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章

　　廖晗不得不承認，多了熊孩子時間的確好過多了。

　　他本來覺得和熊孩子不會有什麼共同語言，但是聊起來，發現居然也不少。當然，涉及三觀的話題就不是那麼同步了。廖晗知道這種來自不同世界的差異是根深蒂固的，他只能學著去適應，而且熊孩子比以前已經改變不少了。

　　到了沿海的那些複雜地區，黎音居然還知道在別人地盤不能那麼張揚，他把自己那只亮瞎人眼的純白色高級魔獸收了起來，買了一匹常見的魔獸和車子，發色、眸色和相貌也相應地做了偽裝。

　　廖晗的精神越來越差了，時常陷入昏睡，經常什麼時候被換了地方都不知道。他心裡很清楚，恐怕是因為身體對解毒藥丸產生了抗藥性，體內蠱毒產生越來越快的緣故。連著二十來天沒有莫藥真人幫他逼出毒血，那些蠱毒都淤積在身體內，所以狀態才會一天比一天差。

　　一路上黎音幾乎都抱著他或者背著他，不住地輸氣過來幫他緩解痛苦。廖晗過意不去，讓他把自己放進空間，熊孩子卻是說什麼都不肯。

　　有一次逼得緊了，黎音一次氣急敗壞地說漏了嘴：“你毒發的時候，你以為我很好受嗎？我……”

　　熊孩子說完臉就漲得通紅，帶著懊惱和彆扭，廖晗看得心裡一動。

　　他忍不住捏捏黎音的臉，又順勢在他嘴唇上貼了一下。黎音就更氣了，咬牙切齒道：“說了你別招我！等你好了……哼，你給我等著！”儘管說是這麼說，他的臉卻是更紅了，廖晗覺得這樣的熊孩子還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廖晗頭上蒙著面紗，經常是一陣清醒一陣迷糊的。他知道這幾天熊孩子帶著他跑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地方，見了不少打扮怪異的人，一直在打探消息。

　　東海這裡魚龍混雜，城市內最常見的就是酒館、賭坊等等娛樂場所，來往的人大都打扮的古古怪怪的，口音也是各地方都有，打架鬥毆更是常事。

　　這次廖晗在昏睡中睜開眼，就發現正熊孩子抱著他坐在樓上的包間內，下面的檯子中央有幾個穿著火辣的男人正在隨著絲竹管弦聲跳舞。準確地說，那幾個男人身上的衣服就是幾根帶子而已，屁股腿都露在外面，撩人的動作激起下面眾看客的一陣陣叫好聲。

　　廖晗現在的視力很弱，看遠處的時候只能看見一些不太清晰的光影，但也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熊孩子還沒成年呢，看什麼豔舞表演？

　　他瞥了一眼，發現熊孩子還聚精會神地盯著那裡，心裡更是燃起一股無名火。

　　黎音立刻就察覺到他醒了，把他的頭掰過來，不滿道：“你不許看別人！”

　　“……”不讓哥看，你這熊孩子倒是看得起勁！話說熊孩子是不是以前來過不少次類似的場合了？臉上居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

　　廖晗覺得自己狀態還行，就推了推黎音掙扎著坐了起來，道：“阿音，我沒事。”這些天黎音幾乎都把他當玻璃人一樣看待了，他看著熊孩子眼底淡淡的青黑色，也是心疼和愧疚。

　　黎音不僅沒鬆開反而抱得更緊了，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廖晗坐在他分開的大腿上。廖晗看看下面人群摟抱胡鬧的情景，默默接受了這個曖昧的姿勢，在這種環境下他和熊孩子這樣倒也不引人注意。

　　他看看下面喧鬧的人群，實在是不解熊孩子來這裡的目的，就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阿音，你來這裡做什麼？”

　　黎音就像對待寵物一樣摸摸他的背，眼睛還盯著下面，解釋道：“這裡一個叫畫寧的舞者是‘毒蜘蛛’的老相好，你不要擔心了，有三個組的暗衛已經到了附近，那些弄毒的，養蠱的，我會把他們都找出來！”

　　廖晗看著他年輕自信的面龐，不覺也微笑了起來。

　　一曲終結，那幾個跳舞的坤君也嘻嘻哈哈地退了下去，相應地響起了一陣十分悠揚動聽的管樂聲音。隨著樂聲，一個身段柔韌的坤君倒掛在繩子上緩緩降落了下去，身上半透明的衣衫半解半掩，隨著樂聲不住變化做出撩人的姿勢，衣服越脫越少，引得下面一陣陣的叫好聲音。

　　黎音興致勃勃地看著，貼著廖晗的耳朵道：“這就是那個畫寧——我想看你跳……你好了跳給我看吧？”

　　廖晗蹙著眉頭不可思議地瞪了一眼熊孩子，來這種地方果然是學壞了吧？

　　畫寧跳的時候就有人不住打賞錢幣等物，廖晗看黎音坐著紋絲不動，不由好奇，熊孩子準備怎麼上去搭話？

　　黎音隨手把桌上切好的水果喂到廖晗唇邊，低聲道：“暗組的崎風在這裡，當然是他出面，這種人怎麼值得我浪費時間去見？”

　　廖晗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下面，發現果然有個腰板挺正的乾君坐在樓下，很容易分辨出他與周圍人不同的氣場。對方的視線始終都不投到這邊，顯然訓練有素。

　　熊孩子手下還有這樣的人物，這讓廖晗大為驚訝。

　　黎音漫不經心地看著，知道崎風已經想辦法吸引了那個畫寧的主意，便撫了撫廖晗的背脊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應該就能見到毒蜘蛛，你不要擔心。”

　　廖晗看著熊孩子好看的側臉，熊孩子每次說這些代表關心意思的話時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臉皮薄的很。他不禁微笑了，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次日，他們順利在畫寧的引薦下見到了那個面容醜陋的毒蜘蛛。毒蜘蛛脾氣十分怪異，尋常的毒物他從來不解，廖晗身上這種變異的毒蠱，倒是一下引起了他的興趣。

　　廖晗靜靜躺在床上，讓對方探了脈搏，又取了部分毒血注入魔獸體內做實驗。

　　等待了數天，毒蜘蛛只能承認，他採用了以毒攻毒的方法做實驗雖然有了一定效果，但是宿主根本抗不過那種解毒的痛苦，往往會在解毒的過程中死去。他其實很想拿著廖晗練練手，但是他能感覺到黎音身上迫人的威壓，知道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黎音面無表情地抱著廖晗，廖晗能從他身上陰冷的氣息中察覺到熊孩子隱隱的殺意。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如果是他自己單獨找到毒蜘蛛的話，大概會選擇冒一冒險，但是現在……

　　他輕輕拍了拍黎音的肩膀，微笑道：“阿音，算了，我們去找其他人吧。”

　　黎音面色稍霽，背著廖晗慢慢走在大街上。廖晗現在除了神智清醒，身體幾乎沒有半分力氣了，雙手無力地掛在黎音的脖頸間。

　　這裡離海邊很近，空氣中似乎都帶著腥味，隱隱能聽見遠處的海浪聲音。

　　黎音低聲道：“今天乙組的領隊也傳來消息，說是找到了隱居在不遠處的毒王，明天我們就去找他。”

　　廖晗很虛弱地點點頭笑道：“嗯，既然是叫毒王，想來比毒蜘蛛會更厲害些。”

　　黎音的語氣也跟著愉悅了些：“自然。據說這老怪物的脾氣更怪，哼，他要不乖乖聽話，我就把他住的地方給拆了！”

　　廖晗趴在他的肩膀仔細看著熊孩子的側臉，雖然做了易容，熊孩子眼中的神色還是和以前一樣耀眼又囂張。他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阿音，謝謝你。”

　　那聲音細若蚊呐的，黎音耳尖地還是聽清了。

　　他瞪了廖晗一眼，氣道：“我是你的夫君，做這些自然是應該的……你以後少惹我生氣，多愛我些就是。”

　　廖晗不覺好笑，就逗著熊孩子道：“好啊。”

　　黎音一呆，急急轉過臉，佯裝自然地繼續趕路，只是通紅的耳朵出賣了他的心情。廖晗看得好笑，忍不住繼續逗他，直到黎音快炸毛了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廖晗心裡也挺奇怪的，他自己小時候算是比較活潑搗蛋，經歷場末世算是穩重了許多。現在和熊孩子天天呆在一起，倒是越來越幼稚了。他很小心地把沾在黎音頭髮上的一片落花撚起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廖晗就被黎音抱上了車，一個暗衛則在前面趕著魔獸。

　　黎音握了握廖晗細瘦的手腕，呼吸不覺急促了起來，又瘦了……

　　他摸著廖晗乾枯的頭髮，突然壓抑地低聲道：“我們成為契約伴侶吧，現在。”

　　廖晗一愣，閉上眼睛毫不猶豫道：“不行。”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了契約伴侶最高的一條契約——生命共用。不止是空間，契約伴侶之間完全是同生共死，連受的傷和毒都可以憑藉契約神奇的力量均給對方一半。他可不想自己的毒還沒搞定，害的熊孩子和他一起中毒，而且也不想熊孩子的壽元因為他受到影響，現在的戀愛已是腦袋發昏後的意外了……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頓時讓黎音生起氣來，黎音憤憤貼著他的耳朵道：“我的空間分你一半，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憑什麼拒絕？……以後我的庫房也都歸你不好嗎？……混蛋，我知道你在裝睡！”

　　廖晗閉著眼就當自己沒聽見，他現在是沒那個精力煩惱，每次從街上看見大著肚子的坤君他就有種森森的蛋疼感。這個世界……是特麼的男男生子啊！就算他接受了熊孩子，可沒想過自己變成那樣，他的最愛是腹肌啊腹肌！

　　下來趕路的時間，廖晗簡直是無語了，熊孩子就跟中魔了似的不住嘀咕類似的話，一會威脅一會誘惑的。被吵得腦袋嗡嗡直響，他忍不住睜開眼，逗熊孩子道：“你跳跳畫寧那日跳的那個舞，我就考慮考慮。”

　　他估計熊孩子會惱羞成怒地嘟著臉生氣，哪料到黎音立刻命令暗衛停下馬車，帶著他徑直進入了空間中——於是廖晗看到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番美景。

　　黎音彎腰把他放在靈泉邊的軟榻上，手上的鞭子朝天上一拋，就像變魔術般纏在了半空中那輪明月上。乾君是自己空間的王，他們能夠掌控自己空間的一切。

　　廖晗目瞪口呆地看著熊孩子去掉臉上那些偽裝，一頭銀髮在月光下當真是比銀子都還要耀眼，年輕俊美的臉龐帶著驕傲的神氣，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黎音朝他一笑，拉著那根鞭子騰空而起，絲綢般光澤的銀色長髮和衣袂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在月光下當真是十分動人。但是，更讓廖晗驚愕的還在後面。

　　黎音握著鞭子緩緩滑下來，他的動作不像畫甯那般柔美，只是慢條斯理地敞開衣衫，露出形狀優美的鎖骨和半個肩膀，一雙紫瞳斜斜地看著廖晗，帶著誘惑的意味笑了笑。

　　其實廖晗看得並不太清，但是他完全可以感覺到，熊孩子故作邪魅實則青澀的動作，以及有些僵硬的手指。

　　他喉頭很困難地吞咽了一下，摔，哥愛的就是這個調調啊！要不是現在有氣無力的，他可能已經撲上去了……

　　看著熊孩子又開始緩慢地扯腰帶，廖晗撫著急劇跳動的胸口終於是發出了點聲音：“阿音，不用再脫了——反正不行。”

　　黎音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丟下鞭子跳到廖晗身邊，捏著他的下巴陰森森道：“你耍我呢？我都脫了！現在必須簽！……”

　　廖晗看著那雙不住一張一合的好看薄唇，忍不住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拽過來，還是堵住就世界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