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周目(15)
佑晴昨夜硬撐著陪靖睿玩了近一個時辰的蹴鞠,饒是她體力還行,也架不住突然降臨的劇烈運動。
養尊處優的身子,猛地大量運動,這第二天從骨頭縫裡往外泛酸,佑晴腰發酸,腿發軟,自打昨夜疲憊至極的回來,一直臥床到現在。她翻了翻跟灌鉛似的沉重身子,側身向內側臥躺著了。迷迷蒙蒙間,心裡嘀咕,實在是太累了,除非地震洪水否則絕不挪窩。
這時就聽帳外有宮婢低聲道了一聲:“殿下,娘娘還沒起。”
“……”地震洪水,她少了加了一個,還有‘猛獸’。
眼睛感覺到拉開幔帳帶來的光亮,她知是宋靖睿來了,便撐著身子攏著頭發坐起來,語氣中極是疲憊的道:“殿下……”
靖睿側身坐到床榻上,見她整個人略顯疲態,不如昨夜玩鬧時動人,好似少了一層光彩,不禁有些失望。但人都來了,總不能起身就走,想起昨夜她曾摔了一跤,順手擼起她的褲管,推到膝蓋處察看擦傷的地方。
膝蓋處的殷紅擦傷落在白皙光滑的肌上,竟愈加顯得肌膚欺霜賽雪的白皙。靖睿心有一熱,假惺惺的按了按周遭的地方,道:“疼嗎?”
這一大早就跑來獻殷勤,行跡十分可疑。佑晴微放下褲管,微笑道:“昨夜回來,上過藥了,已經好多了,不怎麼疼了。”靖睿道:“還傷到別處了嗎?”拿這個借口做擋箭牌,掀她中衣去看。
佑晴若不是這般累,還有心思陪他玩鬧消磨時間,但她這會渾身不自在,便長歎一聲:“殿下,想做什麼,就直說吧。”昨晚上跑來,進行到一半,臨陣退縮去玩了蹴鞠,現在居然又要重新開始撩撥她。這點破事,磨磨蹭蹭的折騰多久了,痛快點不行嗎?
靖睿被戳破心事,臉上一羞。她這句話一下子把宋靖睿苦心經營的遮擋給扒了個精光,把他那點小心思給拎出來曝光了。
佑晴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心道他不能惱羞成怒吧,正想著就見宋靖睿抬起眼眸惡狠狠的在瞪她,繼而果然不負眾望的惱道:“本王想做什麼?關心你一下,你想到哪裡去了?以為自己是誰,王府裡就你一個女人嗎?昨天待你好些,你就找不著北了?”
佑晴繃緊嘴角,默默聽著他的斥責,心說沒關系,反正他發完火就會甩袖子走人。
靖睿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心想她肯定在心中看輕了自己,這女人著實可恨。他用勁推了一把藍佑晴的肩頭,哼道:“少當自己金貴了!來看看你,還真以為你能吸引本王了。”說完,深覺這句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一拂袖轉身走了。
靖睿怒氣沖沖的出了存心殿,順恩一見王爺這臉色就知沒遂心願,大氣不敢出的跟在他身後向銀安殿走著。
“順恩,你……”靖睿眼睛眺向遠處,陷入了思考,話說到一半停住了。順恩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有種預感,王爺要吩咐的肯定不是好事。這時,就聽王爺繼續道:“郕王去年來時,送的那盒東西,你去取來,然後派人去請王妃到荷花池來,說本王請她泛舟。”
順恩訝然,但他陪伴昭王多年,熟稔他的做事風格,憐憫的回望了眼存心殿,便應聲稱是去辦事了。而宋靖睿則一打折扇,眉開眼笑的瞧著殿前的蔥郁樹木,步態逍遙的去了。
池畔邊栽種的芙蓉樹,花開如錦,隨風輕搖。池中浮著一只采蓮小舟,靜靜的停在池水中央。小舟內只有他們兩人,中間擺著一矮桌,上擺酒具水果,靖睿坐在矮桌另一邊,親自給佑晴斟酒。澄澈的酒液傾入晶瑩剔透的玉杯中,發出清亮的聲響,卻聽的佑晴心慌,剛才宋靖睿朝她發了通脾氣,按照他以前的秉性,怎麼也要晾曬她十天半個月不露面,怎麼今天轉了性,前腳剛走,後腳就讓人來叫她赴舟賞花。
靖睿一邊斟酒一邊挑眼看她:“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本王為何會賞臉給你,叫你來飲酒?”說完,兀自一歎:“其實你著實有點驕傲的本錢,你雖然不是王府內唯一的女人,卻是唯一能和本王正正經經說上幾句話的女人。你身為王妃,自然與別人不同。”
佑晴聽他這麼說,暗想其實他有的時候除了脾氣暴躁點,若是靜心交談,還是可以溝通的,便略帶愧疚的道:“……臣妾今日沖撞了殿下,請殿下責罰。”靖睿一擺手:“哎,鍾世彥鬧都鬧過了,你也該知道你這輩子做定本王的妃子了,什麼沖撞責罰的,以後日子還長,你總這樣外道的本王相處,該多累呀。來,先陪本王喝幾杯。”
佑晴受寵若驚,趕緊將瓊漿玉液飲下,這次的酒比上次喝的多了股淡淡的香味,她舔了下嘴角,不等她深想,宋靖睿又斟了一杯給她,笑道:“現在只有咱們兩人,更不必像平時一樣拘束了。其實,你還是昨晚的樣子的好,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你該看得出,本王的性子也不是拘謹的,在咱們自己的王府內,不要擔心壞了規矩和禮數,本王不追究,誰又敢說個不字?”他伸手將她鬢角的碎發撩到她耳後,溫柔的說道:“……所以,咱們不講那麼多規矩了,你別張口閉口就是‘殿下’了,試試叫我的名字……”
雖然他的長相不是佑晴喜歡的類型,但不得不承認這廝生的好看,佑晴聽他溫聲細語的說這番柔情的話,竟心頭一熱,瞬間心髒急跳,耳根微微發燙,臉頰亦有了灼人的溫度,她唇瓣輕努,喚了聲:“……靖睿……”
這一聲甜到了宋靖睿心坎裡,見她此時面帶綺色,便知給她下到酒裡的藥物起了作用。他在佑晴那被戳中要害,臉上掛不住,一直心存報復。她不是話裡話外,指責他不夠主動麼,那他就給她好東西嘗嘗,看她如何耐不住,來勾引他的。
佑晴口干舌燥不說,心也慌,慢慢的,覺得連呼出的氣是燙的,整個人好似被人吊了起來,不上不下的感覺幾乎能將人逼瘋。
靖睿明知故問:“你怎麼了?”她緊咬唇瓣,盡量忍著,道:“沒什麼。”他一挑眉,遂即伸手去試她額頭的溫度:“臉怎樣這樣紅?”佑晴痛苦的一闔眼,忙搖頭躲避開。靖睿也不急,他當初選在這個地方,就是為了這個。這裡遠離宮殿,只留他們兩人,她動情後,沒有其他的事物可供分神或者疏解,而他,這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坐在她面前,她只能勾引他。
如他所料,藍佑晴低頭咬著一截指尖,熬了一會,便將明眸睜開,媚眼如絲的看向他:“……靖睿……”。宋靖睿本來定力就不行,她又喚的魅惑勾人,險些將他魂魄偷走半數,他便火急火燎的湊上去:“嗯,我在這兒。”
“咱們回去吧……不能在這兒……”她不管不顧的推倒矮桌,爬向他,伏在他胸口,痛苦的求道:“我覺得自己怪怪的……”靖睿經她這麼靠近,身體竟僵住了,但臉上掛著壞笑:“哪裡怪?”佑晴咬著唇,忍的辛苦:“說不出來,就是想叫你疼疼我……行嗎?”
靖睿玉面漲紅,竟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但點頭卻不含糊:“當然行。”佑晴拿眼瞟那船篙:“那你去撐船,咱們靠岸回寢殿吧。”靖睿亟不可待,馬上道了聲好,就去弄那船篙,一門心思盼起靠岸後的春宵一度來。
佑晴用目光測量離岸邊的距離和水深,待差不多了,她便站起來,腳蹬船舷,撲通一聲躍進池中,頃刻間清涼的池水湮沒到她胸口,把她那股欲-火徹底撲滅了。
靖睿愕然:“佑晴——”
她回眸瞪他,罵道:“你竟給我下媋藥,虧你想的出來,你有病嗎?!”說完,趟著池水,向岸邊艱難的靠近。媋藥的主要原料是海狗腎,吃了後發熱催情,以增閨房之樂,但要控制一個人的理智,還遠遠達不到那個效果。
靖睿聽她罵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伎倆,她早就洞悉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一時不敢再吱聲,眼看著藍佑晴摸到岸邊,朝他又喊了一句:“神經病!”
岸邊的宮婢趕緊扶著王妃上岸,她頭也不回的,氣呼呼的朝存心殿走,准備洗一場冷水澡,把藥勁徹底扼殺。
而留在小舟上的靖睿,則凝眉,自喃道:“神經病,那是什麼病?”
自那日鬧僵,兩人彼此記恨,又相隔數日未見。藍佑晴想不通為什麼那廝要給她落藥,她明明也沒抗拒他,最後她只能把他這種行為歸結為他心理扭曲了事。
轉眼到了七月初七。這一日,她接到窮極無聊的宋靖睿再開馬球比賽,邀她觀戰的消息。她本是不想去的,可一見順恩那副愁眉苦臉,簡直要掉淚的為難模樣,她不想他難做,便應承著去了。准備坐一會,就中途退場。
好在她坐的地方離球場中心有斷距離,她看不清宋靖睿的表情,只看到他動作嫻熟,策馬追擊那紅色的馬球。待坐了一會,她竟連看到宋靖睿的動作都覺得鬧心,著實受不了,對順恩道:“本妃要回去休息了。”
順恩忙道:“娘娘,殿下能看到這裡,您不能離開啊……”
管那變態看不看得到呢。她百依百順了,根本沒忤逆他,他都要給她下藥,既然遵守規矩,沒有好處,她何必遵從。她打定主意要走,根本不管顧順恩的阻攔:“你已經將本妃請來了,王爺不會責怪你的。”
而這時,在場上的宋靖睿見藍佑晴又離席要走,擺明是不給他面子,心中氣惱,注意力全被她吸引過去,竟沒注意迎面沖來的其他騎手。
只耳畔聽到周遭人驚呼:“殿下——當心——”
迎面遭受一股重擊,他只覺得天翻地覆,落下馬來,摸不清在地上滾摔了多少圈,他才恢復意識,看清周圍的情況。他想站起來,但稍一動,就有如扒皮抽筋般的疼從腿部傳來,他怔住,想伸手去摸,卻發現一只胳膊也疼的鑽心入髓。
他的右腿和左臂,應該是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