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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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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三十,正是穆琛南行之日。

  從寅時開始,便有宮人陸陸續續開始準備,永安宮有兩道宮門,最外為翼門,次一道為星門,兩道門之間,有很長一條車馬道,每一日,早朝的大臣都會把馬車與轎子停在這裡,然後步行入宮朝見皇帝。

  六月三十這一天,休早朝一日,車馬道兩旁,也並無一輛車馬。

  兩扇正門之間的主宮道鋪著紅色的地毯,打著福幡的宮人已經在宮道兩側站好,再旁邊,則站滿了文武百官,他們都穿著官服,肅殺的深色整齊地排列在宮道兩旁,寂靜無聲。

  巳時一到,星門正門與兩旁側門緩緩打開。

  左右相與六部尚書等文官從左側門步出,而鎮國將軍、禁軍統領等武將則從右側門步出。

  隨後,唱名宮人則高喊一聲:「皇上駕到。」

  在場朝臣,全部跪下迎駕。

  穆琛穿著深黑色的大禮服,慢慢從星門正門步出。

  因還不到束冠年紀,所以穆琛只有上半部分的頭髮束在朝天冠內,冠上插著盤龍吐珠長簪,長簪兩側繫著長長的禮帶,禮帶末端連在一起,沉沉垂在他身後。

  禮帶是同樣是純黑色的,上面用金線繡著細小的花紋,朝臣們都跪在地上,低著頭盯著膝蓋前那一畝三分地,誰都沒有看到,穆琛回眸的一瞬間,那金色繡紋閃動的熠熠光輝。

  唱名宮人又高聲喊道:「嘉侍君駕到。」

  迎著穆琛漆黑的眼眸,沈奚靖緩緩從左側門走出來。

  他穿著深紫色的大禮服,同穆琛一樣,只用蓮花白玉冠束了小半頭髮,檀木長簪穩穩固定住他的頭髮,長簪兩側繫著長禮帶,與穆琛不同的是,他的禮帶末尾並沒有繫在一起,而是鬆鬆垂在肩膀上。

  今日有些風,微風帶起他紫色的禮帶,整個人看上去,彷彿觀音座下的童子。

  穆琛與他第一次見時,就覺得他像個仙童,如今這麼多磨難過去,已經長成青年的沈奚靖,在他心裡,卻從來都沒有變過。

  沈奚靖步伐並不很快,但沒多時便走到穆琛身旁,他微微退後半步,與穆琛並肩前行。

  這日陽光很好,滿朝文武都在給他們跪拜,他們走在紅紅的地毯上面,放眼望去,只有宮牆之上碧藍的天。

  這一刻,穆琛覺得,他們是世間最至高無上的主人。

  他們,他和沈奚靖。

  兩個人一路默默走著,那條不長的宮道,彷彿可以走一輩子。

  當他們終於走到馬車前時,才轉過身來,穆琛沉聲道:「眾愛卿平身。」

  大臣們利索地站起身,這才敢稍稍抬頭看向穆琛。

  其實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想看看沈奚靖,這位因為隨駕南行而匆忙封至高位的宮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沈奚靖也絲毫不怯場,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給他們看。

  就像雲秀山與顏至清說過的一樣,沈奚靖跟他父親年輕時候長得十分相像,大臣們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盯著皇帝的侍君看,但偷偷看那麼一兩眼也是可以的。

  景泰之亂之後,許多世家隕落,到了穆琛登記以後,朝臣換了大半,幾乎算是改朝換代,大多數年輕的朝臣自然不認識敬忠公沈明澤,只覺得這為嘉侍君長得並不算特別出眾,但氣質倒是挺好。

  可是許多老臣,還是一眼就看出沈奚靖有多眼熟來。

  雖然沈家貴為一等敬忠公,但平時都很低調,沈明澤輕易不去宴會場合,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陪夫君孩子,即使是這樣,他的文采風骨出眾,是個很讓人難忘的人。

  在眾位大臣都發呆的時候,穆琛說話了,他聲音不大,但很沉,被風一吹,飄散進每一位朝臣的耳朵裡。

  他說:「朕此次南行,以安民心為己任,諸位愛卿應恪守職責,保我大梁永安。」

  朝臣這次不用再跪,但都齊聲答:「臣定當盡責。」

  穆琛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原本皇帝出行,隨侍的宮侍們需要按照位份各坐各的馬車,但這次因為時間緊急,又以賑災為要務,所以沈奚靖被穆琛開了特例,與他坐同一輛馬車。

  因為這次情況確實特殊,朝臣沒有一個敢於言論,沈奚靖就自然而然地享受到了帝王待遇。

  唱名宮人有高聲道:「皇上起駕。」

  大臣們再度跪倒在地上,低聲說:「恭送皇上。」

  馬車巨大的車輪咕嚕咕嚕轉動起來,前方四匹鬃毛御馬動起蹄子,緩緩奔跑起來。

  馬車之前,有二十禁衛軍與禮兵五十人開道,馬車兩側各二十禁衛軍,最後,則有四十禁衛軍。

  以歷代皇帝出行為例,穆琛這次南行,確實是驚動人數最少的一次了。

  馬車壓著紅紅的地毯,慢慢消失在翼門高大的甬道之後。

  大臣們這才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

  這時,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句:「沈明澤!」

  其他大臣紛紛側目,不知他說的是什麼,那大臣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繼續喊:「嘉侍君,長得像敬忠公沈明澤!」

  經他這麼一說,整個車馬道旁像是炸開了鍋,其他大臣也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姓沈,長得像沈明澤,天啟元年入宮,年十八,一條一條下來,大臣們便越發篤定,他是沈家的後代,並且多半是沈家唯一一個直系血脈。

  景泰之亂那一年,沈家滿門抄斬,只有八歲的五公子因為年紀小,流放上虞。

  難怪……只有他可以隨侍皇帝出行。

  憑他的身份,自然宮裡的任何一位宮侍,都沒法比了。

  這事要是擱在從前,他即使年少時直接與皇帝大婚做元君,那身份也是夠了的。

  大臣們這樣想著,突然意識到,穆琛眼下,並沒有元君。

  不管大臣們想著什麼,穆琛他們的這輛金光閃閃的馬車直往城外駛去,其餘隨行宮人侍從大臣御醫,也早就在城外集合,就等他們這輛馬車一到,一起往涼川行去。

  此去嶺南,因為要避開廣湖、平水與沐東,所以稍微有些繞路,涼川過後就是行塘,行塘過後便是嶺西,嶺西南去,才是嶺南。一共要經三個郡,十個府,與數不清的村莊。

  如果快馬加鞭,十二日可到嶺南郡府嶺南府,但他們這一行人雖然已經是精簡之後的陣容,也前前後後跟了八輛馬車,加之穆琛不想讓沈奚靖累著,所以速度很慢,大約十八天才可到達。

  從永安宮要走到南城門要半天功夫,沈奚靖和穆琛待會兒還要與城外等候的大臣們見面,所以衣服是不能換的,不過這輛馬車裡面跟上次出行時用的那輛樸素馬車類似,也是一面做了床,另一面是條凳,一上了馬車,穆琛就催著沈奚靖趕緊躺一會兒。

  他們早晨很早便起了,一層一層穿著衣服,梳洗打扮一番,又要去給柳華然與其他太侍們道別,折騰一圈之後,才來到星門走最後的這道流程。

  沈奚靖只在中途喝了幾口水,連點心都沒顧得上吃,這樣折騰一個早上,等到了馬車裡,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他知道自己身體如何,也不矯情,直接躺靠在馬車裡,接過穆琛遞給他的粥碗吃起來。

  八寶紅豆粥一直溫在暖爐裡,還是熱的。

  沈奚靖吃東西很快,沒多會兒一大碗粥便下肚了,扭頭一看,穆琛正吃著肉餡湯包。

  他最近身體好了許多,對吃又恢復了以往的熱情,但李明明確說過,早晨不讓他吃油膩東西,怕他難受,妨礙吃午膳與晚膳。

  穆琛也是真餓了,此刻正吃得香,等一籠包子都吃完,才看到沈奚靖正一臉饞樣地看著他。

  穆琛笑笑,又拿了一籠往他眼前晃了一圈,道:「想吃嗎?」

  沈奚靖趕緊點點頭,道:「想。」

  這會兒已經上午了,不算太早,穆琛看看外面天色,便從籠屜裡夾了兩個放進他的粥碗裡:「朕也沒想著給備了肉包,只給你吃兩個,中午用午膳,可別與李明說。」

  沈奚靖滿足地吃著包子,他才沒那麼傻,李明不敢說穆琛,但卻會變著花樣念他,這種上趕著找挨罵的事,他可不會幹。

  終於,在顛簸的馬車裡,皇帝與新上任的侍君終於把肚子吃了個八分飽。

  吃完飯,沈奚靖又覺得有些睏,他強撐著精神,問起這幾日他一直憂心的事來:「皇上,我這位份,給升的有些高了,怕不太合適吧?」

  穆琛喝著茶,道:「這事忘記與你說,原本朕要給你定從四品雅人,但與柳太帝君說的時候,他卻要定要給你封到從二品侍人,只說歷代隨駕出宮的宮侍都沒有從二品以下的,朕不能打破舊歷,定要按例而定。」

  柳華然要是這麼好說話,穆琛也不用跟他水深火熱斗十來年,這話,雖然是事實,但柳華然說出來,就有幾分虛假味道了。

  穆琛笑笑,這會兒他們都在馬車裡,四周的禁衛軍離得並不是太近,正是說話的好時候。

  他湊到沈奚靖耳邊,低聲道:「朕把手帕給他了。」

  沈奚靖登時瞪大眼睛。

  他雖然不知道那手帕到底是什麼,但以柳華然的重視程度,便知道那東西對柳華然有多重要,這時候穆琛居然這麼簡單便還給他,到底有何用意?

  沈奚靖一下自己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

  穆琛見他一臉癡呆像,覺得有些好笑,又道:「他當時不批朕南巡聖旨,朕只能用那手帕換來這次之行,沒想到,連你的位份,他都一併送了。還真是大方。」

  沈奚靖的瞌睡蟲被穆琛的幾句話拍散,他努力想著前因後果,最後只能小心翼翼問:「皇上,那手帕到底是什麼?」

  穆琛拍拍他的臉,聲音壓到最低:「宏成五年,柳華然與南宮祈同在青嵐書院讀書,那一年柳華然十七歲,南宮祈十六,正是定親的好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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