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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6章
  第六章

  此時遠處天雷聲動,天樞聞得,眉頭一皺。

  道:“本君此來,乃爲向應龍王借一物事。”

  應龍好奇:“哦?想不到天底下還有貪狼星君拿不到的東西,須得向本座這個囹圄之徒伸手來借?”

  “本君想要一片逆龍磷。”

  應龍神色驟然變冷,之前笑谑之色盡褪:“若說其他寶貝,盡管借去,還不還也是無妨。只是這逆龍鱗……卻是不便出借。”

  龍乃蟲族之長,一身鱗甲強如鋼煉,縱有神兵利器亦難傷之分毫。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若觸之,則必殺人。

  對方斷然拒絕,天樞卻無半點退卻之意:“逆龍鱗于本君有用,還請應龍王行個方便。”

  “你要逆鱗何用?”

  天樞不語,無意作答。

  應龍卻是金瞳半眯,忽然笑了:“莫非,是有什麽人逆天而行,而遭天劫,貪狼星君想借本座逆龍鱗以阻此人逆天之劫?”應龍乃逆天之始,天劫應其而生。然而仙妖俱驚的天劫,卻仍是奈何不了這尾犯下重罪的妖龍。

  其一身龍鱗能抵擋天雷,盡破百劫而不損分毫。特別是逆龍鱗,更是妖力凝聚極致所成,若得此物,莫說破魂首劫,便是之後曆劫,亦能保平安。

  天樞雖面上不露聲色,但心裏卻暗暗吃驚,想不到應龍心思如此慎密,竟能輕易猜透眞相。

  “誰人要用,與你無幹。”天樞踏前半步,“本君只問,你借是不借?”

  應龍身後陰影之中黑砂蠢蠢欲動,金睛初次露出不悅之色:“莫非星君打算用強?”

  妖氣大漲,黑砂化作十尾狂龍咆哮撲出,在塔室盤旋翻滾,沒了鎮塔寶珠,塔身已不如之前堅固,哪裏經受得了這般折騰,塔壁遭一股股黑砂反複衝撞,搖搖欲墜,沙石散落。

  一股黑砂掠過之時衝熄了東角的火光,大片黑暗吞噬東面,而後北角、西角亦在黑砂肆虐中同時熄滅,黑暗重臨。

  此時應龍才緩緩起身,高大的身軀在南面壁角若閃若滅的火光下漸漸拉長,背光的臉孔喜怒難辨,然而金瞳如夜幕下的獸瞳,凶光大盛。

  龍吟狂嘯,最後一盞燈也在瞬間被龍息吹滅。

  黑暗中,龍王展形,須擺鳍舞,長身甩尾,爪銳如鋼,背上一雙羽翅恣意舒展。

  逆天巨龍竟現出眞形!!

  這塔頂再大,怎也不可能容下盡舒身形的龍王!

  應龍嘯聲大作,四爪踏地,弓身擡頭,檐頂被他頂得“咯吱”作響,青瓷瓦片從檐上震落,直墜九十九層,“啪嗒!!”一聲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把塔前正在打盹的青鸾鳥嚇了一跳。

  青鸾擡頭一看,見躍入淩霄的塔頂突然噴湧黑砂,化作數尾巨龍于虛空中起伏盤旋,塔頂之處仿佛蒙上了一層砂霧。砂龍衝撞間把檐頂青瓦刮起,噼裏啪啦砸落在地。

  此時在塔內,天樞冷眼看著幾乎掀翻塔頂的巨龍。

  他擡手搭在身側橫過的一段鎖鏈上,瑩色的微光從他手心下溢出,自這段鎖鏈蔓延開去,片刻間塔內的鎖鏈盡數泛出一層暗幽瑩光,仿佛刹那間喚起了什麽,無數鎖鏈噌噌移動,化作一張巨大的網從上而下罩落。

  巨龍受迫,掙紮起來,試圖以鋼爪利牙刨斷鏈網。

  龍爪鋒利無比,連天上神兵玄甲亦難抵擋,只是當利爪刮過鏈網,卻不過砸開了些瑩色光點,鎖鏈分毫無損。

  應龍越是掙紮,那鎖鏈越是收緊,只片刻之間,將巨大的龍身段段捆鎖,連一雙翅膀也被勒得骨頭咯吱作響。

  天樞此時方上前,看著猶自掙紮的龍,語調無甚起伏,仿佛不過在陳述一個事實:“兩千年前,你已敗在本君手下。”

  那份居高臨下,笃定的冷靜,令受制的應龍更是咆哮大作,突然龍口一張噬向天樞!

  “放肆!”天樞冷叱,側身錯開,龍首險險撲空,見他右手突然探出,一手按在龍頸之上,勁力驟吐,竟將龍頭狠狠砸在石磚地上,衝力之猛,頓時把地給砸出一個深坑來。龍首再硬,這般猝不及防的狠撞也叫他眼冒金星,腦袋裏嗡嗡作響。

  神智難凝,法術即散,那些黑砂龍影一一破散,重化虛無。

  應龍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正欲掙紮,突感喉下一涼,便覺天樞正用手摸索他的鱗片!

  逆鱗之所以拒絕他人觸碰,便是因爲此處乃龍身最脆弱敏感的部位,如今身體被陣法所化之鏈網困綁,頭首又被天樞所制,千萬年來,應龍何曾受過如此侮辱,當即咆哮大怒:“貪狼!!你——欺人太甚!!”

  天樞非但沒有停下,反而繼續觸碰,逆鱗不過徑尺之長,極難發現,天樞皺眉,手下用力,將龍首提起翻過,不等應龍開口大罵,一腳踩在他咽喉之上,指彈火焰,牆角的油燈重新燃起。

  塔內重新放亮,照亮了應龍眞身。

  自上古便存的應龍,龍身黝黑修長,且更爲強壯,角長橙金,鳍如鋼針,黑鱗精墨,更有一雙灰黑顔色的羽翅,縱然被壓制在鏈網之中受制于人,卻依舊無損其威。

  天樞稍頓,他並非沒見過龍族。如今四海升平,龍族繁衍昌盛,天上飛著的龍要比凡間的白虎都多。

  然而記憶中威武不凡的龍軀,噬人狂妄的金睛,依舊一如兩千年前,叫人震撼莫名。

  只不過,他無意敘舊。

  火光同時也映出了逆鱗的位置,那裏的鱗片並不如其他鱗片一般碩大,看上去不過蛤貝大小,故難于發現。

  天樞彎下身,伸手去觸。

  應龍縱然身在囚牢之中,但妖帝之威、古神之尊猶在,天底下沒有妖魔或是神仙有膽走近他十步之近,更遑論觸碰他的逆龍鱗。

  天樞此舉,當眞將他徹底激惱。

  然他卻不再咆哮,冷冷盯住天樞,聲音像從牙縫裏龇出來:“貪狼,你敢?!”

  天樞不答,埋首,下手,手法既快亦狠,掀龍鱗,逆向勢力拗剝,“嘶——”皮肉撕裂之聲在塔內極爲清晰。

  一片黑色的龍鱗被他生生剝落,鱗連皮肉,根處甚至還粘著模糊血肉。

  剝鱗之痛,如人之煎皮,更何況剝的是咽喉之處最脆弱的逆鱗?!這痛極難以筆墨形容,一瞬間連那雙金睛也收縮瞳孔,龍身抽搐,然而這痛極咆哮之聲卻被生生咽下,應龍他,並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天樞站起身,收下鱗片,退開兩步擡手撤去鏈網法陣,那些鎖鏈如同靈蛇般紛紛縮回原位,依舊恢複原狀。

  法術雖已扯去,但躺在地上的應龍卻並未即時反擊。

  遠處雷聲轟鳴,顯然天劫已近,不能猶豫了。

  天樞急欲離去,道:“得罪了。”言罷轉身踏步離開。

  忽然,身後響起應龍虛弱的笑聲。

  “逆天之劫……乃因違背天命而至,本不可擋。你卻借本座逆鱗欲阻天劫……”

  天樞頓足,卻未回頭。

  應龍緩緩幻化人形,頸項之處血肉模糊,極爲慘烈。

  他卻並沒有去理會咽喉的傷口,只任鮮血沾濕衣襟。

  依然銳利的視線緊緊盯住那個筆挺的背影,語氣,竟是一派調侃的得意:“貪狼,你逆天而行了!”

  “轟——”牆壁被轟出一個大孔,烈風從塔外席卷而入,吹散了塔內的陰冷,陽光射入塔內,光芒中蒼衣男子,如穹蒼之神,巍然矗立,不動如山。

  “應龍王。”他的聲音鎮定自若,並未因應龍挑釁之言而見半分動搖,“如今人間混亂見危,奉勸閣下一句,安分守己,性命無憂。”

  言罷不等應龍回應,飛身躍出塔外,卻未施展輕身雲體之術,筆直往下墜去。但聞鸾鳥鳴叫,蒼羽神鳥已展翅飛來,半空中天樞緩緩落于其背,青鸾長翅拍展,往遠空滑翔而去。

  應龍凝視蒼藍天際,那抹快要消失的青影。

  “安分守己?”

  他緩緩擡手,輕描淡寫地自虛空抹過那片被轟出大洞的牆壁,法術一展,那牆壁竟能自發生長般重新塑建,封住了那破敗的牆壁。

  陽光漸漸被隔絕在塔壁之外,最後的那線光芒,隱隱可見男人嘴角那抹淺淺而意味深長的笑意。

  在黑暗降臨的瞬間,終于合上那雙攝人的金瞳……

  待天樞乘青鸾急急趕至,天頂之上已如塌漏般顯出血紅顔色,雷動越來越劇烈,幾乎要撕裂長天。

  突然血光大亮,一道赤紅巨雷從頂劈落。

  所向之人,正是那白發妖仙以及化作青獅雷獸的妖怪!

  這道赤雷力可破天,眼見就令他們魂魄成粉,天樞已顧不上其他,閃身躍落鸾背,搶身上前,展開右掌向天展開,但見他手中那片不過蛤貝大小的墨色逆龍鱗一遇赤雷,竟自幻化出一張幽色盾幕,盾幕延伸成障,漆黑中隱約有逆光之處,異常詭秘。

  赤雷亦非閑物,一遇阻攔,頓是血光大盛,從天打落的力量更是狂猛萬鈞,二物相持不下,洌洌作響,散射四野的電火甚至燎起山火熊熊。

  眼見盾幕雖是堅韌,但赤雷乃爲破滅而出,其力有萬鈞之重,便是鬥魁貪狼,也難抵禦。無奈之下,天樞左手握了右腕,撐住掌中所承之物。

  距他掌上不到三寸之遠,烈光紅電、轟隆雷鳴,震得他雙手發麻,額上亦漸漸滲出汗水。

  站在他身後的天璇見他突然出現,不由得吃了一驚,然而靜心一想卻是了然,天樞平日縱是嚴苛,但待一衆同宗總是不錯,如今……想必爲助他渡劫而來。

  白發妖仙一聲低嘯,全身妖力瞬即釋如龍卷,平地而起從四周地面飛騰而上,盤卷赤電。身旁雷獸也回過神來,前足一撐地表,頭昂嘯天,一陣轟雷電閃竟是憑空而驟,攔腰折向赤電來勢。

  一時間,雙方力量互相抗衡,天地間巨雷轟動,電閃如陽,呼嘯風聲似鬼哭神嚎,足見這兩股力量何其厲害,能教天地動容。

  赤電來勢凶猛,但去時亦急。

  驟眼間,雲開電收,竟像天神收臂,斂入天頂。

  壓力一經卸去,天樞不禁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在地,但他腰杆一挺,竟生生又站立如松。只是嘴角延落一絲鮮血,受傷不輕。

  反是天璇與離契二人,有那黑盾障庇佑,毫發無傷。

  此時旁邊忽然探過來一個小腦袋,好奇地打量天樞手中隱隱泛著邪煞之氣的逆龍鱗,不解問道:“天樞,你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厲害,竟能抵擋天劫?!”

  天樞穩住心神,不欲表露其受傷,轉過頭來,方才注意到這孩子便是借缺了魂魄的肉體入凡的武曲星君開陽。

  他也無意隱瞞,道:“逆龍鱗。”

  開陽亦曾曆仙妖大戰之劫,更與應帝部將黑虬龍王一戰,自然也記得那位逆天爲禍的應龍王。

  立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天樞,你……你去拔那家夥的鱗?!”

  “是又如何?”

  開陽幾乎驚得合不攏嘴:“如今鎖妖塔已毀,根本關不樁他’,若‘他’一怒之下遁至人間搗亂,豈非禍事?”

  想起那被他塔內法陣所困卻依然蠢蠢欲動的前妖帝,天樞冷哼一聲,風揚了那身蒼青袍子,他身形高大,神威凜不可侵。

  “既能擒他一回,便能有第二回。若他不能安分,便不必再關進鎖妖塔了。”冷橫的眉宇難掩煞氣,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肅殺與狠絕。

  開陽不禁縮了縮脖子。

  天樞不再不理他,走到天璇面前,將那逆龍鱗交與他手上,道:“有這逆龍鱗作護,百劫可渡。”

  天璇接過,亦無扭捏之狀,點頭:“謝了。”

  “不必。”天樞臉上不露半分暖色,神情仍凜,“你既已成妖,若爲惡,我必斬之,絕不留情。”

  天璇微是一笑,點頭:“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旁開陽又湊過來,道:“我說天樞,你好人做到底嘛!天璇如今連眞身都棄了,元神在外可是凶險,我記得兩百年前你曾收過一條畫蛇精,它那皮你可有留下了?如果有那東西,天璇便可暫有形體了!”

  天樞心中不悅,堂堂星君,怎麽淨想些旁門左道。

  “滿腦邪思,莫非想入天池淨魂?”

  開陽被他冷森的語氣嚇個半死,慌忙甩手搖頭:“別、別!我不提就是!”

  天樞方才回頭看向天璇,道:“畫蛇皮我早已焚化,如此妖物留在世上乃是禍害。”言罷,翻手一撚,掌中屹然出現一朵淨蓮,那蓮瓣合攏成苞,但那花身如肉晶瑩,溢出陣陣仙靈之氣。“此朵元嬰蓮,只要潛心修練,便能以此化出形體。”

  這元嬰蓮乃是當年與上古妖神蚩尤屍身所化,自不是畫蛇皮可媲。

  開陽見了,也不由得啧啧稱奇:“元嬰蓮只有上古妖物死去千年後在屍身上化出一朵,天樞,你怎麽找到的?”

  天樞漠然道:“我下界千年,難道是跟你一般四下遊玩嗎?”

  “自然、自然……”開陽陪笑得有點尴尬,以貪狼星君剛冷個性,能做到這般已是極其不易,也不敢再提什麽要求。

  天樞不再理會開陽,轉目凝視眼前這個白發赤目的妖仙,直到旁邊的青獅不耐煩地現出人形,虎視眈眈地站在天璇身後瞪著他。天樞不屑理會,隨手一招,便見青鸾從天而降,乖順地落在他身旁。

  “保重。”冷硬的語氣一直沒有半分緩和。

  天樞踏上鸾背,頭也不回飛升而去。

  自此一別,只怕後會無期……思及此處,他卻忍不住回過頭去。

  遠遠看到地面上那狼妖不知何時化了人形,與白發妖仙雙手緊牽。曆過無數生關死劫,二者已是心意互通,更不在乎旁人目光,天璇正將狼妖高大的身軀拉下半分,垂落的黑發披散在雪白的鬓間,稍稍遮去了唇間熾熱的纏綿。

  天樞自嘲一笑,笑中苦澀無人能懂。

  妖也好,仙也罷。

  至少天璇不必再守在棋盤旁,孤坐千年。

  如今,已有人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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