片粥。薛延研究許久，把母親做的雞蛋餅學了八分，雖說不能完全回歸原味，但薛延已經知足了。

　　小肥仔有自己的一個餐盤，是薛延特地去超市買的卡通小盤。此刻，小貓很自覺地把餐盤叼到薛延旁邊，乖乖地臥在一旁等薛延給它吃的。

　　薛延猶豫兩秒，終於盛了一勺麥片粥放到那個餐盤裏。按說他之前也喂小貓吃自己做的飯，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不過也有人說貓咪吃專門的貓食比較好……

　　看小貓舔食那一勺麥片粥的認真模樣，薛延心裏升起一種溫暖的感情。管他呢，現在小肥仔似乎對自己做的飯更感興趣。（大家注意‘現在’二字！薛延：= =……）

　　“刷碗去。”吃過飯，薛延理所當然把後續任務交給郭皓，抱起一邊正在舔弄自己小爪子的肥仔進了主屋。

　　郭皓認命地拾掇碗筷，心裏卻是半點厭煩都沒有。

　　收拾好了，郭皓走到主臥門口，裏面一人一貓正在做遊戲。

　　“上午後三節我有選修課，中午買盒飯回來吧。要不要幫你捎？”

　　“中午吃盒飯麼？我想做麻醬面來著。”

　　聳聳肩，“你不覺得麻煩就行。”

　　“有什麼麻煩的，吃麻醬面吧。“

　　上午十一點過了沒多久，門鈴響了。

　　薛延正在看遠洋給的資料，聽見門鈴還詫異怎麼這麼快就中午了……郭皓忘帶鑰匙了麼？

　　打開門，卻不是郭皓，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頭髮梳得很整齊，身材有些走樣了，不過臉上還留有幾分當年英俊的痕跡。

　　“你是誰？”不等薛延開口，門外的中年男人皺眉問道。

　　……薛延的第一反應是，這人是房主。但那人隨後的話卻讓他迷惑，“郭皓呢？你和他什麼關係？”

　　真是不客氣的口吻啊，薛延的眼神不禁冷了幾分。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郭皓他爸爸。你是什麼人？”

　　“……”郭皓那人什麼時候有爸爸了……= =不對，應該說，郭皓那人不是只剩一個奶奶了麼？

　　那人見薛延不說話，明顯有些不滿，眉頭皺的緊緊的。

　　“郭皓去上課了，中午回來。您先進來吧。”既然這人自稱是郭皓父親，總不能不讓他進門。

　　男人卻沒打算進去，拿了張名片給薛延，然後說了句，“他回來讓他給我打電話。”從頭到尾，臉色都說不上好看。

　　薛延心中覺得好笑，把名片接過來禮貌地道了再見。

　　等那人消失在樓道門口，薛延才挑眉關上門。

　　看來，郭皓家也是個問題家庭啊……怪不得那孩子總裝出一副大人的深沉模樣，可憐孩子……

　　若是讓郭皓知道這人心中想什麼，大約會黑線吧。

　　上完課，郭皓往回走路過之前經常去的一家書店，正想進去看看。就見裏面走出來一個個子高挑的女生，有些面熟。

　　那個女生見了他很高興地瞪大眼，“郭皓！”

　　“你是？”

　　……面前的女生有一瞬間僵化，隨即露出乾巴巴的笑容……“我是孟小倩，之前採訪過你的。”

　　哦。有點印象，之前就是這個女孩子非要和薛延約會來著。（……）

　　看這女孩子沒有走的意思，郭皓忍耐住皺眉的衝動，“有事？”

　　“那什麼，最近都沒見你和薛延同學回宿舍，好多同學都很關注這個問題啊。”

　　“哈？”

　　“你們不看學校bbs吧，你們最近行蹤已經成了置頂帖了！”孟小倩隨即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在這樣的狀況下，如果我能挖到第一手的消息，校刊就決絕對對的發達啦，絕對能蓋過那什麼破爛連線社！哦呵呵呵呵呵……”

　　奸笑聲繞梁而上，連書店裏的人都覺得有些冷。= =奇怪，天明明這麼熱……

　　郭皓微笑，“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你看？”

　　孟小倩正常了：“有急事我當然不能耽誤你，那麼，郭皓同學等有時間聯繫我好嗎？給你我的QQ號和手機號。”說著，“嗖”得從身後書包的某個角落布袋裏拽來一個小本本和圓珠筆，撕下一張紙寫下聯繫方式遞給郭皓。

　　“好，有機會再說。”郭皓默默接過那張紙條，忍耐住想把它扔垃圾桶的衝動。

　　跟那個叫孟小倩的女生以淡定的笑容告別，郭皓轉過身皺眉——校刊真的不是披著學校狼皮的八卦雜誌麼！

　　回到家裏，薛延正把一盤黃瓜絲往桌子上，抬頭注意到郭皓。

　　“洗洗手吃飯吧，吃完飯有事問你。”

　　“什麼事？”

　　“先吃飯。”

　　此時，小肥仔從沙發背後慢悠悠地溜達出來，嘴裏還咬著一根麵條。

　　“肥仔，你又瞎咬！”

　　小肥仔喵嗚兩聲，就是不放嘴裏的麵條……只見他慢慢踱步走向郭皓，然後獻寶似的把麵條放到了郭皓跟前的地板上。

　　薛延：……= =，肥肥，你知道每天吃的飯是誰做的不！你知道誰才是你的主人不！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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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鬧鬧騰騰地吃完中午飯，郭皓隨口提了句，“學校bbs裏好像有有關我們的帖子。”

　　薛延摸摸小肥仔的後背，回頭看他，“什麼帖子？”

　　“貌似有人提到咱們很久不回宿舍住了。”

　　“？你聽誰說的？”

　　“今天碰見那個孟小倩了，原來和你約會的那個。”

　　“= =……約會？”

　　“不是麼？”

　　“那是義務奉獻好不好……”（小倩，你被徹徹底底地嫌棄了……同情撫摸之~）

　　郭皓看他一眼，微笑著沒說話。

　　“也不知道他們寫了點什麼，可惜這兒沒電腦。”這棟屋子除了基本生活用具，就只剩郭皓的收音機和隨身聽可以僅供娛樂了。

　　“你想要電腦？”郭皓問道。

　　“無所謂啦，我說想要你還能真變出來一台不成。”

　　“可以去買一台回來。”

　　薛延：……你當賣電腦的店是你家的，還是當印鈔廠是你家的！

　　“對了，這個給你。”薛延從桌子上拿過來那張名片。

　　薛延本來笑著看小肥仔在遠處它的小窩裏拽自己的尾巴玩，接過名片看了眼，笑意就淡了些。

　　“這哪兒來的？”

　　“今天來了個人，穿西裝的，自稱你爸。說讓你回來以後給他打個電話。”

　　郭皓看看名片，沒說話。

　　“你的家事我不該問什麼。不過你要是有什麼想說的就說說，我聽著。”

　　“怎麼？”郭皓笑著看薛延一眼，“想當知心姐姐？把我當有心理疾病的問題兒童了？”

　　“胡說什麼，不過如果你和父母有什麼誤會的話，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畢竟，子欲養親不在，挺悲劇的。”薛延小心地措辭。在他心中，對父母的愧疚是一輩子的事。

　　“放心，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我一定燒高香慶祝。”

　　薛延詫異地盯住郭皓，為他眼中的嘲諷和冷意覺得不自在。

　　“我是私生子，”郭皓看見薛延的神色，抑制住自己心中莫名的失落，淡然地解釋道，“我媽早死了。現在我過的也挺好，不過讓人噁心的是他那個兒子出事兒了反過頭來想跟我聯絡感情。”

　　房間頓時陷入安靜，只有小肥仔還在那邊鍥而不捨地捉自己的尾巴。

　　“這是做什麼？”薛延從側臥走出來，詫異地盯著搬了大箱子走進來的兩個人。

　　郭皓站在一旁解釋道，“你不是想要電腦麼？”

　　“……”

　　那天郭皓坦白自己是個私生子之後，兩個人之間一直有點尷尬。

　　薛延是覺得有些愧疚，因為自己那天雖然擺出“知心姐姐”的態度，但其實還是懷著看待鬧氣的小孩子的心情。他覺得即使父母有錯，也不至於讓郭皓說自己家的時候都忽略掉。“我家只有老家一個奶奶了”言猶在耳……他卻沒想過這世上也會有讓人不願想起的家人。

　　郭皓則是誤會了薛延的態度。小時候被小夥伴嘲笑沒有爸爸，哭著跑回家朝媽媽要爸爸的時候，母親恨恨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沒有爸爸！他不要你，誰讓你是私生子！”說完卻是抱著他大哭起來，嚇得小郭皓忘了哭。

　　那時候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小鎮上人們嘲笑鄙視的“私生子”。

　　後來人慢慢長大，遠離了那個小鎮，仿佛這些記憶也可以被埋在泥土裏了。現在，卻終於不能否認，那份陰影一直待在心的最深處，遇到喜歡信賴的人，還是害怕被嘲笑……

　　喜歡信賴的人……

　　“我只是隨口說一句，你真的買了？！”

　　“……反正以後也用的著。”一邊說著，郭皓讓人搬到主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