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切爾莎靠坐在床上。在陽光之中,她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雙頰消瘦,看起來十分憔悴。要不是仍然閃爍著睿智的光芒的眼睛,和那一頭標誌性的卷發,席勒幾乎認不出她了。
「病人已經穩定下來了。」經過一番診斷,醫生說。
「謝謝。」切爾莎虛弱的笑了一下。
「要是出現緊急情況,請立刻聯係我。」醫生理了理白大褂的領子。
「好的,我送您出去。」席勒和他握了握手,幫他提起藥箱。
他們剛剛走到門口,一個人就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
「她怎麼樣?沒事了嗎?看在上帝的份上,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是科羅爾。
醫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剛才,就是因為他在房間裏上躥下跳,喋喋不休,醫生把他趕了出去。
「病人現在需要靜養。」醫生強調,「靜養。」他從席勒手中接過藥箱,推門而出。
科羅爾看著席勒,吐了吐舌頭。
前天晚上,他們衝進那間公寓時,房門半開著,房間裏一片雜亂,似乎遭了強盜,切爾莎在地板上蜷縮成一團,手臂攤開著,在她的身邊掉落了一根針管,裏麵的液體已被推空。
海因茨給她注射了超劑量的嗎啡。搶救的過程驚險萬分。一整晚,科羅爾就沒在凳子上待超過兩分鍾,他的表情就像是站在絞刑架上,脖子給套進了繩圈裏。席勒估計自己大概也差不多。
當醫生從急救室裏走出來,點頭微笑時,他覺得他的靈魂都要飛上天了。
切爾莎恢複神智之後,科羅爾曾問過她失去聯係的這段日子裏發生的事情。但切爾莎隻是難以捉摸的搖了搖頭,「感謝上帝,烏雲終於散開了。」她說。
不難想到,那將是一段她一輩子都不想再提起的經曆。
醫生離開不久,一個女仆敲門走了進來。
「席勒先生,前台有您的電話。」
席勒愣了一下,誰會現在跟他打電話?他父母?不太可能,美國現在是深夜。
「對方有說是誰嗎?」他問。
女仆想了想,「好像是政府的。」
席勒短暫的吸了口氣,望向科羅爾和切爾莎。
「可能有萊昂的消息了。」隻有這一種解釋。
科羅爾嬉皮笑臉,用力的在他的背上拍了一下,「還傻站著?快跑啊,小馬駒!你的牧人在呼喚你呢!」
席勒不喜歡他的形容,不過顧不上了,他拔腿衝出房間。為什麼他不能變成一顆榴彈炮?下樓時,他恨不得坐在扶手上溜下去。
「喂,您好!」當他最終提起聽筒,他感覺自己的氣息就像一群脫離控製的麻雀,他得費很大的力氣才能使聲音停止顫抖。透過眼角的餘光,他看到櫃台後麵的接待小姐一直在用奇怪的眼神瞄他。
「您好,是席勒先生嗎?」一個男人公式化的說,「上次您委托我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是的?」席勒拉扯著聽筒線,他的心髒似乎也被一隻無形的手這樣拉扯著。
在一些情況下,時間會讓人難以忍受,比如現在。你不想讓它停留,但同時又害怕它流逝。因為你不知道,它會不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想想切爾莎,席勒提醒自己,他們把她找回來了,萊昂也會的。
電話裏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根據記錄,萊昂·鮑曼少校在1944年因為拒絕執行焦土政策,被一抹到底,判處槍決。」他停頓了一下,「他死了。」
那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靂貫穿了席勒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