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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第13章
12、第十二章 ...

  他離開家的時候八歲多點,很多字都不認識,只能靠記憶一個一個記住,回去問平喜。

  平喜是知道他看書的,就像他知道他研究古董一樣。他們偶爾會一起商討古董,偶爾會一起說說書裡的遊記,平喜的性格一點一點顯露,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他在屋裡說話依舊十分尖銳,卻少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沈奚靖現在倒是很喜歡他,他比沈奚靖多讀兩三年書,順帶一起學習。

  這樣的日子,讓沈奚靖很滿足,雖然天漸漸冷了,手指更加難過,但好歹還算開心。

  唯一叫他擔心的是,他現在完全不知道雲秀山的動向,從他們來到錦梁宮,就再沒離開一步,皇上出行,是輪不到他們跟著的。

  一般去前政所早課時是杜多福和一個叫趙多寶的大宮人跟著,而去別處,有時蒼年會跟著,有時是方安岑。另有兩個早來幾年的宮人會跟在後面打下手,像沈奚靖和平喜這種,是湊不到主子跟前的。

  但他不著急,眼看春節便要來了。

  到了春假時,他們都能去御花園看臘梅與冬茶,觀賞漂亮的花燈,到了那時,他便能跟雲秀山見面。

  很快,冬季來臨,一場冬雪在除夕那天降臨到帝京這座百年古都,帶來了極致的寒冷。

  沈奚靖終於等到了除夕那天,因為年關時節皇帝有許多祭祖祭天的典禮要參加,所以書房也不怎麼去了,天又很冷,杜多福便十分爽快地放了他們假,讓他們在屋裡暖和暖和。

  除夕那天,沈奚靖心情極好地穿上了他自己縫了大半年的那件慘不忍睹的內衫,跟著一群管事叔叔大宮人哥哥們給皇帝拜年。

  這是沈奚靖第三次見到睿帝穆琛。

  因為去歲景泰之亂,穆琛在慌亂之間繼承大統,剛好趕在了年節之前。

  那時候他瘦瘦小小,穿著臨時趕製出來的冕服,卻一點都不合身。他的親生父侍也在那個月病死在寧祥宮,他沒有心思擺出或是威嚴或是與民同慶的高興樣子來。

  那個年節過得十分不愉快,因為他爹爹身份低微,禮部申請謚號的折子總被右相林子謙打回,一直綿延到天啟元年五月末,才終於給他爹親一個還過得去的謚號--敬。

  敬這個字,倒也意味深長。

  他知道,他們在告訴他,如果不是他們,他當不了這個皇帝,所以要心懷尊敬,知道感恩。

  當穆琛看到那個折子上的敬字時,他什麼都沒說,甚至還笑笑感謝了林子謙挑的字很好。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天,他寬大袖子下的雙手,攥得有多緊。

  而這一年,當穆琛忙完了年關的祭天大典與祭祖大典時,再看到那些小宮人給他拜年,不知怎麼的心情就變得十分愉快。

  可是,這種愉快沒有維持多久,他又有些難受了。

  因為他看到,沈奚靖也跪在十幾幾個小宮人裡面,這半年來,偶爾他有那麼一兩次在上午去書房,就能看到沈奚靖默默勞作的身影。

  與剛入宮時不同,他胖了些,看上去比較像是個普通的少年,恢復了些幼年時的神彩,人也高了點。

  雖然這些變化都不明顯,但是穆琛還是能看出來。

  因為那幾次簡短的見面,都令他印象極為深刻,所以對於他的改變,在穆琛眼中,便格外清晰起來。

  他記得有一次,在用膳的時候,聽身旁的幾位大宮人笑話沈奚靖,說他從來都不剩飯,每次都把平喜剩的餅子或者饃饃揣進懷裡,生怕餓著。

  穆琛笑笑,沒說什麼,他知道沈奚靖為何如此,如果身邊許多人都因為沒有食物而餓死,也會像他那樣珍惜每一點到手的糧食。

  那些小宮人按照年紀排成行,沈奚靖跪在最後面,一起給穆琛磕了三個頭,嘴裡說了一句:「皇上福壽齊天,大梁萬世永安。」

  穆琛穿著一襲黑衣,衣袖綴日出東方串珠繡,幾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從藍色的繡紋裡若隱若現,雙目都用明珠所制,看上去炯炯有神。因為是大年初一,他特地用紫色髮帶束了發,並用白玉簪固定。

  十來歲的少年,清俊端正,尊貴無雙,下面跪著的小宮人,雖不敢明目張膽抬頭看他,卻也覺得臉蛋發紅。

  「你們也新年好,起來吧。賞。」穆琛帶著笑說。

  下面跪著的小宮人整齊地站起身,卻仍舊不敢明目張膽看向皇帝,只是偷偷拿眼角餘光瞧著。

  沈奚靖低頭站著,沒興趣去偷看穆琛,對他來說,待會兒穆琛要賞的紅包才是更重要的。

  他們這些做雜役的下人,因為不在主子身邊伺候,一年到頭也分不到什麼賞銀,所以過年這一遭,主子們會多給一些,聊表心意。

  蒼年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錦袋,站在西配殿的門口,每出去一個,便遞一個紅色的錦囊,嘴裡說句:「皇上賞。」

  每一個少年接過那紅包,也都要回一句:「謝主隆恩。」

  這下半年雖沒甚大的年節,只有八月中旬的中秋與十一月太帝君千秋宴,這兩次節日雖然不用拜見皇帝,卻也放了半天假,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兩碎銀。沈奚靖已經習慣那套感謝皇恩的話,說起來極為流利。

  因為有錢拿,所以小宮人們走的還算快,不多時就輪到了沈奚靖。

  蒼年照例說了那句話,卻在抬頭看到沈奚靖時愣了愣,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他一番,手卻在紅色的袋子裡翻找起來。

  「沒幾個了,不好抓。」他跟沈奚靖說著,好半天才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沈奚靖。

  沈奚靖不明所以,趕緊答:「謝主隆恩。」便出去了。

  宮外少年們都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相互看口袋裡賞了多少。

  沈奚靖正看他那個,身後平喜也跟著出來,好奇問:「給了多少?」

  「你呢?」沈奚靖拉開袋口繫著的絲帶,隨口回答。

  因為不能回家過年,所以平喜一整天都懨懨的,並不是太開心,但這會兒看了袋子裡的那顆金豆子,倒是又開心起來。

  「一個金豆子,皇上就是氣派。」他湊在沈奚靖身邊小聲說。

  一個金豆子……沈奚靖往袋子裡瞥了一眼,拿著錦囊的手抖了抖,便不著痕跡地繫上絲帶揣進懷裡。

  「我的也一樣,」他說著,抿了抿嘴唇,「皇上到底是個仁慈主子。」

  說話功夫,他們回了屋子。

  初一這一天的整個下午他們都放了假,晚上也能去御花園賞花燈,大多宮人都很高興。

  沈奚靖和平喜在屋裡閒話幾句,坐不住的平喜便跑別的屋子串門子,留沈奚靖一個人坐窗邊做襪子。

  屋裡沒有凳子,他就坐在自己的那個木箱上面,磕磕絆絆縫著。

  經過這半年的鍛煉,他的繡工依舊沒有長進,但好歹能穿。

  因為晚上便能見到雲秀山,沈奚靖便想給他做一雙襪子,他自己的手工活完全拿不出去,卻也知道雲秀山絕對不會嫌棄。

  他們是彼此僅剩的親人。

  沈奚靖歪七扭八地穿著線,突然想到蒼年遞給他的那個錦囊。

  那錦囊就是用普通的紅縐紗所制,漂亮結實,很耐用。沈奚靖看到過很多大宮人,都用這種縐紗做荷包和口袋,方便攜帶東西。

  可是,就是這個普通的錦囊,卻讓沈奚靖有些緊張。

  原因無他,他的那個錦囊裡的東西,比別人的多。

  剛才他看到,幾乎所有人錦囊裡都只有一個金豆子,但他的,不僅有一個金豆子,還有一個金南瓜。

  那南瓜雖然做的極為袖珍,但到底比金豆子大一圈,看上去也精緻一些,算是宮裡比較少拿來賞賜的一類東西。

  給沈奚靖的那個雖然是最小的哪一種,也就五六錢重,但卻顯得那麼不平凡。

  沈奚靖又回想起蒼年給他錦囊時那奇怪的表現,作為錦梁宮的大總管,蒼年一向都很嚴肅認真,對宮人們極為嚴厲,但是就剛才那一瞬間,沈奚靖竟然覺得他看自己的眼光有些探究與好奇。

  自己有什麼好好奇的?難道是因為這額外給他的南瓜?

  沈奚靖手下動作不停,腦子裡也不閒著,一點點回憶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好,值得皇上額外開恩給個賞賜。

  要是他能知道多好,每一年繼續照著那個努力,說不定將來出宮的時候能帶一兜子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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