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周目(3)
這時店小二在屋敲門道:“客官,熱水給您送來了。”佑晴聽聞,雙手護胸,對靖睿努嘴:“你去接一下,我這樣不方便。”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靖睿瞪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開門,接過那壺熱水,把門摔上。轉身回到屋內往桌上一撂,然後坐下沉默著陷入了思考。
藍佑晴則取了桌上的茶具,斟了杯茶,出於禮貌先給了靖睿。他嫌惡的瞄了眼那茶杯,遲遲不動。她知道他嫌棄茶具不上檔次,不整潔,便歎道:“這才是開始,以後說不定會更慘,您還是忍受一下罷。”話說嬌生慣養的王爺,冷不丁的吃民間的粗茶淡飯,會不會因為腸胃太脆弱,得個急性腸炎死掉了。
“我沒嫌棄。我只是覺得這茶具放了這麼久了,你至少該先倒點熱水涮涮灰塵再喝吧。”
佑晴便將那茶水潑了,再倒了一杯茶給他。靖睿盯著那盞清茶,心道以後不舒服的地方肯定還有許多,必須要忍耐克服,就從這杯茶開始吧!他端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用唇沾了下,啜了一小口。
佑晴雙目飽含同情的看他:“不渴的話,別勉強了。”
靖睿無所謂的挑挑眉:“沒關系,反正一時受苦而已,等回南京就好了。”
這廝果然要回南京。她如果回南京,就如宋靖睿說過的,一定會被囚禁,她不想做死人,可也不想做沒有自由的囚犯。佑晴舔了舔唇,佯裝輕松的應付道:“是啊,等回南京就好了。”
兩人各有所思,相對無言的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順恩在門外道:“少爺,奴才給您端菜來了。”
昨天他還是王爺,現在就變成少爺了。靖睿冷聲道:“進來吧。”順恩便低著頭端著一托盤的飯菜小步走了進來,將兩道菜和米飯擺在桌上,低聲道:“這鄉野小店,只能准備到這種程度了……您們就將就一下……”
佑晴沒看到酒水,便吩咐順恩:“沒酒怎麼行,麻煩你去拿壺酒上來。”等順恩去了,她則把筷子放到宋靖睿左手裡,道:“用不用我喂你?”
“……”靖睿嘖道:“當我三歲小孩嗎?告訴一件事,我是——”他麻利的拿起筷子,去夾魚肉:“左撇子。”他餓了一天,粗茶淡飯也得下咽,強迫自己用食物把自己填飽。
此時順恩拿了酒水回來,剛在門外稟告,佑晴就起身去接他,拿過他手中的酒壺,告訴順恩,若是他還沒用飯,可以去用了,這裡有她伺候著。順恩也餓的緊,聽了娘娘的話,立即告退下去吃飯了。
佑晴坐回桌前,先用茶水仔細的把酒盞給涮干淨,然後倒了兩杯酒,一杯予他,一杯留己。
她一邊嘬酒,一邊看那地圖:“明早城門一開,咱們就上路,路上不出岔子,肯定能趕在鍾世彥到來前繞出他的伏兵范圍。”
“可要趕回南京,還要熬上許多日。”他往嘴裡填了一口飯,眼神無光的嚼著:“現在這樣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真恨不得現在就長翅膀飛回去。”瞧了眼那杯酒,心一橫,舉杯喝進了嘴裡。
佑晴見他喝了那酒,不敢再有別的動作,而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很快就見宋靖睿扶著額頭,努力睜了睜眼睛想保持清醒,卻最終無濟於事的倒在了桌上。
見他昏睡了過去,佑晴將筷子一撂,心裡不僅沒輕松,反倒更沉重了。
她剛才趁著洗茶杯,在他酒杯裡下了蒙汗藥,就像他對付藍佑昕那樣。那藥是她在離開時,讓順恩帶上的,說是路上對付壞人用。其實她就是打算對付宋靖睿的,理由麼,很簡單,他想帶她回南京。
於是她就留了一手,實在不行,就把他迷暈,她偷偷溜走。
“唉——愁死了——”可是溜走談何容易,她一個女人,沒有任何親族可以依靠,孤零零一個人出門十有七八就得叫人拐去賣掉做小妾。也有可能孤身住在某個客棧,半夜被黑店謀財害命給做掉了。
況且她又沒戶籍,想去農村買塊田來種都不行。她的選擇,只剩下去哪個尼姑庵削發做尼姑以求活命一條路了。可她還沒看破紅塵,再者,在尼姑庵每日吃齋念佛被困在巴掌大點的尼姑庵裡,反正都是蹲監獄,她還不如回南京去皇宮裡蹲,至少逢年過節還能吃頓肉。
但是,倘若不走,她跟他回南京,必然沒有好果子吃。
可能沒好果子吃和必然沒好果子吃,選哪一個?
“唉——愁死了——”
她還有一夜的時間可以用來考慮未來,如果打定主意要走,就在明早他醒來之前,收拾細軟悄悄溜走。為了防止宋靖睿醒來,她准備再給他灌點藥酒,至少保證他到明天中午之前都不要醒來。
她把他扶起來,將摻和了迷藥的酒遞到他嘴巴,卻見這時,宋靖睿忽然笑著睜開眼睛,吐掉口中的殘酒,道:“姓藍的,你又打我腦袋,又給我下藥,就不怕我變傻子嗎?”
佑晴嚇的幾乎要尖叫出聲,她忙後退幾步:“你沒暈?”說完,她心中罵自己,這不是廢話麼,他當然沒暈。
靖睿擦了擦嘴角,站起來沖她凶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想回南京,吃飯前說了幾句話試探你,你臉色立馬就變了。再說我今早睜開眼睛,見你只帶了順恩,沒帶著其他的護衛,選擇悄悄的將我帶走,我就猜到了,周圍越少人知道你的身份越好。而且你一路只說離開藩都,卻只字不提回南京重享榮華富貴的話,你壓根就不想再要藍家嫡女和昭王妃這個身份了吧。提到回南京前,你還對我冷冰冰的,待吃飯的時候,就殷勤的給我倒酒,動點腦子你就想到你會耍花樣。怎麼,上次打暈我把我帶出藩都,這次迷暈我,你打算棄我而去。你怕回南京被囚,於是打算逃脫自己去民間生活?哈,你別傻了,就你這副長相,好的話被人賣去當妾,不好的話,行不了幾裡路就得被人奸殺。”
“……”佑晴死鴨子嘴硬:“誰說我不想回南京了,我只是怕你今晚上對我做什麼,才把你迷暈了。”
“哦,是嗎?”靖睿語調向上一揚:“乞巧節看馬球的時候,你不還勾引我呢麼?我不是藩王了,你就不願意搭理我了?”步步逼向佑晴:“你把我打暈的賬還沒跟你算,你又給我下藥,藍佑晴,你膽子夠大的麼,既然膽子這麼大,怎麼還怕我對你做壞事?”
佑晴見他迫近,心中只感歎,他應該是想對自己用強,真郁悶,還得再疼一次。在她印象裡,他倆該做的都做了,再發生什麼都是無所謂點兒事,可剛才她那麼說了,只得假裝做害怕,瑟縮道:“你別過來。”
靖睿覺得有趣,一把擒過她,拖到床邊按倒,騎在她身上,就去扯她的衣裳:“爺今晚就上了你,看你懷著孩子能去哪兒?”佑晴象征性的抵抗了幾下,口中弱弱的喚了幾句不要,就依由他了。
宋靖睿甚是激動,畢竟牽掛了這麼久,今夜就要如願以償了,顧不得右臂上的痛處,猴急的去脫她褲子。佑晴躺在他身下,做了男裝打扮,卻更顯柔媚,一雙水眸似拒非拒的望著他,勾的他一失神,身下之物威風凜凜的立了起來,他呼吸漸粗,遂即顧不得她的干澀,就向闖進她。佑晴這一次,本就沒有心思做這事,加上他動作粗暴,才進了一點,就疼她的咬唇吸氣。
靖睿不想放棄,安慰她道:“佑晴,你忍忍,馬上就不疼了……馬上就不疼了……”
她猛地睜開眼,經他這一句話,她的思緒被拉回了自盡那晚,毒死她時,他在她耳邊就是這麼說的。
“停下——宋靖睿——你停下——”她也不管他疼不疼了,直接上手照准他骨折的右臂就是一個推搡,疼痛讓靖睿本能的向後躲閃,她則趁機一扭身,把他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靖睿疼的險些昏死過去,捂著胳膊,恨道:“藍佑晴,你——”不等他開口罵她,就見她捂著臉側臥在床上,肩膀在微微發顫。
哭了?他湊過去,想要細看。這時就聽她鼻音很重的說:“……你就不能為我想想,考慮下我的難處?”
“你真矯情,不願意就直說。剛才你嘴上說不樂意,也沒見你怎麼反抗,我被你勾起了興致,你倒是翻臉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以後何去何從,你倒是輕松,回南京繼續當你的王爺,我呢,肯定被廢被關押,等我獲自由那天,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都滿地跑了。”越說越傷心,佑晴的情緒險些失控,嘴唇不住的抖動,聲音亦哽咽:“如果回到南京,都城失守,還得一死,再被你毒死一次。”
“那個破夢,你還當真了?”
“……”佑晴道:“難道你不想那麼做嗎?為了皇帝,為了城內百姓,拖上我去死?好不易你答應逃跑了,又要回南京,把我往火坑裡推……你考慮你自己,考慮你的藩都你的國家,唯獨不考慮我!”
“行了,別說了!”靖睿怒道:“你不就是不想回南京嗎?我陪你!”
佑晴一怔,一骨碌坐起來:“真的?你不打算回南京了?”
他若是回京城,處境也會很尷尬,丟了藩都,逃回宮中避難,沒有王府,只能擠在一群王爺住的十王府裡,時刻受監視,也算半個囚犯。
他微微點頭,歎道:“我保護不了別人,至少得保護你。等我養好傷,我能拉弓射箭,再怎麼差,大不了找個山頭,我打獵,你煮飯,日子也能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