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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13章
  第十三章

  “北鬥魁首,煞星貪狼。爾所司之殺,自生于天地之初,已由天命所定。本座想,天上那群目光短淺、心胸狹隘的仙人定容不下一個爲殺而生,卻能位居天極的星君。”應龍不過三言兩語,便完全點清了天樞幾千年裏在天宮中受盡排擠卻又不得不深受倚重的尴尬身份。

  緩慢的語氣,聽似隨意,然而卻帶著足以誘導他人入局的惑力:“難道星君不想有朝一日,親眼看看那群自以爲高高在上的仙人匍匐在地,驚惶失態的模樣嗎?”

  林間驟然森冷的寒意,與熱泉中蒸騰而起的熱息相碰,更見水汽朦胧,朦胧了二者之間的距離。

  “本君沒有回答龍王的必要。”

  平直無波的聲線,顯然並未受半點言語挑撥。

  然而應龍又豈是善罷甘休之輩?

  “此番天帝派遣七元下凡,可謂用心良苦。不過,他的如意算盤,這一回似乎打得不怎麽響。天極北鬥七元,六者見異于天象。其中巨門星,更呈赤紅妖息。”應龍嘴角挑出一抹邪笑,“本座雖出塔不久,卻亦有耳聞妖域中新帝初臨。”

  池中一片沈寂,並無回應。

  “九頭虺雖說礙眼,可本事卻不小,不過……”應龍閉上龍目,仿佛透過虛空,能窺見一切,更好似能目睹那妖域之亂,“降世星君,上古雷獸。想那凶水九嬰,倒也敗得不冤。”應龍所言,正是墮仙爲妖的巨門星君天璇與雷獸離契敗妖帝九嬰,取而代之一舉。

  水汽朦胧,仍是看不清天樞的面孔,然而水波蕩漾,泉中漣漪圈圈蕩開,卻不知是因風而動,還是情念生波。

  “棄仙墮妖,乃逆天大罪。莫非那日你來取逆龍鱗,爲的……就是那巨門星?”

  “嘩啦——”破水而出的聲音,打斷了應龍的猜測。

  水滴從光裸的軀體墜回泉中嘀哒作響,強健的長足涉水而來,隱隱霧氣之中,但見仙藥滋養後的軀體煥發勃勃生機,不似天界仙人缺乏鍛煉而見的蒼白疲軟,千錘百煉的武者身軀豐健勻稱。

  涉水的雙足每一步堅定有力,殘余在皮膚上水滴聚合而滑過成形的腹肌。

  然而男人堂而皇之,全無因裸身而有一絲羞澀尴尬,邁步踏上岸來,赤足踩在玉石階上,化開一些濕意,他稍彎腰,探手取過玉石上的衣物。

  應龍卻一把按在天樞臂側,玩味地打量著未見一絲變化的臉龐:“星君何必如此著急?九天紫蕊才剛放下去,多泡一陣對星君更有好處。”

  天樞側目于按在臂上的手,眼底閃過一絲凶厲,緩緩撥開,取來衣物穿戴整齊。

  “今日已夠了。”天樞扣上襟口最後一顆內紐,蒼青色的長衫讓他看上去筆挺如松。

  “是嗎?”

  微微挑起的嘴角卻帶了一絲看透一切的嘲諷。

  鳳目驟現凶戾,天樞突然側身半步,一把扯住應龍玄墨衣襟,再堅韌的布料也經不住這毀滅的力量,碎布飛散,露出了從咽喉至胸的大片皮膚,涼風掠過應龍咽下皮膚,隱見斑斑墨鱗一現而隱。

  更在咽喉之處,有一個淡色的月牙疤痕,雖已痊愈,但在咽喉要害之處卻極爲顯眼。

  天樞看了一眼,冷道:“本君以爲,還是龍王更需要九天紫蕊。”

  若論唇槍舌劍,比天樞更厲害的大有人在,比如天界之內無人敢與之作口舌之辯的文曲星君……然而就算是文曲星君,斷也不敢在言語上招惹貪狼。

  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或許藏于鞘中時並不能引人注意,然而一旦出鞘,可是瞬入要害,噬血方歸……

  鋒銳如刀的眼神,無聲地警告。

  莫。要。放。肆。

  便連神經足夠強韌的上古神龍殿下亦不免被震在當場,愣在原地,半晌,看著頭也不回大步離開的蒼衣神人,突然發出一陣爽悅的大笑。

  是誰說貪狼星君冷漠如冰,嚴酷勝冬?

  那不過是因爲尚未觸及他的“逆鱗”。

  如若不慎觸碰,只怕下場……

  漸漸消失在階梯盡頭的蒼色身影,應龍斂去了笑容,那雙金色龍睛更見深邃。

  “帝俊,你遣煞星入世,是否一早便知……天命難改,貪狼……破命。”

  城內熙來攘往的人群,商鋪林立,酒樓飯館也是相當興旺。不遠處的河道上更是熱鬧非常,鼎沸的人聲將熱鬧感染了四周的一切。

  這熱鬧也是事出有因,這日是五月五,有節謂之浴蘭,又名端陽節。端乃開端之意,所謂仲夏端午,烹鹜角黍。夏季之初,皇家興祭祀而至除瘟辟邪。百姓以朱索、五色桃印爲門戶飾,以止惡氣。

  而南地更有賽龍舟的習俗,便是以木刻舟,雕以龍形,請龍祭神,後以人爲桡,水上競渡。

  入午之後,天上風起雲湧,突然下了一場瓢潑豪雨,把青麻石的街道衝了個幹幹淨淨。不過夏來龍舟水,端陽雨滂沱,這裏的百姓也早是習以爲常。

  見日頭出來,悅來居的小二剛把酒旗挂上去,便被迎面而來的四位客人給嚇了一跳。前行兩名錦衣護衛儀表不凡,一看便不是尋常人物。而其後一名玄袍男子,一身尊貴氣度叫人不敢仰望,甚至……店小二說不上來,只知道,自己眼下竟有種腿腳發軟,欲跪頂膜拜的衝動。而在他身側的另一名蒼衣男子,冷臉帶煞,雖未佩戴兵刃,卻渾身如一柄出鞘的刀,更令他有避之則吉的感覺。

  暗地打量來客,小二心裏嘀咕,適才瓢潑大雨,這四位爺手中並不見油紙傘,卻衣擺也不見一點沾濕,眞是奇怪!莫非……是騰雲駕霧而來?

  小二悄悄咋舌,必定是昨夜看了神怪野傳,胡思亂想了。

  卻不知,原來他猜對了……

  對方雖不知是何身份,店裏的掌櫃也不敢怠慢,親身出迎。

  “二樓雅座,我們包下了。”其中一名侍衛放下一個足兩金錠,把掌櫃的眼睛一下給晃了個花。

  悅來居的二樓正面向江,外飄的樓台用以欣賞龍舟競渡是再好不過。

  兩名魁梧的挎刀侍衛守在雅座門外,擋住了所有好奇的視線,而裏面,坐在樓台外兩抹截然不同的背影,玄袍者慵懶地靠在椅背之上,手撚青瓷茶盅,細細品味袅袅茶香,而蒼衣者卻坐如青松,桌面的茶茗與精致小點竟也是看都不看一眼。

  岸上鑼鼓喧天,數百人擡著一條條長達四五丈的長體木舟下水,這些木舟狹長細窄,船頭飾龍頭,船尾飾龍尾,龍頭高昂,碩大有神,雕镂精美,龍尾高卷,上刻鱗甲。遠遠看去,就像數尾五彩神龍從岸上遊下水去。

  玄袍男子意興盎然地眺望觀景,心不在焉地問道:“星君臉色不愉,莫非是不滿意本座的安排?”

  玄袍者正是應龍帝君,而蒼衣者,自然就是貪狼星君天樞。

  那日他刻意重提逆鱗之事,便是要讓那應龍有所顧忌,只想能得一陣清靜,果然應龍不再多作糾纏,雖每日仍以靈藥入泉助其養護軀殼,九天紫蕊也似不要錢地往水裏扔。

  本以爲總算清淨了,誰知今日一早便有甲衛來請。

  之後一行四人騰雲駕霧,不遠千裏來到這南地小鎮,爲的,便是看這個龍舟競渡?

  天樞知道南地有龍舟競渡的風俗,他在三百年前曾來過此地,當時乃爲收服肆虐大地的惡禽玄鳥,玄鳥伏誅,他便匆匆離去,自然不會留心去看其他東西。

  其實這數千年間,他縱是下凡無數,卻從未曾在某地駐足,更何曾如今日這般,坐在安靜的包廂中,品茗嘗鮮,觀看熱鬧?

  “這有必要嗎?”

  應龍捧杯的手且是一頓,轉過頭來,看了看天樞那張嚴肅的側臉,目不斜視,神情冷酷,知道是在看河中魚躍龍騰的龍舟競渡,不知道還以爲他在看天兵演練。

  “不,無此必要。”

  應龍迎上天樞審度的視線,放下手上的茶盅,左手挽袖,探出右臂,將天樞面前的茶盅向對方稍稍推近,“星君規行矩步,安辭定色,本亦無錯。只不過,千萬年皆如此渡,難道星君不覺索然無味麽?”

  天樞正色道:“本君既負有天命,自當遵而行之。豈能以一人之喜,而亂綱常。”

  應龍不以爲然:“天命之數,亦在不破不立。試想當初,若盤古如混沌天神一般閉目塞聽,甘于始命,未以神力開天辟地,那麽如今天地混沌仍如雞子,又豈得凡塵後世如斯精彩?”

  對方意有暗指,天樞卻是神色不動,目中銳意閃爍:“若要生靈毀盡,方得破世重立,本君定會不惜一切,全力阻之。”

  氣氛突然凝固,樓台外不知何時飄起細碎雨末。

  南地的雨若是不大的時候,便像粉粉的碎末一般,隨風打著旋兒地瓢落。

  矮樓高房,壯樹藤蘿,均被如煙的雨幕所包圍,如幻如眞。

  應龍忽然笑了,他移開了視線,用一種空靈的目光看著遠處河道兩旁密密麻麻的人群。碌碌營生的小販正爲再度變大了的雨勢而無奈歎息,不知憂愁的孩童抓著鈍木劍追逐打鬧,有才子佳人于柳下曲橋偶遇,一把擋去微雨的紙傘,成就了千年前修來的姻緣。

  “人世變幻,滄海桑田,便似這粵江河道,百年而改。我們坐著的地方,兩千年前不過是一片泥沙岸堤,若再過千年,說不定就變成觀月測星的望江樓。”

  天樞聞言並未言語,只是終于伸手取來茶盅,掀蓋,悶在裏面的濃濃茶香飄了出來,缭繞不散。

  天人又豈非不懂寂寞,只是千年萬年,守著同樣的責任,心已近麻木。

  熱茶入喉,驅散了春季最後一抹的冷意。此時方有所覺,當初天璇脫出星命,他或許,多多少少,爲他感到慶幸。

  “縱是上古神族,亦非壽元無期,總有一日,亦當如盤古大神,身回大地,魂魄枯槁。”應龍笑而凝視身旁的神人,“如此,何不效仿凡人,爲自己活上一回?”

  天樞默然。自生于天地,領煞星之命,他從來都清楚每一件須行之事,從無猶豫。然而如今,卻忽然覺得心中一片空蕩,可窺見天地萬物的神目,亦感有一絲迷朦。

  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天樞擡目,竟是那應龍不知何時站起身來,以俯瞰之姿,雙手一左一右架在他椅靠兩側。爲敵的兩人,除了戰場上一閃而過的對戰,竟不曾試過如此貼近。

  本已施了掩眼法術的雙目,在礫石漆黑之中,竟閃出一絲赤金瑰麗。

  “星君不必多想,就此一日,只聽本座安排,當不難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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