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二周目(14)
佑晴渾身不自在,不覺向後躲,可在她面前蹲著的宋靖睿還是涎著臉往她這邊靠,直將藍佑晴逼的後背抵在了牆上,避無可避。
“……”佑晴多少猜出他想做什麼了,可她實在是不想成全他,便急忙找了個借口道:“米還沒泡呢,我去泡上。”如此蹩腳的理由自然支不開他,靖睿按住她:“離飯時還早呢,不急。”佑晴沒辦法,只得含糊應付道:“嗯,那就一會再泡。”
靖睿握住她的手,笑道:“不如把針線也放下,一會再縫吧。”
“……”她現在只想讓周祈升下樓,撞破他們兩個,可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還得靠她自己來。她便輕輕歎了一聲,直接問那宋靖睿:“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反問:“你覺得呢?”
佑晴很直接的說:“……不行,我來月信了。”
靖睿才不信她這套:“你那東西真是來去自如啊,每當我有需要的時候,你就來?”佑晴輕描淡寫的說:“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說完,起身就要走。她這樣的表現,越發可疑,讓他堅信她是在搪塞自己。
他都這樣好聲好氣的哄她了,她還想怎麼樣?!欺負他宋靖睿在這鄉下找不到其他女人吧!靖睿出手要將她按著重新坐下,不想藍佑晴對他這樣胡攪蠻纏早就一肚子不滿,使勁一掙,騰地站了起來,刮蹭間,就見靖睿身體不穩,向後斜去,他下意識的用手支地。
“啊——”他呲牙咧嘴,一手支地,避免自己不至於跌坐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用的是右手。傷筋動骨後,很長時間不能做重活,上次幫藍佑晴提水,他用的都是左手,這次可好,猛地的一挫,剛愈合的骨頭可能又裂開了,當即疼的他汗如雨下,捂著胳膊,跪在了地上。
一碼歸一碼,她不待見他,也不想他受這樣的罪,忙扶著他,關心的問道:“又傷到了?重不重?”靖睿恨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不重的嗎?你要離開就離開,非得撞我作甚?!”
“我不是故意的。”
“失手殺人,你就不用償命了?!”剛才以手支地,用的是‘寸勁兒’,這會傷處越來越疼,好像比一開始受傷的時候還不能忍。佑晴看他這麼痛苦,忙道:“我去問問順恩,上次周祈升帶他去的骨傷大夫在哪兒,立即請他來!”
靖睿沒好氣的道:“請什麼請?你當你是誰?叫人家,人家就來伺候你?!”說完,捂著胳膊出了門,吼了一嗓子:“順恩——出來——”
很快就見順恩從後院走了出來,見自家殿下捂著胳膊,一臉的‘悲憤’,便知情況不好,忙貓著腰上去問道:“您這是……”
“上次你腰扭了,去哪家大夫看的,快點帶我去!”靖睿冷著臉道。順恩不敢問殿下是如何傷的,忙道:“奴才這就領您去,耽誤不得,離這裡不遠,快些走,一會就到了。”說完了,就在前面引路,去開院門。
佑晴追上去,對宋靖睿道:“我跟你一去……”
“你去干什麼?人家大夫治傷,又不用知道下的毒手的是誰!”白了她一眼,氣呼呼的出了門。
等人走了,佑晴剛一進屋,就見周祈升站在二樓處,臉色有些難看的問:“在吵什麼?”佑晴知是剛才的情況吵到了他,抱歉的道:“我哥手臂又傷著了,叫小順子帶他去看大夫了,剛走。”
周祈升眉頭才舒展開:“要緊嗎?怎麼傷的?”
“去井邊提水,挫了一下,應該……不打緊。”她道:“沒什麼事,您去溫書罷。”周祈升低聲道了句:“不要緊就好,可千萬別落下毛病。”才轉身回去了。
說不要緊,是她自己猜的,她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忐忑不安中等回來了王姑姑。看她欣喜帶笑的模樣,想必和瓷器店的老板商量的極好,當然,反正不差錢,肯出一筆豐厚的銀兩購買那個店鋪,一切都不在話下。
王姑姑道:“那店裡正在清貨,改天請周學政做個證,寫盤店的契約,雙方簽字畫押,咱們就可以做開店准備了……”見藍佑晴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問:“怎麼了?還有……哎?小順子他們呢?”
佑晴苦著臉道:“……我哥手臂又傷著了,去看大夫了。”
家裡有人受傷可是大事,王氏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道:“怎麼弄的?嚴重嗎?”
“應該……不嚴重……”千萬別嚴重,要不然她得被宋靖睿折磨一輩子,另外,她心裡也過意不去。
兩人正說話間,就聽院門響動,右臂打著夾板的宋靖睿端著一張滿是怨氣的臉走了進來,順恩跟在他身後,回身將門關好,跟在他身後向屋內走。
佑晴站起來,主動去問他的情況:“大夫怎麼說?”
靖睿左手指了下那包扎的胳膊,道:“大夫這麼說,第一打夾板,避免再次受傷。第二遠離不知輕重的二百五。”說完,剜了藍佑晴一眼,便進了自己屋子。順恩左右為難,不過還是跟著自家殿下回去了。
王氏聽出了他隱含的意思,看向佑晴尋求答案:“你弄的?”
“我不是故意……”嚴格來說,不是她推脫責任,宋靖睿自己的責任絕對占的比例更大。王氏歎道:“看樣子,他怨上你了。”
可不是,一股戾氣從宋靖睿的房間不停的散發出來。
佑晴扶了扶額頭,半晌無語。
惹了宋靖睿有一點好處,那便是在王府的時候,每逢兩人不歡而散,他就避而不見她,時間從半個月到幾個月不等,這期間一般是藍佑晴在自己宮裡好吃好喝,樂得逍遙的時候,這一次也不例外。
宋靖睿自從那日傷了手臂,再沒主動親近過她,每次在飯桌上碰到,也是面無表情的,與之前黏著她歡好的人,判若兩人。
對他的冷漠態度,佑晴是無所謂的,他不來煩她,正合她意。
進入深秋,院裡栽種的幾顆果樹的葉子相繼枯落,這一日,佑晴正拿著掃帚清理落葉,就見宋靖睿自屋裡出來,向院外走,她抬眼看了他一下,繼續掃葉子。
這時順恩跟出來,對佑晴低聲道:“您勸勸爺吧,爺要去……”
“去哪兒?”她亦低聲配合順恩的語調。
這時宋靖睿哼了一聲,略有些得意的道:“逛窯子,找樂子!”
“……”佑晴一怔,隨即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靖睿火了:“有什麼好笑的?家裡沒樂子,我出去逛逛怎麼了?”
就憑他對女人的提防,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相處了那麼久,他才放下戒心。她不信,他敢隨便出去找女人。她收斂了笑容,十分認真的問道:“你有銀子嗎?”上點檔次的粉頭,都不會第一次見客人就接客。
“當然有!”靖睿哼笑道:“我昨天還看到隔了幾條街外有個賭場,逛完窯子,爺便去那裡散財。”
面對自甘墮落的青年,佑晴毫無辦法,她挑挑眉:“那你早點回來。”低下頭,繼續掃院子。
宋靖睿一拂袖,叫上順恩,便出了門。
順恩抱著肩膀,直哆嗦:“爺,今天也忒冷了點,咱們就別去了,等哪天風和日麗了,再出來逛,才逍遙呢不是。”靖睿搭他一眼:“出都出來了,要回去,你自己回。”
順恩根本不可能離開他,只得跟著他走。街上行人寥寥,兩人走了一程,順恩擔心殿下真的跑去勾欄之地,就說:“這鄉野之地的女子,姿色平平,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啊。”
“……”靖睿咧嘴:“我知道,我又不是韓王!”他有個皇叔封為韓王,可謂皇族敗類,在封地裡作威作福,不僅愛逛青樓楚館,還曾做出過在封地內強搶民女的行為。好在他壯年,患了惡疾,暴斃而亡,為了皇帝省了大麻煩。
“那您……”
“那天咱們從城裡回來,坐車時,我瞧鎮另一頭開了個茶館,你我今日先去那裡坐坐,瞧瞧他家屋內陳設,茗茶品類。”
順恩驚喜:“想不到您對這件事還挺上心。”
“反正也是閒著,再說了,要不然就不做,做的話就做好點。”
順恩按下心中的喜悅,試著打探:“殿下,您打算在這兒住下了?”看王爺對茶館上心,莫不是動了長久在這裡住下的念頭。
一提這個,靖睿就一肚子氣,恨道:“我倒是不想待了,可你瞧她對我的態度,等她懷了孩子,有本錢回南京,還不知要猴年馬月。”
順恩也心疼王爺,想想九殿下自小哪受過這樣的氣,來到窮鄉僻壤,本就舉目無親,王妃竟也這般冷酷無情的對他:“您傷著了,她總該做點好吃的,給您賠罪。”
“就是!”靖睿心中窩火:“你看看她那樣子,半點不知悔改!”
順恩發現自從王爺娶了藍娘娘,他抱怨的次數越來越多,內容也五花八門。他心中可憐王爺,便道您說吧,說了心中就能好受點了。
宋靖睿便一邊跟順恩埋怨藍佑晴,不知不覺
間走遠了。等他晚上歸家時,竟神奇的發現,家裡居然就剩下他、順恩和藍佑晴三個人了。
他本是不想和她說話的,但情況詭異,他不得不問一下:“他們人呢?”
“趙大娘的侄子家在鄉下辦滿月酒,趙大娘和姑姑去幫忙,今晚上是回不來了。”佑晴看了眼樓上:“祈升小哥他被縣太爺找去了,好像上面來了個官,想找本縣學子談學吧,他也沒說太細。”
靖睿道:“那他晚上回來嗎?”
“不知道……”
靖睿率先冷笑一聲:“你盡管放心,家裡沒人,我也不會把你怎麼著,今天玩了一天,爺累著呢!”說完就進了自己屋子。
晚飯時,可能是為了避免和佑晴見面,飯菜是叫順恩端進去給他吃的。佑晴則一個人在外屋默默的吃了飯。天剛擦黑,便將遠門鎖好,小樓的門閂插好,在燈下看了一會從周祈升那裡借來的書,覺得困了,就洗洗睡了。
宋靖睿則和順恩借著燈燭,下了一會棋,見天色不早,也睡下了。到了半夜時,靖睿竟醒了過來,他也不清楚怎麼好端端的猛地清醒了。
他坐在黑暗中,細聽屋外的情況。好像聽到了,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異響,偶爾有那麼幾聲別別扭扭的響動,聽的人心中煩躁。
雖然藍佑晴將一樓的屋子讓了出來,但高順恩仍舊和他住在一起,半夜給他端茶倒水。這時靖睿下床碰了碰順恩,低聲道:“你去外面看看……我好像聽到了動靜。”
順恩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道:“是不是娘娘半夜下樓,找水喝?”
“所以我才叫你去!”若是真是藍佑晴弄出的動靜,他出去的話和她打了一個照面,那家伙還不得認為他是故意出來見她的,弄不好還以為他要趁著沒人對她圖謀不軌。
哼,他是那樣的人麼?!
“唔……”順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披了衣裳,出了屋門。
靖睿則在屋內等著順恩返回,不想順恩一出去就像泥牛入海,一點音信沒有。若是碰到了藍佑晴,他們至少會說兩句話,縱然聲音不大,他也該能聽到。
靖睿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姑姑不在,佑晴睡的也不踏實,畢竟一樓睡著宋靖睿。那家伙經常說一套做一套,當初在王府的時候,甚至想給她下□,那種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沒准上一刻說對你沒興趣,下一刻就要來搞夜襲。
忽然這時,就聽門口有響動。佑晴心中一歎,暗自哼道,宋靖睿啊宋靖睿啊,你吃飯前是怎麼說的,半夜就來搞這一套?!不過房門從裡面插好了,他進不來,他要是叫她,她就裝作睡熟了,聽不到。
想到這裡,藍佑晴翻了身,將被子蒙到頭上,不想聽他叫她自己。
可忽然間,她感到有腳步聲進了屋,很快就到了床前,她驚覺間,立即坐了起來,心裡罵道,宋靖睿是怎麼把門打開的?這麼進來,是想嚇死她嗎?
她撩開幔帳,啟口道:“你——”
不等她再出聲,迎面就推過來一雙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巴,猛地將她推倒了床上。
不是宋靖睿。手的主人是個魁梧的漢子,口中發出‘呼呼——”興奮的喘息,動手便撕她的中衣。佑晴驚恐間,拼死抵抗,雙腿不停的蹬踹。她想呼救,可嘴巴被捂住,她發出一點求救的聲音。
那人見她抵抗激烈,另一手便握成拳頭,高高舉起,准備給她點苦頭吃吃,叫她安靜。
佑晴看在眼中,知這一拳下來,她必然被打的昏厥過去,之後便由這匪徒肆意妄為了,不禁萬念俱灰。就在那鐵錘般的拳頭打下來之際,那匪徒竟是一怔,繼而嗚了聲,便癱軟到了一旁。
她嚇的趕緊向帳內縮去,聲嘶力竭的喊道:“救,救命——”
“別喊了,我這不是來救你了麼!”出現在床邊的那個黑影道,爬進來帳內去拽藍佑晴的胳膊:“怎麼樣?傷著了嗎?”
“靖,靖睿?”
宋靖睿打暈匪徒的門閂,嘖嘖嘴,哼道:“是我,進你房間,不好意思,我這就走。”結果他剛要轉身,就被佑晴從後面抱住,就聽她帶著哭腔道:“你非得這麼說話嗎?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不關心,還和我生氣……嗚嗚嗚……”
他就說說而已,哪會真走。這會她留下他,他就借坡下驢,轉身撫她的眼淚:“好了,別哭了,我不是趕上了嗎?”佑晴恍惚的一摸臉:“我哭了麼?”驚懼之下,連自己流了眼淚都不知道。
她死死抓著宋靖睿不放:“這些人是哪來的?”
“我聽到動靜,就讓順恩出去看了,結果他一去不回,我就知道情況不好。我在樓下還打暈了一個,也可能是打死了,先不管了。然後我就上來看你了,果然房門大敞四開的!”
佑晴被嚇的魂不守捨,現在才冷靜了點:“順恩呢?怎麼樣?不是……”
“沒事。挨了一棍子,已經醒了。”
佑晴看著地上躺著的匪徒,對靖睿道:“你,你快點拿繩子把他捆上,別讓他醒了。”壞人一般都死不透,在人不注意的時候,醒過來繼續為非作歹。
靖睿道:“我單手怎麼捆?!你去捆。”見藍佑晴失魂落魄的樣子,忙一擺手:“算了,擱著,叫順恩來做吧。”
佑晴由靖睿攬著出了屋門,到一樓的方廳坐著,不一會,拿毛巾捂著腦袋的順恩,打樓上下來,道:“都捆嚴實了。”
三人在燈下坐著,一個腦袋受傷,一個手臂打著夾板,還有一個嚇的花容失色。
佑晴不敢想象要是沒有宋靖睿及時趕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從沒想過這樣的危險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行了,別坐著了,離天亮還有一會呢。”靖睿道:“都回屋睡吧,天亮後,若是那兩個匪盜被打死了,咱們就埋了,沒死的話,就報官。”
順恩十分自覺:“我去看著他們,您二位休息罷。”
佑晴哪還敢自己睡,起身跟著宋靖睿一起回了他那屋。兩人相依躺下,皆無睡意,尤其是佑晴,陣陣後怕,喃喃的對靖睿道:“幸虧你來了,幸虧你來了。”
靖睿酸溜溜的說:“怎麼,覺得我對你還有點用處吧。這世上哪有我這樣的王爺,藩都沒了,自己的王妃整天想避開自己單過。你要是今夜跟我睡,哪會發生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