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翱翔（十）

　　平心而論，秦毅在這件事上基本沒出什麼力，地點是王堯探聽的，東西是趙琛弄來的，到時候會給予誠藝致命一擊的是蕭家，秦毅充其量就是發掘出王堯對郭鵬飛的仇恨以及趙琛這個人，並為這三方做個中人，卻能夠搾取高額的利潤。空手套白狼，不過如此。

　　資料就在桌子上，王堯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拿起來翻了翻，深吸了一口氣。這裡是一些誠藝的藝人與高官做的情色交易的證據，都是赤裸裸的照片和視頻。在天朝娛樂公司想做得順少不得要與官員打交道，誠藝天影都是如此。蕭景程的確是白手起家，但那是指他當演員時，等他成立天影的時候，蕭家也接受了他走上娛樂圈的事實，並正確認識到天影帶來的利益價值，天影打江山的時候，蕭家也沒少給他開綠燈。

　　誠藝更是如此，郭鵬飛為什麼和楊建榮關係那麼鐵？還不是楊建榮他老爹老哥能夠護著郭鵬飛；誠藝為什麼能和天影叫板，還不是背後的勢力勢均力敵又是敵對派系；郭鵬飛為什麼敢在蕭景程出道時揚言包養一個雖然不走仕途但怎麼說也是軍三代官二代的人，還不是一種惡意的挑釁；再往小了說，小時候楊建榮為什麼會是欺負蕭景茂的頭頭，還不是因為家人教訓得少。

　　這些關係都是盤根錯節的，牽一髮而動全身，秦毅拿郭鵬飛開刀，就是為了拋磚引玉，拽出後面無數的勢力。這些照片真說起來，沒什麼大用。娛樂圈紅星的錢色交易基本都是潛規則了，現在八卦雜誌上還說xxx女星幾年間陪高官睡覺賺了幾個億呢，可沒照片沒證據誰能說是真事。換句話說，就算有照片又怎麼樣，有幾個能像艷照門那樣曝出來，全都私下解決了。

　　這些資料在王堯趙琛秦毅手中連個花都翻不出來，可到了蕭家人手裡，那就是實打實的證據。換屆在即，風頭正緊，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這些東西，到了蕭家人手裡就是壓死駱駝的那根稻草！

　　當然，換成一般人也拿不到這些玩意，因為只是吃個飯唱個歌都可以說是私人應酬，狗仔能追到的最多也就是某某和某某關係親密，某某曾在某某家門前出現，真床上鏡頭，除非像某位那樣自己在電腦裡留個備份，否則誰能拍下來。

　　趙琛能。

　　小趙是什麼人，廠督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人走路和尋常人不一樣，腳步都沒聲音，連他這等警覺之人都察覺不到。這不可能是天生的，非長久訓練是做不到的。那時他便注意起小趙，漸漸地發現他根本就是個被專業培養出來的暗探，就是為當細作而生的。於是他想法設法套話，終於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與小趙交手一次後，得到了真話。

　　趙琛是個僱傭兵，一直在國外混，他就是屬於那種深入敵後收集情報那種角色。他十三歲就開始正式接任務，十年後依舊很年輕，照理說僱傭兵這麼年輕不會在外面飄，但他在一次事故中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戰友死亡便萌生了去意，退了團打算找份正經的工作幹。當時損友說你這本事就是當狗仔的命，趙琛便和對方打了賭，他要當明星！

　　於是就有了後來到處碰壁的小趙，被蕭景程郭鵬飛當成威脅者的小趙，和被秦毅看中打算合作和情報機構的小趙。

　　當然，在聽到了趙琛想要當明星的緣由後，廠督默了幾秒鐘便乾脆地放棄了與他合作弄情報的念頭，情報工作是個十分嚴謹小心的工作，給神經病做他當真不放心。但這並不代表廠督會放棄這顆有用的棋子，於是在確定了郭鵬飛與某些官員一定有不可見人的交易後，王堯對郭鵬飛的仇恨足以犧牲自己現在得到的名氣甘心去誠藝後，他便用上了這顆棋子。

　　至於怎麼讓小趙點頭的，還不是合作激將利用加哄騙，反正這神經病只要告訴他能當明星他就什麼都做了。至於以後……大不了讓他去整形！

　　就這樣便有了今天的會面，以及秦毅手裡的東西。

　　「真是多虧你們才拿到這些東西，」秦毅望著兩人，十分誠懇地說，「我一定會發揮它的最大價值。」

　　「是嗎？」看到資料後，王堯的情緒並不積極，「可是這些東西或許能讓這幾個官員落馬，但郭鵬飛卻不會。這些事出面的都是他的助理，照片裡也沒有他實際交易的證據，他只要肯砸錢，根本不會受損，甚至連誠藝都不會查封，因為他們可以推說一切都是私下交易。最多是誠藝底下藝人少了，但只要經營得好，沒幾年時間又會東山再起。」

　　他低下頭，心情有些壓抑。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王堯抬起頭，看見一張平凡到讓人看過既忘的臉：「其實我可以再去找郭鵬飛的罪證。」

　　趙琛的語氣難得不平淡非常誠懇，王堯心裡一暖，覺得這人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不過費用很高，」趙琛接著說，還拿出手機調到計算器，「我接私活也是要收錢的。秦毅的委託用將來做明星的錢抵了，他要捧我捧到能夠賺到這個數字才能終止合約，這是按照三年的標準來的，如果延期還要加利息。你的話雖然人數少，但項目多，價錢也得比照秦毅，不過我接受分期付款。按照誠藝的標準，一線明星陪睡一晚能得到等價與這些錢的利益價值，所以你只要陪我睡這些天就可以了。」

　　趙琛一邊算，一邊拿筆記了幾個數字，遞到王堯面前。

　　秦毅王堯：……

　　尼瑪這神經病廠督也hold不住啊！

　　王堯幾下把紙撕得粉碎全都甩到趙琛臉上，雖說打人不打臉，可是有些時候還是他媽打臉最爽！誰知趙琛完全不在乎面前飛著的碎片，依舊拿著手機算：「按照正常標準，律師就是咨詢費也是要收費的，剛才的咨詢費應該是……」

　　面對神經病，正常人是沒有勝算的。王堯氣鼓鼓地看了趙琛一會兒，發現自己的視線完全射不穿人家的臉皮，便對秦毅投去求助的視線，大眼睛眨啊眨的，真是可憐巴巴的。

　　秦毅認真地把碎紙片從資料上拍下來，將東西裝在文件袋裡，完全無視剛才發生的對話，對王堯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就算查到郭鵬飛的罪證他也受不到多少制裁，而且你沒發現嗎？把這些東西給蕭家，我可是絲毫好處都沒有的，沒有把握，我又怎麼會答應趙琛幫他當明星呢？」

　　王堯呆了下，旋即反應過來：「你是想吞了誠藝？但是以你現在和誠藝完全沒有瓜葛，政府也不可能將它拍賣，你怎麼能得到它？」

　　「是有點難度，」秦毅捏了捏王堯仰起的尖下巴，沒有摸到鬍子很不滿，便高深莫測地說，「不過也不是沒希望。」

　　突然一隻手伸來，襲向秦毅捏王堯下巴的手，廠督手腕輕翻躲過這手的攻擊。緊接著王堯只見眼前一陣眼花繚亂，兩隻手以他眼睛跟不上的速度在交戰，動作停止後，他看見秦毅的手正緊緊捏著趙琛的脈門，而趙琛手裡的刀鋒抵住了秦毅的手腕。

　　拍武俠劇嗎=_=

　　「有主的人就別隨便亂碰。」趙琛警告地說，他自然知道秦毅和蕭景茂的關係，都合作了能不關注一下嘛。但秦毅很警惕，他沒機會弄到兩人交往的證據，否則也可以當做威脅，讓他趕緊的想辦法把自己捧紅。

　　……所以說，某人被人家報警不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人家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你問他願意讓誰碰，」秦毅挑眉，不等趙琛回答便說，「小妖兒，你說呢？」

　　那一瞬間老好人化身妖孽，眉眼挑起，聲音性感，只是那麼淡淡的一掃，就讓人心跳加速。

　　王堯雖然再見過秦毅如何對待蕭景茂後便打算對他敬而遠之，但現在這情況人家明顯在為自己出頭，神經病戰鬥力太強他一個人肯定hold不住，便用力點頭摟住秦毅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說：「其實，我不介意3p的~~~」

　　他的聲音十分甜膩，但下一面，他視線掃到趙琛身上，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但長得醜的除外！」

　　偏偏某位沒自知之明的神經病看了看秦毅和王堯後，無奈搖搖頭解開了上衣扣子：「雖然我不是很開放，但是勉強還可以。」

　　臥槽你沒出來長得醜的說的就是你嗎！王堯簡直就是要氣死了！

　　秦毅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兩人，他沒興趣做紅娘，但王堯日後肯定是要在誠藝仰仗著自己出頭的，如果兩人感情好倒有助於他利用趙琛。小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廠督早就有心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收集情報的地方，趙琛確實蠻適合做狗仔的，就算他自己不做，也可以幫忙培養幾個不是。

　　於是他安撫地拍了拍王堯，又意有所指地對趙琛說：「強扭的瓜不甜，你不會喜歡玩強的人吧？」

　　趙琛當然不會，就算是僱傭兵中間，也最討厭那種會強迫別人的人。勾搭不上美人是你自己魅力不夠，直接強上真是太沒品了。

　　「那我就放心了，」秦毅當然能看出趙琛的人品，抽是抽了點，但原則還是有的，「我回去休息了，過兩天還有硬仗要打。」

　　王堯瞪圓了眼睛，媽蛋秦毅是打算把這玩意留到他家嗎！

　　「這玩意」趙琛真是巴不得這電燈泡趕緊走自己好勾搭新看上的美人兒，於是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把文件袋丟秦毅手上輕飄飄地說：「那你走吧。」

　　「這、是、我、家！」王堯終於忍不住了，「你也給我滾，我沒興趣和你上床！」

　　說完把兩人都推出了家門，並果斷反鎖門窗。

　　趙琛盯了防盜門一會兒，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對著門說：「其實反鎖我也能打開的，比保險箱容易多了。」

　　秦毅拍了拍趙琛的肩膀：「他不同意，你進去是打算用強嗎？王堯怎麼說也是我的人，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趙琛搖搖頭：「進去看看他睡覺也是福利，我想辦法讓他同意的。」

　　……所以說想辦法是指想什麼辦法=_=

　　「你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只想玩一玩？」秦毅問道，雖說他是想要利用王堯吸引住趙琛，但他畢竟不再是前世的廠督了，總該是要為手下人著想的。況且若趙琛只是遊戲人間，那麼王堯也吸引不住他幾年，這樣也沒什麼用。

　　神經病終於正常了一次，他扭頭認真地看著秦毅一次：「如果想玩玩那天他在包廂裡喝多酒摟著我亂親的時候，我就已經出手了。」

　　「那好，」秦毅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其實，有些人看似很難接近，但那只是你沒找對方法而已。」

　　趙琛平凡的眼睛亮了亮，主動摟住了秦毅的肩膀：「我可以請你吃飯。」

　　「咨詢費要從賬單裡扣，比照最好的心理咨詢師、律師和愛情顧問。」秦毅也平靜以對。

　　「這頓飯不算嗎？」趙琛異常不滿，他覺得自己掏了兩份錢。

　　「第一，你說了是『請』，那就不算付款；第二，就算是付款，這頓飯你自己也吃掉一半，要打折扣；第三，我沒打算和你一起吃飯，我晚餐吃過了，而且演員是要保持體形的。」秦毅將自己肩膀上的手扒拉下去，很無情地轉身下樓了。

　　後面跟著一隻拿著手機算咨詢費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