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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71章
69、

  他雖然懷疑,但明遠的話說得滴水不漏,況且一切都只是明遠在招認,他們手裡,並沒有證據。

  倒是張一哲突然出聲,他問:「你殺人的事,都是你一人所為嗎?你主子不知道?」

  明遠回頭看他,沈奚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明遠嘲弄地道:「反正我都到了這個地步,我就直說吧,蘇容清那個蠢貨,除了高傲自大,他還會什麼?他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嚇得不敢出門,他怎麼可能看出我有問題,哼。」

  他說完,又喃喃自語道:「那一夜我有點興奮,犯了一個錯誤,反正你們早晚能查出來,我還不如早點說了,我自己也不用提心吊膽。」

  沒人反駁他對蘇容清的看法,只有宋瑞問他:「你說的錯誤是什麼?」

  明遠說:「哦,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了?那天謝燕其實在太吵了,我出去的時候有點大意,直接拿上了腰牌,只要這一點你們知道,那我就沒得跑了。」

  從他進來開口承認謝遙是他殺的開始,明遠的態度就一直很隨意,他彷彿一點都不擔心之後他將會受到的懲罰,沈奚靖做過宮人,他知道宮人要是犯了這種殺人罪,最輕的是關進黑巷,最重的,則直接賜一根白綾,末了扔進亂葬崗裡。

  明遠肯定很清楚他到底犯下什麼樣的罪行,還能這樣肆無忌憚,著實有些詭異。

  沈奚靖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們看出來了。」

  明遠衝他笑笑,道:「當我說謝遙是我殺的的時候,你們沒一個人驚訝,所以我想,你們已經看出我和明林事先對過口供,你們也都不傻,肯定能想到大概。早知道,那天就不讓明林值夜了,真是壞事。」

  他說到這裡,其實沈奚靖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明遠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溫和有禮,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暴露他真實的性格,他討厭謝遙,反感謝燕其,瞧不起蘇容清,可以說,在他眼裡,其他人都很愚蠢,他只喜歡他自己。

  對於殺了謝遙這件事,他從來都不後悔,甚至還把這當成趣事。

  沈奚靖想不透,這樣一個人,難道他在蘇家那麼多年,竟沒人發現他的問題嗎?

  他們甚至讓他跟著蘇容清進宮,這已經是一切錯誤的開端。

  這一刻,沈奚靖心裡感到無比難受,就在前兩天,當柳華然逼著他督辦這件事的時候,他還很期待破案的這一天,可是如今,他們都知道了兇手是誰,卻沒有人覺得高興。

  因為這個兇手,甚至對他即將死亡的事實不感興趣,他看起來,已經不像個正常人了。

  沈奚靖愣愣看著明遠,見他仍舊滿臉笑容,便問:「你當時殺謝遙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會連累蘇淑人?」

  明遠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他低下頭,道:「那又有什麼關係?」

  真的沒關係嗎?他殺謝遙的初衷,不就是因為謝遙威脅他要把他兇犯之子的身份說出去,他既然不怕連累蘇容清,又不怕死,那他為何還會殺了謝遙滅口,因為本身,他不殺謝遙,謝遙說出真相,到頭來的結果,也不過就是這樣。

  在明遠絮絮叨叨說著那夜發生的事情時,沈奚靖在認真想著這個問題。

  然後他發現,他似乎陷入了死局。

  沈奚靖想了想又問他:「我覺得你應該是個聰明人,你能瞞過蘇家人,跟著蘇淑人進宮,本身證明你很聰明,但我覺得你殺謝遙的時候卻很隨意,你甚至出了錯誤,這樣一來,無論你殺不殺他,結果都是一樣的,那你又何必多此一舉?還有,你到底是怎麼給謝淑人宮裡下藥的?」

  他一連問了很多問題,明遠都認真聽著,臉上的笑容也從來不變。

  直到沈奚靖講完,他才說:「沈奚靖,我原本見識過蘇容清和謝燕其那些蠢貨之後,覺得你們這些所謂的宮侍都差不多,沒想到,這屋裡,你和宋瑞倒還有點腦子。」

  沈奚靖和宋瑞對視一眼,都沒說話,路松言對他也把自己算作蠢貨完全沒反應,他只是很緊張看著明遠,彷彿他現在就要殺人一般。

  明遠逕自說這話,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又說道:「第一點,我殺不殺他,結果都一樣,我為什麼不拉他給我墊背,反正我都要死,我讓他提早下去陪我,不更好嗎?第二點,謝燕其那宮裡的小宮人都笨笨的,謝遙也很蠢,從御膳房領回來的晚膳就扔在廚房,管都沒人管,說實話,他們配殿的牆頭我隨便就能跳進去,鎖門根本多此一舉,當時我只是想潛進謝遙屋裡給他下點迷魂藥,結果發現他們廚房一個人都沒有,我就想,穩妥一點比較好,就給他們都下了。」

  明遠這一串話說完,好像是鬆了口氣,沈奚靖正想問他謝燕其吃的食物裡有沒有下特別的藥物時,明遠突然說:「你們都問清楚了嗎?問清楚了,我早點辦事。」

  宋瑞一愣,說:「你要辦什麼事?」

  明遠衝他們笑笑,他其實長得不錯,笑起來也很溫和,但配上他說的那些話,實在令人毛骨悚然,他又道:「我好早點去找謝遙。」

  他說完,突然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明遠動作利落,沈奚靖只覺得眼前一陣寒光閃過,刀起刀落之間,只聽「彭」的一聲,明遠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啊!」這件事情發生太快,直到那個小宮人受了驚嚇,尖叫出聲,沈奚靖才猛然回過神來。

  那小宮人當時離明遠最近,這時被濺了一身血,正癱坐在地上,嚇得直叫。

  這屋裡,路松言和李暮春是從來沒見過死人的,此時已經渾身顫抖,宋瑞見過,但人就這樣死在他們面前,也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

  那刺鼻的血腥味瘋狂竄進沈奚靖的口鼻之中,沈奚靖覺得難受之極,他想要吐,又覺得頭痛欲裂,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對勁。

  他想起小時候的許多事情,想到那些死在去上虞路上的夥伴們,想到無奈病死在上虞的徐海,他十幾年的生活裡,總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死亡。

  沈奚靖以前並不怕血,他是看著血色長大,他從來不會懼怕這些。

  可是今天,當原本活生生的明遠突然倒在他面前,當那些濃重的血腥味浸染著這間屋子,沈奚靖突然發現,他開始懼怕這些。

  他覺得胃裡有什麼東西想要宣洩而出,他想要大口的呼吸,但是每一次,吸進來的,只有更多的血氣。

  沈奚靖只能靠坐在椅背上,用雙手捂著嘴,什麼都無法說。

  這整個屋子裡,只有張一哲還很冷靜。

  他拍了拍李暮春,解下他身上的管事印,但凡做宮人做到管事的,都會有一枚這樣表明身份的官印,李暮春也有他自己的。

  「暮春,你先冷靜下,拿著我的印,去宮人所直接找魏總管,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一切,記住,要快。」張一哲把印塞進李暮春手裡,讓他從側門先行出去。

  李暮春不愧是蒼年帶出來的人,沒一會兒就平靜下來,也不再顫抖,他使勁吸了兩口氣,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屋裡瀰漫的血味,他用手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便快速從側門離開。

  張一哲這才開始注意三位小主子的樣子,出乎他的意料,沈奚靖的反應最大,他幾乎整個人都窩在椅子上,他雙手捂著臉,張一哲看不到他的表情。

  蔣行水站在沈奚靖身後直著急,但也不知怎麼辦。

  張一哲皺起眉頭,逕直走到沈奚靖跟前,蹲下來輕聲問他:「嘉淑人,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沈奚靖搖搖頭,他覺得胃裡一片翻江倒海,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樣子實在有些糟糕,張一哲怕他出什麼事,想了想道:「嘉淑人,我扶你去左配殿坐下如何?那邊應該好一些。」

  其實這個時候,沈奚靖並不應該離開,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張一哲也就不用再混了,他見沈奚靖沒有表示,便給了蔣行水一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扶起沈奚靖,把他帶到與蘇容清臥房相對的那間配殿裡。

  這裡很空,擺了些書,張一哲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還有一個溫瓶。

  他把沈奚靖安頓在窗下的榻上,低聲吩咐蔣行水:「看看溫瓶裡有沒有熱水,給你主子喝一些,緩一緩,你小心著伺候。」

  蘇容清這間配殿平時很少用,剛才也關著門,這屋裡並沒有味道,沈奚靖覺得好了很多,勉強跟張一哲說:「宮人所,魏總管來,來之前,任何人,任何人不許動他。」

  張一哲順了順他的背,說:「您放心,有我在。」

  沈奚靖點點頭,揮手讓他出去了。

  他走了之後,沈奚靖的眼神有些變了。

  他剛才是實在難受,這會兒緩過來,想明白了許多事。

  應該是從謝遙死的那天開始,明遠已經安排好了他要面對的一切,他等著他們一次次找他問話,直到今天,當他發現他已經被單獨拷問之後,他就把能說的部分,看似痛快地交代完了,然後舉刀自刎。

  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隨身帶著匕首。

  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痛快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沈奚靖幾乎可以猜到,等宮人所待會過來檢查時,能從他住的屋子裡,找到他早就寫好的遺書。

  他可能會這樣寫:一切都是我一人所為。

  可是,一切真的只是他一人所為嗎?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樣子,也真是他本來的面目嗎?

  如今他已經倒在血泊之中,這件事,他們注定只能查到這裡。

  沈奚靖閉上眼睛,今天雖然才剛剛開始,但他卻已經覺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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