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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37章
  第十五章

  清澈的池水模糊地倒影了兩個影子,或許因爲過于貼近,當水波浮動,漣漪蕩開之時,光影變幻,蒼色與玄黑的顔色調和混合,化作如蒼穹天宙的色調。

  擦過鬓發的手撫上星君臉龐,指腹輕柔,似在描畫著臉龐的線條,盡管久曆千年風霜,但已修得元嬰之體的皮囊並未衰老,仍維持在而立之年的姿態,遺世而存的仙人風姿,卻又一身殺戮霸道的血氣,護天命,卻破命,如此矛盾的一個男人,讓他沈睡萬年的心在不知不覺間覺醒而動。

  凝視曾經冒犯過的嘴唇,應龍覺得心口的位置好像還有絲絲抽疼,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玩味笑意。從不曾有人爲了打斷他的親吻而下得如此辣手,他眞懷疑若非及時放開,貪狼絕對能眉頭也不皺一下地把那顆龍心給捏碎。

  可就像他喜歡鱗族最怯懼的菖蒲酒那般割喉剮腹的痛楚,面前這個脾性剛硬猶如花崗的男子,讓他更挪不開眼去。

  而且……他更喜歡讓這個與自己比肩抗衡的男人露出困惑與欲念。

  于是他俯下頭去,擭住對方的唇瓣。

  第二次,那片嘴唇依然冷凝,如同刻畫在木頭雕像上的嘴巴,嚴絲合縫,挑不出一絲縫隙。

  但他吻的不是一座雕像。

  天樞的元嬰之身也不過是比普通人體長生不老,又非死屍,自是五感皆存。潤濕而靈巧的舌頭描繪過唇線的紋路,帶過的不僅僅是一點水濕,龍涎粘濕而光滑,更有絲絲比焚熏更清淡卻能令人迷醉其中的沁香,偶爾被吮吸甚至以齒研磨的唇肉酥麻地刺痛。

  應龍的手一直置于他左耳側下,緊貼臉頰的手掌帶著一絲強制意味,掌心的熱度蔓延開來,天樞很久以前便爲此感到困惑,鱗族血冷,爲何應龍的血如斯熾熱?

  時間好似並沒有過多久,卻又好似到達了永恒之時。

  應龍稍稍離開讓他輾轉蹂躏的嘴唇,意猶未盡地最後舔過被染上熟悉龍涎香氣的下唇,看過天樞並未生出愠怒已然平靜無波的目光,便再次地清楚知道若想以□之事誘之,是絕無可能的。

  只不過……

  應龍摸了摸脖子:“本座還以爲這回盤古鑿會架在脖上。”

  “龍王若想一試盤古鑿之利,但可直說無妨。”

  應龍略作沈吟,然後一本正經地拒絕:“兩千年前一遇神兵鋒芒,記憶猶新,這回就不勞煩了。”

  “既是如此,就請龍王自重。”

  天樞態度依然沈穩如昔,當如千萬年般,不曾爲何人何事有一分動心動容:“所得非所欲,所欲非所得,天人縱然淩于六道衆生,亦未可每事隨心所欲。”

  “龍族俯仰天地,爲天獸之尊,本就無拘無束,何須受世俗戒條管束?”側于陰影中的臉,霸傲無我,唯我獨尊,一如既往視綱常如無物,“三生石上誰敢刻我‘應龍’之名?緣起,自我起,緣滅,究我因。命數輪轉,由我,不由天!”

  素知應龍狂妄,但如今自己並非坐壁而觀之人,而是眼看要被強硬地拉入糾纏不清的情念漩渦,天樞亦不由皺了眉頭:“龍王此求,未免強人所難。”

  “這強人所難的事,星君也沒少做吧?”指頭輕易挑開己身領口,抹過咽喉要害之處的“證據”。

  任得貪狼星君法力無邊,也無法抹煞他在應龍身上強取逆鱗的痕迹。

  這一份虧欠,天樞無從申辯。

  正是困厄之際,應龍卻笑了。他打開了由他一手布下的陷阱,原本如陰雲般帶著壓迫之力的玄黑袍色離開了天樞的視線,翩然旁落。

  “只不過,若是星君並非甘心相奉,本座也不勉強。”

  天樞轉頭,見那男人慵懶地靠在憑欄上,料定他會看過來般,捕捉到對方視線的同時,玩味一笑,“是不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動搖星君意志?”掩去帝尊霸氣的男人,變得隨心隨意,施然態度,亭外碎雨嘀嗒,池中日光碎金掩映,午後蟬鳴,總是自在。

  此地或許不過南極之隅,而非天上仙境,但天樞有絲錯覺,他們如今這般,實在有些像那些平素無甚緊要之事,舉在蟠龍松下,擺棋聊天,或是打著瞌睡眨眼百年的神仙。

  動搖?

  天樞不由苦笑,似乎自七元星君下凡後,便不曾消停片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條規戒律,墮仙爲妖,煉化金烏,與魔共行……隨便挑上一條,都足夠在天牢中關上個幾千年。

  手中青瓷盞,熱茶透過瓷身暖入掌心,飄渺天角上的一盤殘局、涼透的仙茶,在不知不覺間,于帶著茶香的霧氣中模糊了。

  涼掉的茶,會澀。

  一個人喝的茶,會苦。

  驟然想起,他忽然察覺,自己似乎,已許久不曾喝過甘甜的茶水。

  不知那玄袍的男人是不是眞能看穿人心,長指捏起茶盞,如敬酒一般輕捧了他的盞邊,“叮——”一聲脆響,嗯,扣聲清脆,足見胎質細膩,胎性已熟,乃一副好古瓷。

  “你我,皆是逐日之人,欲得不可得之人,欲尋不可尋之物,實如誇父與日逐走……”應龍仰首,盡飲杯中清茶,呼出一口氣,似吟似歎,“自不量力。”

  天樞心神一震,轉目見應龍目光遠眺中天,在那裏,有耀目得能把人的眼睛刺瞎的太陽,然而應龍卻眼睛不眨地筆直凝視,任得那鋒利如刀的光芒紮入目中,金色的瞳孔漸如火熾鎏金般耀出異樣精亮。

  光芒忽然一暗,陰暗擋去了熾烈的光芒,天樞的手掌覆蓋在應龍眼簾之上。

  “龍王既知天命不可逆,爲何還要執意逆天?”

  “知天命者,只能從之,順之,爲之,惟不可逆之。”手背一重,已被應龍牢牢握住拉了下來,被烈陽淬煉的瞳孔,像被火煉溶的金液,流淌生光,讓天樞有一瞬錯覺,凝注在他身上的視線也如日陽熾熱,“待得天命終結,縱然法力無邊,縱然權傾天宙,卻無力挽回所失之種種,只歎天命弄人,豈不可笑?”

  “……”可笑,確實可笑。

  然,那又能如何?

  縱知天意無情,卻只能遵從,千萬年長,未曾有違。

  “星君是否以爲,千年前本座逆天,爲的是淩霄寶殿內的那張龍椅?”

  天樞不置可否,但他心裏一直知道,其實這個男人對九天帝位並不在乎,說來可笑,與之相處越久,便覺得或許應龍踩上帝座的原因,只是爲了讓那些趾高氣揚的天上仙人匍匐身下頂禮膜拜。

  “那個位子,是三界中最堅固的牢籠,就算那個人,也不是自願座上九天帝座,但他在那裏。因爲……這是他的天命。他比誰都清楚天地命數,卻又比誰都清楚,天命難違,他雖有無邊法力,卻不可因意妄爲。呵……本座看來,若這天地覆亡,那家夥,怕也是樂見其成。”當四角鳌足崩塌,天頂坍塌,雲墮九霄之時,那淩霄寶殿上在慌成一團的衆仙之中,那悠然坐在黃金寶座上的男人,平靜如昔的面具下,掩于衣擺的嘴角,必定會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應龍這話說得可算是匪夷所思,但語氣中的笃定與熟悉,實在令人無法提出絲毫質疑。

  天樞身爲殿上仙臣,豈能妄論座上帝君。

  對于上位者決意如何,並不在他考慮之列,立天地之間,維護天道,解蒼生之劫,這,正是七元解厄星君所司之責。

  應龍側過手,從碟中取過一個白色的糕點,探出憑欄外,緩緩捏碎,掉落的糕點引來池塘中放養的錦鯉蜂擁圍上來張口覓食,撲騰出大量水花,漂亮的魚鱗全是漆金之亮,額上均見頂黑之色,受山中仙靈龍息庇佑,竟尾尾如犬只之壯!

  “星君看這池中金鱗,不知汪洋之大,卻欲一窺天海之壯,只盼有朝一日躍過龍門化身成龍,卻不知生爲凡品,就算跌壞額腮,也無法騰雲上天。”話音方落,便有一尾金鱗錦鯉從水中擺尾躍起,鱗光在日陽中華美鮮豔,然而可惜躍得再高,這裏,也不過是一池碧水,不是壑口禹門。

  “本座卻不願做這池中金鱗。”應龍笑帶邪氣,“本座便要逆轉乾坤,顛倒陰陽,妖爲天尊,魔爲正道,且看天命之定,能奈我何!!”

  但見玄黑袍擺于虛空猛然一甩,指尖點處,那尾躍起的鯉魚渾身金鱗驟然射出萬丈光芒,窄短的身軀前後拉長,鳍骨化須,圓頭長角,就此幻化成龍,四爪騰空,仰首一聲龍嘯,登雲踏風,直上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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