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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璣天緣(七元解厄系列)》第27章
第七章

  “我不是紙糊的,碰一碰就得破皮。”王璣笑了,“要不是我的玉佩,你們還不都得進了窮奇肚子?”

  他話一說完,歐陽無咎登時心虛地瞥開了眼去,有些言不由衷地賠笑道:“誠如先生所言,此次又是先生救我一命。”

  “也不算是吧?對了,那玉佩不是給鳳三當酬金了嗎?怎麽會在你身上?”

  “呃……”歐陽無咎連忙解釋,“大約是鳳三後來覺得不過舉手之勞,不好意思收先生這麽貴重的謝禮,便托我還給先生……後來,一時事忙,也就,也就忘記了。”

  王璣非常懷疑地瞥了他一眼,托他送還的東西還能那麽仔細地用紅繩穿起,貼身佩戴?要不是知道庫房裏多的是玉佩環飾,而歐陽無咎從未取之一二,他還真要以為大少爺有中飽私囊的嫌疑。

  歐陽大少爺咳嗽兩聲:“先生不必擔心,我已尋來城裏的能工巧匠,必能將那破開的玉佩修復歸原。”

  “這倒不必,玉中黃螭乃是螭成天龍前元精留形所化,放了便收不回來了,玉佩已是尋常之物,不必再浪費銀兩修復。”

  歐陽無咎心中暗喜,他已吩咐趙管家去找人稱鬼斧匠的修玉高手,絕對能把那塊碎玉修得毫無瑕疵,既然王璣無意收回,那玉扔掉了也怪可惜的,所以,他自然是光明正大地接收了!

  王璣偷偷看了那個喜不自勝的大少爺一眼,轉過身去,遮去臉上微微笑意。

  歐陽無咎出去吩咐僕人進來收拾,待收拾乾淨了,又命人送上茶水,請王璣落座。

  王璣喝了口茶,搗鼓了一上午的藥湯,此時清茶入喉才覺口渴,然後又覺得腹中饑餓,歐陽無咎實在細心,早前已吩咐僕人送上一桌精美的糕餅點心,不待王璣抬手,已挽起袖子挾了一塊丹桂糕放到帳房先生面前的小碟子上。

  待氣氛不錯,他方才繼續之前的話題:“先生當真不考慮離開杭州一段時日?”

  王璣正好把糕放入口中,嚼著不好說話,便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因為這麽一個眼神讓歐陽無咎心臟咯!一跳。

  “呃……”一向行事正派的歐陽盟主最近似乎常常處於心虛狀態,“若是先生當真不願,我也不會勉強。不過先生要知道,如果那妖怪找上門來,一旦交手必定非常危險。鳳三的武功不在我之下,那妖怪卻能輕而易舉從他背上咬掉陸天昊的頭顱,所以我……”他頓了一頓,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更何況是位及至尊的男人,但歐陽無咎此時卻並未計較自尊,據實而說,“我沒有自信能夠保護先生安全。”

  王璣吞下那塊糕點,喝了口茶,才道:“要出動天兵天將才得拿下的妖怪,你要對付得了才是怪事。”

  歐陽無咎有些著急:“我的意思是,到時候一定非常危險,先生就算不走,也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暫避,不可貿然涉險!”

  “我看到時候找地方暫避的人應該是你吧?”

  王璣用筷子戳了戳歐陽無咎的肩膀,筋肉扎實想必口感不錯:“窮奇好食人肉,而且關在鎖妖塔中千年之久,怕是都餓瘋了。你想想看,一個剛從監牢裏放出來的犯人看到一盤上好的紅燒肉,能輕易放過嗎?”

  想像了一下歐陽無咎被剝光下鍋,然後撈起上盤,任人宰割的模樣,王璣不由又是一陣好笑。

  歐陽無咎被紮了一下胳膊其實倒沒什麽感覺,只是感覺怪怪,只是歎氣道:“先生難道不能聽無咎一回嗎?”

  被他三番四次地提議避走,倒好像只有他軟弱無為,王璣不由有些惱了:“其實你大可不必理會我的意見,真想讓我走,大可敲昏了直接送走便是了,何必在此浪費唇舌?”

  “只要是先生不願之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勉強……莫非在先生眼中,無咎不過是個不講道理的武夫?!”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這些江湖人就算披著多光鮮的外衣,自稱些什麽響亮的名號,但在普通人的眼中,也不過是些持武行兇的莽夫。

  從他十五歲走進歐陽府的大門,便知道他在這個與武林毫無瓜葛的商賈世家格格不入。家裏的僕人,爹的妻妾,甚至是他的親爹,是如何看待他,他一直都知道,看到他習武,與武林人士交往,他們一直抱著鄙夷及不以為然的態度,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到他力壓群雄成為武林盟主,才稍稍有些好轉,他們看他的眼神漸漸也變化了,從一開始的不屑到豔羨,從一開始的嘲弄到器重。

  不過這些他早就不怎麽在意。

  可是惟有王璣,那雙眼睛不該,也不能這樣看他!

  歐陽無咎語氣頗重,若換了旁人早是嚇得低頭不敢對視,偏是王璣從不懼他,坦然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雖然帳房先生不識舞刀弄劍,飛簷走壁,可也還是有別的禦敵之法!”

  歐陽無咎一時也被自己內心忽然而生戾氣嚇到,覺察到适才的語氣確實不妥,連忙站起身來,賠禮道:“無咎並無輕視先生之意,适才一時失言,先生莫要見怪。”他忽略掉心中迷惑,只言目前,“其實我已讓鳳三廣尋懂得降妖伏魔的道家高人。”

  王璣搖頭:“要找真懂得降妖的人,只怕還得上天……”

  “不必了!!”

  見王璣奇怪的眼神,歐陽無咎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凡間其實也有些得道高人,只不過平日隱居不出,若是能夠找到,然後再集合眾人之力,想必能降伏那妖怪。”

  王璣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頭:“眼下也只好如此。”

  等王璣告辭走後,歐陽無咎緩緩抬起一直按在桌上的手,只見堅硬的雲石桌面竟現出幾個深深地指痕。

  歐陽無咎看著無緣無故多了幾個凹孔的桌子,不由苦笑,壞了,弄壞了桌子,估計先生又要生氣了……可就在剛才,不過是聽到他說上天,他便覺得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失控。

  他一直清楚自己在在想些什麽。

  就算王璣不說,他也多少知道這個帳房先生絕非常人,只不過當他親口說出時,感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令自己心緒不寧。

  無數淒美動人的傳說,少不得都是凡人與仙子相戀而不得善終的結果……皆因仙凡有別,仙人與天同壽,自由自在,又怎會與一個眨眼之間便會老朽死去的凡人相戀?就算是一世有幸得遇,那百年之後的輪回呢?

  他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或許會再喜歡上別的凡人,然後將過去的曾經忘記,再歎一句造物弄人。

  可是他沒有自信,沒有自信能夠知道他以後會愛上別人,自己不會發狂……或許不過是多餘的臆想,可他害怕潛藏在內心深處模糊的記憶,猶如前世的烙印,血流百里,生靈塗炭的景象……

  他在想什麽?!

  歐陽無咎一拳捶在腦門上,足夠大的力度讓兩耳嗡嗡作響,好像這般就能將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給砸出去。

  王璣不是什麽因為一時之情而惑於情愛的仙女,他是一名男子,這本來就是忤逆綱常的情感,更何況……他根本沒有說過喜歡自己。

  歐陽無咎在他的眼中,不過是歐陽府的主事大少爺罷了,還遑論什麽仙凡之別,生死相隨……他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地自欺欺人?

  鳳三的鴿子沒有送來找到仙家道士的好消息,卻帶來了更讓人震驚莫名的噩耗。扶靈返鄉的陸氏父女以及一眾弟子僕從於距杭州城外百里的驚風崗一夜失蹤!

  武林中少不得血雨腥風,恩怨仇殺,陸英浩雖然早已卸任盟主之位,但仍有不少急欲成名的武功高手試圖借擊敗藏劍門人、前任盟主而得名聲,更有可能是以前得罪的仇家找上門來,於是接到消息後歐陽無咎當即快馬出城往陸英浩離開的方向趕去。

  他擔心陸英浩經受喪子之痛,被惡人有機可乘,若當真因已之故而累及陸師叔一家,他如何能夠無愧無咎?

  驚風崗不過是個小土崗,附近人煙稀少,一年四季時有無常風故而得名。歐陽無咎一路策馬疾奔而至,到崗口附近,凝神聽去,卻始終未聞金刃交鋒之聲,甚至是連半點聲響都沒有,近乎死寂。

  歐陽無咎心叫不好,莫非要來遲一步?!

  胯下一向乖巧聽話的駿馬忽然噅噅低頭不願再前,任歐陽無咎催促亦只是頓蹄繞圈。馬匹噅鳴驚起崗上樹叢間的老鴉,成群灰黑色的老鴉嘶啞驚叫,在荒涼的曠野山崗中聽得人毛骨悚然。老鴉喜啄食腐肉,看它們在半空徘徊不去,歐陽無咎心中更是有不祥預感,當即下馬棄騎,施展輕功往崗上掠去。

  林影斑駁,無聲中帶著陰森。

  未等他踏上崗頂,已聞得濃重的血腥味道。

  林間有片較為開陽的空地,想必陸英浩與一眾弟子入夜便於此地安歇,篝火已滅只要冉冉升起的一縷青煙,歐陽無咎撥開亂綠叢生的雜樹,入目之景讓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四處一片死寂,因為這裏除了他,再沒有一個活人!

  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全部沒了頭顱,地上七零八落的刀劍,應該是在遭受襲擊的時候抵抗過,可顯然徒勞無功。

  歐陽無咎踏過橫留一地的鮮血,就算他經歷再多,眼前的情景也是無法習慣,忍不住稍稍閉目,穩住心神。恍惚間,仿佛曾經看過這片血紅,但卻又覺陌生。

  他四處查看並未發現活口,而後注意到馬車邊上有具半靠車身的屍體,衣飾正是陸英浩當日離開時的打扮,連忙過去查看,看到此人手掌生有厚繭,腰間長劍尚未及出鞘……歐陽無咎猛地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想不到武功高強的陸師叔連劍亦未及出鞘便遭殺害,到底是何方高手?!

  卻見斷頭處並非遭利刃切割的齊整,並不平整的咬痕,更是他曾經見過!!

  窮奇!!

  歐陽無咎旋即站起身,長劍出鞘。

  “呵呵……你雖是個凡人,可也非常敏銳!”

  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袍男子,像獸般弓了身軀半蹲在破爛的車軸上,厚而蓬亂的頭髮遮了他半張臉,但仍是可以看到他下半張臉裂開近乎至腮的嘴巴,鋒利的尖牙,垂涎滴下的口水,足夠讓歐陽無咎瞭解面前這個男人絕對是只妖怪!

  然而他並未因此退縮,橫劍胸前:“為何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黑袍男人探下上半身,居然是以雙臂為足落到地上,眨眼間黑袍被爆長的肌肉撐破,蓬亂的長髮倒豎成針化作及背的鬃毛,面目獸化,頃刻間已現出妖形真身!窮奇不愧是上古四凶,其貌兇悍猙獰,爪若利鋼,軀壯如牛,血盤大口要咬掉一顆人顱乃是輕而易舉之事。

  妖獸慢慢踱著步,四周猶如血池地獄,然而它卻似在信步閒庭,銅鈴大的眼瞳一直盯在歐陽無咎身上:“凡人亦吃豬吃羊,又豈有無辜之說?”

  歐陽無咎怒道:“六畜為食,人卻有靈,豈能混為一談?!”

  “六道輪回,還不是有畜生道、人道?上世為人,今世為畜。畜亦有靈,吃人和吃畜又有何分別?”它突然猛一低頭,一口咬斷一截手臂,利齒咬合咀嚼人骨血肉,就像吃甘蔗般俐落,末了,吐出一個手鐲,“不過你說得也不算全錯,畢竟畜不似人迷於表相,更不會往蹄子上拴這些沒用的金銀珠寶!”

  盯著這個站得筆直如松,正氣凜然的男人,那妖怪舔了舔舌頭,碧綠帶幽的瞳子閃爍噬人精光:“還是第一次有凡人看到老子真身而不嚇得發抖的……不錯,真的不錯!像你這樣的人,一定非常好吃!!”

  “我並不打算當妖怪的食糧。”

  歐陽無咎劍鋒抖動,一招搶攻直指窮奇碩大的腦袋。他知道這妖獸非常厲害,一旦出手必要全力以赴,不能讓它有機會施展妖法,故這一式劍招他是頃盡全力,劍身發出無形劍氣呼嘯而起,加上手中純鈞有千古名劍之利,頓時只見地面被狂猛的劍氣拉出一道深坑,直往窮奇而去。

  窮奇確實亦未料到對方不過區區凡人,竟敢直迎其鋒,甚至出手攻擊!一時不及防備被搶了先機,但那妖怪也確實厲害,眼見劍鋒刺至面門,突然張口一聲咆哮,一股惡風從它口中疾噴而出,那惡風勁力十足,猶如銅錘砸來,只震得歐陽無咎手臂發麻,胸腹作痛,然而他並未退開,更催動全身內功盡數化作劍息迎風刺入,一時間,劍氣猶如巨劍破風,虛空中穿透障阻!

  窮奇大吼一聲,惡風旋即飛散無蹤,就見巨獸往後翻滾兩圈,倒地不動。

  一汪鮮血在地上化開。

  歐陽無咎喘了口氣,胸口一陣痛楚,低頭,看到握劍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虎口崩裂鮮血淋漓,整只手掌已在适才猶如巨石碾壓的烈風之中骨頭寸斷,他咬緊牙關,忍痛以左手挖開緊扣劍柄的右手手指,取過劍來握緊,這才抬頭,慢慢走近伏在地上的妖獸。

  适才一劍,他有九成把握刺中對方,若是一般獸類必能擊殺,可這妖怪不同一般,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踩踏在從妖怪身下化開的鮮血。

  然而就在此刻,那妖怪突然一躍而起,那速度驟如閃電,兩者之間不過半丈之距,歐陽無咎根本無從躲避,當即被撲倒在地,肩膀一痛,鋒利的鉤爪如鋼錐深深紮入肉中,將他釘在地上。

  猙獰碩大的獸首,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橫在面門。

  想不那妖怪的皮肉如此堅厚,在它面前,能斷金的純鈞不過像把剪刀,歐陽無咎不由大失所望。

  然劍傷的疼痛惹起窮奇獸性大發,大吼一聲收緊五指,陷入歐陽無咎肩肉的鉤爪攥緊傷口,其痛難以筆墨形容,就連鐵打的漢子亦難不動容。鋒利的牙齒近乎湊到歐陽無咎鼻尖,粗重帶著腥氣的獸息噴在痛得扭曲的面上。

  “嘀噠──嘀噠──”曾經讓血煞趨之若騖的妖血滴在歐陽無咎額頭,滑落發際,仿佛熱火熾燒。

  就在歐陽無咎以為它便要咬掉他腦袋,窮奇突然以前爪鉤抓他肩膀,後肢蹬足,長翅展開,霎時間風沙四起,竟將人帶上半空。

  歐陽無咎再是堅強,也受不了這般折磨,整個人淩空的重量集中在肩膀被利爪鉤掛的部位,疼得幾乎讓人發狂,然而在這烈痛之中,他聽到了窮奇的低語。

  “老子忽然覺得,一口吃了你未免可惜了!”

  隨即嘯聲大作,窮奇帶著他騰空上天,往雲端深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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