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翱翔（六）

　　雲端之上，廢棄的神殿中是肆虐的魔族兵卒。像螞蟻一樣來襲的魔族讓神主及其手下難以應付，神族士兵在魔族的計劃和內鬼的背叛下被封印了，現在只能靠著有限的幾個人對抗魔族。

　　幾個得力幹將被團團圍在中間，黑暗精靈卻靜靜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說來也怪，竟是沒有任何一個魔族來攻擊他，他半徑一米內的空間沒有人。神主的得力幹將大鬍子A在他身邊被一群魔族襲擊，已經受了傷，但精靈布萊克還是不出手，大鬍子憤怒地發出吼聲，震碎了神殿的琉璃窗。

　　「布萊克！」神主也難以抽出手來，大聲地喊著。精靈卻遠離了大鬍子A幾步，這次連看都不去看了。

　　幾個人都難以抵抗的時候，精靈緩步走到神殿正中央，看著創世神那高貴的神像，神像額頭上是一顆飽含著幽藍光芒的寶石，閃耀著莫測的光芒。精靈仰頭望著神像，眼中是滿滿的不屑，能夠讓桀驁不馴的精靈低下頭的，只有孕育大地一切植物的生命之樹。即便是被黑暗所侵染的精靈，他依舊是愛著世界上所有的植物，只是對於布萊克來說，普通植物都畏懼他，不敢靠近，只有黑暗系的食人植物才會親近這個遍身都是黑暗氣息的人。

　　小個子B在布萊克身邊被砍傷，鮮血濺來，布萊克微微側身，大部分鮮血灑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有幾滴濺到他的臉上。直到此時一直面無表情的精靈才微微蹙眉，他伸手抹去臉上的鮮血，不悅地看了幾個對著他躍躍欲試的魔族，眼中終於有了慍怒。

　　他高高舉起弓箭，對準創世神神像，神主大聲呼喊：「no！！！！！！」

　　然而他的喊聲對精靈沒有任何影響，高傲的精靈挽弓，羽箭飛出，神像額頭上蘊含著守護整個神殿能量的寶石粉碎，巨大的能量暴動引起了爆炸，神殿被炸毀，到處都是火光和硝煙，魔族兵卒被瞬秒。神主帶著幾個受傷的手下逃出，望著神殿的廢墟，憤怒地抬頭。

　　黑暗精靈張開黑色的羽翼，立在空中，他低下頭，對著地上仰望自己的神族，勾起唇角——

　　那是一個充滿了嘲諷的笑容，輕蔑、冷酷、殘忍這種種的負面神情中，透著那無與倫比的美艷。即便他是陷落黑暗的生物，卻還是那自然的寵兒，還是美麗無比的精靈。所有憤怒的話語，在他的面前都毫無意義，他就是故意毀掉神殿的，但他也是消滅了所有魔族，救下了神主，沒有人能為他的所做所為說什麼。

　　「我現在理解當年父神流放他時的心情了。」神主搖搖頭，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別的情緒。因為危險，所以流放，但為什麼不選擇直接消滅這厄運的源頭反而只是流放呢？

　　因為這個精靈，讓人無法捨棄。

　　「Cut！」丹尼激動地握拳，用力地拍著身邊助手的肩膀，「Perfect！」

　　他喊停後，就有人幫助秦毅從威亞上下來。為了凸顯出精靈完美的身材，儘管現在是冬季，但秦毅的衣服就很單薄。而這樣的單薄就注定秦毅無法在身上綁過多的護具，威亞是從後面直接吊上去的，這樣秦毅很難在空中保持平衡，還要展現出那種蔑視天下的氣勢，實在是很難。但秦毅十分輕鬆地做到了，他在威亞上依舊彷彿地面一樣平衡，完場沒有不適感，比前體操運動員（墊底）joe平衡感還要好。

　　「中國功夫！」丹尼拍了拍joe的肩膀，接受joe的建議實在是太好了！秦的身體非常輕盈，這個輕盈不是說他的體重，而是他做各種動作時都那種感覺，就好像會飛一樣，特別輕盈。丹尼和大部分外國人一樣，對中國功夫有種莫名的嚮往，看見秦毅這樣表現，更加堅定了對功夫片的嚮往。

　　自從秦毅加入劇組後，拍攝順利多了。其實並不是不存在種族歧視的情況，秦毅這種拍攝中途才簽約又在美國沒什麼名氣的人在劇組人緣怎麼會好，休息也有不少人來找茬，或者是拍戲時搶戲。剛才打鬥戲時飾演大鬍子的演員就總是利用走位擋住秦毅，因為秦毅設定是冷眼旁觀不能像他一樣隨便動，自然很難和他一樣搶鏡。可秦毅根本不在乎這些，在他看來，有些時候一鳴驚人比不停在觀眾眼前晃好處要多得多。

　　因為他能夠不動聲色地化解一些暗中的刀鋒，因為他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錯處所以拍攝他的戲份時總是很順利，因為他平時也會冷著臉指點其他演員如何拍攝比較激烈的動作，拍攝進度很快。秦毅在指點其他演員時是很低調的，完全不會搶了武術導演的風頭，他英文不好不常說話，更多是在打鬥中讓演員自己體會。一次兩次大家可能感覺不到什麼，可是和他對戲比較多的演員比如主角奧維就能感覺到他這種善意了。

　　奧維的善惡感比較直觀，他最開始不喜歡秦毅這種空降的態度，加上秦毅英文都說不好，他本身是不喜歡這個演員的。可是在相處中他發現，沒有人比秦毅更加努力，而秦毅的幫助也總是潛移默化的感覺，很容易讓人有好感。加上秦毅本身也是個美人，美人總是會贏得很多特權，漸漸地奧維開始喜歡和秦毅對戲，他們之間的互動戲也拍攝得很順利。只是秦毅還是不怎麼說話，就算是蹩腳的英文也很少聽他說到，這讓善交往的奧維有些遺憾，可能，這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內斂」吧。

　　拍攝結束，秦毅從威亞上下來，沒有絲毫疲勞的感覺，很從容的樣子。奧維從助理手裡拿了一瓶水走向秦毅，遞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毅打開瓶蓋一口喝掉大半，對奧維露出友好的笑容。

　　平時的不笑的人，尤其是秦毅這種冷酷精靈的扮相，突然笑起來會給人冰川融化的炫目感。奧維呆了一下，手掌落在秦毅肩膀上忘了抬起，很有勾肩搭背的感覺。被秦毅驚艷的不只他，劇組很多人，除非那種特別厭惡他的，其餘都暗暗在心裡握拳，耶，賺到了！

　　只有蕭景茂覺得自己虧大了！一直以來為了避嫌他都很少去看秦毅拍戲，總是跟著大部分觀眾一起看電視電影。兩人接觸比較頻繁的就是最初拍攝變態殺人狂電影和《暗夜潛行》時，那會兒秦毅的定妝雖然好看，但實際拍攝時都是中年男子，根本沒有現在這種炫目的感覺。蕭景茂也是第一次看到秦毅艷妝上陣的模樣，被迷得神魂顛倒，他男人就是帥，還沒後期製作就這麼迷人。

　　蕭少摟著秦征，兩人眼睛都不眨地看著秦毅，現在看見奧維和秦毅親密的舉動，小勺明知道沒什麼，心裡還是打翻了醋罈子。

　　秦征昨天雖然初步接受了秦毅，不過並不親近他。兩人在秦征不滿週歲的時候就分開，這幾年也沒有人告訴秦征他還有個親生父親，要不是蕭景茂每天在他耳邊嘮叨，秦征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接受。尤其他自閉並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剛剛和蕭景茂來劇組時還很害怕，不停地往小勺懷裡鑽，企圖通過這個找到慰藉。

　　可當秦毅開始拍攝後，秦征漸漸地看得入迷，忘記了周圍的人群，眼中只有那個迷人的黑暗精靈。不管是怎樣的孩子，都是喜歡漂亮的東西的。精靈的扮相本身就閃亮亮的，加上秦毅又是秦征的家人，秦征心中漸漸湧起了一種自豪感。

　　在秦毅飛上天空時，蕭景茂對秦征說：「看，這就是你爸爸。」

　　宛若天神之姿震懾了秦征，他呆呆地點頭，捨不得移開視線。記得以前上幼兒園的時候，那裡的人他不喜歡，他們說他沒爸爸沒媽媽，媽媽他有，可是他不喜歡。他從來不當壞楊叔叔是爸爸，而現在這個男人……

　　是他的爸爸，一定是的！秦征原本被陰霾覆蓋的雙眼漸漸明亮起來，眼中是秦毅的身影。

　　秦毅也是如此，平時他拍攝結束奧維要是湊上來，他一定會借此機會好好拉近兩人關係的。可是現在他做不到，一脫離拍攝狀態眼中就只有那一大一小，他的心為他們所牽動，理智無法控制。

　　他走到蕭景茂身邊，抬頭摸了摸他的臉，待要下移摸他懷裡的秦征時，這孩子已經難得地從小叔叔懷裡跳了出來，抱了抱秦毅的大腿。

　　「不咬了？」秦毅微微瞇眼，戲謔地說。

　　小秦征把臉埋進秦毅大腿裡不說話，他聽得懂秦毅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那沒有惡意，也不是在生氣他咬他，只是在逗他。

　　和小叔叔說的一樣，爸爸很帥，爸爸很厲害，爸爸很讓人喜歡，但小叔叔有時也會偷偷低聲說，爸爸很壞，就喜歡逗人，他都聽到了。

　　感受到小孩子在用頭砸自己的腿，力道不大，就是軟軟的，一下下小小的力道砸進了他心裡。這讓廠督冷硬的心更加柔軟下來，他接過蕭景茂遞來的大衣，穿在身上很暖和，心裡也暖和。

　　有誰能想到，兩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想要利用他，將他當成棋子一樣捨棄的存在，居然能夠死死地在他心中攻陷出一個城池，並不斷拓展疆土，霸佔他內心不放呢？

　　外人面前蕭景茂沒有做出太親密的舉動，只是低聲用中文碎碎念：「明明是我的，要給別人看。」

　　秦毅聽到後，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來有些事不能緩了，就算自己現在實力不足也要做了，回國之後，有一場硬仗要打。

　　而蕭景茂就這樣公然過年不回家，又帶著秦征來看他，他們兩個的事情想必也不是蕭景程能瞞住的了。因為有協定蕭景程大概能幫他抵擋一段時間，可三個月基本是極限了。以前只自己一個還可以全身而退，現在有了秦征只怕要更難了，當初執意要有足夠的能力才從蘇沁然手中搶回秦征也是有此意，可是他這一步步計劃都被蕭景茂給破壞了。

　　明明眼前這人壞了他的計劃，為什麼他心中沒有憤怒呢？戳了戳小勺的臉，秦毅低聲說：「我和導演請了兩天假，他知道中國人都要過年，我又讓他拍攝進度提前了，就給了假，這兩天專門陪你們，沒有媒體追著，我們可以隨便逛。」

　　蕭景茂頓時眼睛就亮了，秦毅卻是心裡琢磨著，給他添了這麼多麻煩，這兩天可是要好好找回點「利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