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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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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啟十年六月十七,暴雨漣漣,沙羅河沿岸沐東、平水兩郡相繼發生水患,一時間數十萬災民流離失所,廣湖、平水與沐東是大梁最富庶的幾個郡府,人口眾多,一旦落為澤國,便有大批災民無處安置。

  天啟十年六月十八,睿帝穆琛以代天降幅為名,第二次下發聖旨,定六月末親自南下督導賑災之事。

  這一道聖旨,震驚朝野。

  左右相與六部尚書相繼上書,言沙羅沿岸暴雨,河水暴漲,河堤沖塌無數,今上應保重龍體,切莫親到賑災。

  帝以心意已決四字回絕勸拒奏折。

  六月十九,早朝時柳太帝君震怒,言皇帝應以大局為重,以保重龍體為要,並不得親赴災區。

  帝言百姓皆是子民,如今十萬子民顛沛流離,上心難安,夜不能寐,百姓無家可歸,上也食不下嚥。

  朝臣皆感帝之言,柳太帝君念皇帝仁德,允其南下。

  睿帝穆琛這一段佳話,被詳細寫入《大梁志中宗卷》,代代相傳。

  這是睿帝穆琛登基以來,首次離開帝京,但此次以賑災為要務,帝令經行各省勿興師動眾,只先行安排休息之所即可。

  六月二十,左右相令禁軍統領曹易澤率一百禁衛軍隨帝南下,同日,令太醫院四名太醫正隨侍左右,六月二十一,令康親王世子穆玨暫代禁衛軍統領之職,鎮守帝京。

  在翰林院彈劾事件還未平息下去之前,穆琛便做了這一連番的動作,這也讓朝臣看到了少年天子雷厲風行的一面。

  柳華然也只在六月十九出面反對過一次,自此之後,再無聲息。

  上意難測,朝臣人心惶惶,都不敢在做其他動作。

  以往皇帝出巡,定要提前半年降下旨意,沿途各道都要早作準備,所住離宮,也必要翻修一番。

  可這次穆琛出行因時間緊迫,各部只來得及調配人員與隨行物品,其餘一律沒有準備。

  穆琛不以為意,圈定六月三十為出行之日。

  大梁天啟十年六月二十八,睿帝穆琛南行之事已萬事俱備。

  當日,穆琛下發登基以來第三道聖旨,升從六品淑人沈奚靖為從二品侍人,親侍左右,隨上南行。

  此舉一出,再度震驚朝野。

  在沈奚靖從宮人做到宮侍的時候,除了顏至清,誰都沒有關心這個身份卑微的少年,他們大多看重蘇容清、謝燕其或者宋瑞這等朝臣子弟。

  可是,隨著謝燕其的降位,蘇容清的去世,朝臣又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甚至,在沙羅水患之前,還有朝臣上書請求皇上再開採選。

  一般採選三年到五年一次,如今距離上次採選不過一年有餘,大臣們之所以這樣著急,也是無奈之舉,穆琛不喜如今的內宮是眾所周知的,如果再不多加些宮侍,那皇嗣要什麼時候才能降生?

  但是,在皇帝南巡之前,突然給唯一的宮人出身的淑人連跳七級,直接位列從二品主位,並且,在遙遙無期的南行之旅中,也只有他一人隨侍左右,這得有多大的恩寵?

  想到這裡,所有朝臣都開始回憶這位突然竄出來的侍君到底長什麼樣子。

  沈奚靖做宮侍時間不長,只在端午節宮宴時短暫露了一下面,那時候大臣們的目光更多集中在位份最高的蘇容清與謝燕其身上,誰都沒有注意那個躲在角落的淑人。

  在他們模糊的記憶裡,也只能想到那是個樣貌清秀的高瘦少年郎,再多的,一概不知了。

  越是想不起來,朝臣們就越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可是,他們手裡的探子卻什麼都問不出來,打聽不到他的家世出身,脾性樣貌,甚至,他們也只知道他是天啟元年入宮,曾經在柳華然宮裡做過大宮人,被柳華然看中,提拔為宮侍的。

  打聽到這一層,朝臣們心裡便悟了,原來,這也是太帝君留的手段嗎?真是打的好主意啊!

  當穆琛從顏至清嘴裡聽到這些大臣們不靠譜的猜測時,笑得都要趴到桌子上了。

  這是在穆琛的錦梁宮東書房,沈奚靖也在的。

  因為要遠行,穆琛怕沈奚靖旅途無聊,便帶他過來挑些他喜歡看的書本,用以解悶。

  不得不說,今日顏至清來的,還真是時候。

  穆琛這錦梁宮,只有左右相與太傅通報後可以進來,所以當顏至清進來的時候,穆琛正幫著沈奚靖把書房裡的書抱出來,沈奚靖手裡什麼都沒拿,正低頭走在穆琛的身後。

  自打那年柳華然千秋宴,顏至清已經許多年沒見過沈奚靖了,如今他穿著精緻反覆,也剛剛坐上主位,這麼遠遠看去,跟他父親沈明澤年輕時一模一樣。

  顏至清不由自主道:「明澤……」

  很多年了,沈奚靖還是首次聽見有人叫自己父親的名字,抬起頭一看,見是顏至清,按捺下心裡的難過,笑道:「顏相,許久不見。」

  顏至清有些激動,但當他看清沈奚靖紫色的外衫時,又冷靜下來,他真的沒有想到,穆琛對沈奚靖,到底有些不一般的心思。

  當年沈奚靖不過是個宮人,穿著灰撲撲的衣服,瘦瘦小小,站在穆琛的身後,一點存在感都無。

  如今,他高了許多,人看著也健健康康,紫色的外衫很襯他的膚色,顯得他身長玉立。

  顏至清恍惚之間,彷彿看到顏至清與他一同在書院讀書時候的樣子,那些陳年舊事彷彿泛黃的書頁,一日一日吞噬著時光,只留下黑色的故事。

  「臣給皇上、嘉侍君請安。」顏至清回過神來,趕緊給他們二人請安。

  穆琛把書交給蒼年,又催著沈奚靖坐到書桌旁加放的軟椅上,才坐到書桌後面,笑道:「顏相來的真湊巧,你也許久未見過奚靖了。」

  顏至清是個感情比較充沛的人,說話也直,朝堂上比林子謙人緣好多了,穆琛這一句話,倒把他鬧得感慨起來。

  「可不是,嘉侍君如今氣色可比那時候好,也長大了。」顏至清說著,不由看了一眼沈奚靖。

  沈奚靖臉上掛著笑,正煮著茶。

  茶香撲鼻而來,顏至清聞了聞,是銀葉,銀葉性溫,但略甜,顏至清作為近臣,是知道穆琛並不喜這茶的。

  既然他不喜歡,那就應該是沈奚靖喜歡了,顏至清這樣一想,便更放心一些。

  他做了十年的輔政宰相,別人不熟悉穆琛的脾氣,他是熟悉的。

  別看穆琛這麼多年在柳華然身旁委曲求全,但其實他的性格很霸道,說一不二,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誰也奈何不了。

  今日顏至清來的湊巧,碰到穆琛別樣的一面,倒也算是不虛此行。

  最起碼,他知道沈奚靖將來在宮裡,日子不會難過。

  穆琛見他盯著沈奚靖發呆,有些不悅,冷聲道:「顏相,今日來有何事?朕南行在即,這幾日勞煩顏相多費心。」

  顏至清趕緊錯開眼睛,道:「皇上,老臣今日就為南行事來,廣湖、平水與沐東都遭了災,您直接去並不安全,臣與林相已經提早安排,這次南行,定在嶺南,嶺南離三郡都很近,且是懷榮伯的轄地,更安全些。」

  穆琛此次南巡之行,茲事體大,一直到今日,都沒有明說到底最後到哪一個郡落駕,顏至清與林子謙忙碌十天,才最終選定嶺南郡。

  因為懷榮伯蘇勁成的四安總督府,或者說是懷榮伯府,就坐落於此。

  這裡,對於穆琛而言,是最安全的。

  穆琛點點頭,他心裡的目的地也是這裡,但還是假裝沉吟片刻,稍後才說:「也罷,便只去嶺南,顏相,朕走之後,一切事宜,皆可與康親王世子相談,九月之前,朕便會回來。」

  顏至清心頭一震,瞬間便明白穆琛這話是何意。

  九月,一切便會塵埃落定。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沈奚靖就安靜地煮著茶,他滿上三杯,一杯遞給穆琛,一杯推給顏至清,剩下一杯他自己捧在手裡,淺淺喝了起來。

  自從李明不讓他喝其他種類的茶之後,他就只有銀葉可以喝,銀葉性溫,能妥帖脾胃,他這個時候喝是最合適的,穆琛自打李明這樣說之後,便讓人把茶都換成銀葉,他自己也跟著喝。

  不過,確實挺好喝的。

  沈奚靖雖然沉默地喝著茶,耳朵裡卻吧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在帝京長大,八歲後千辛萬苦去了上虞,後來回到帝京,一待就是十年,他的人生裡,只有帝京的繁華,只有上虞的淒涼,卻從沒有嶺南的梅雨、黃花、沙羅河。

  當他知道他也會跟著穆琛一起南下時,他心裡是非常雀躍的。

  沈奚靖逕自胡思亂想,顏至清又與穆琛說:「皇上,可否再加一隊禁衛,一百人有些少了,如今局勢不定,老臣怕……」

  穆琛搖搖頭打住他的話,道:「這事已定,朕自有安排,你且不用擔心。」

  皇上親口這樣講,顏至清也只能閉嘴,又說了些其他政事,便起身告辭。

  他走到門口,猶豫再三,終於回身給穆琛和沈奚靖都行了禮,道:「此去路途艱難,老臣祝皇上與侍君一路順風,健康平安。」

  顏至清講的這一句,最實在不過,穆琛最近就喜歡聽這樣的話,臉上表情也舒緩了些,道:「那朕就借你吉言,下去吧。」

  顏至清又給兩人行了禮,才依依不捨走了。

  他走了之後,沈奚靖才開口:「許久不見,顏相也有些老態,兩鬢都白了。」

  穆琛握住沈奚靖的手,道:「他為國為民鞠躬盡瘁,許多年都不曾休息,是大梁的忠臣。」

  他說完,又道:「奚靖,明日我們便要南下,你高興嗎?」

  沈奚靖笑笑,答:「自然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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