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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46章
  第二十四章

  天樞默默看著這一幕,雖與這十二位翔龍甲衛交誼日淺,但亦深知他們對應龍這位上古龍神忠心耿耿,如今舍命相隨,其情令人感歎。

  然而不過十二尾翔龍,便已令五十萬天兵神將敗于九霄雲上,那麽四海龍族若要翻天,只怕更難收拾。手中盤古鑿一緊,爲今之計,惟有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

  念動之間,催動渾身仙氣,貪狼星大耀,現凶煞之相!

  應龍似亦有所感,迎了風雨,擡起看向天樞。

  他面上並未有哀痛悲恸,但神色中卻已再無一絲輕慢淡然。

  驟然雨勢轉猛,頃刻如瓢潑之勢,仿佛天漏一般!天頂一片赤紅,似在醞釀什麽。

  天樞豈有不知之理?這正是逆天雷劫,當初墮妖的天璇就是險些被這赤雷轟至魂飛魄散,然而此時醞釀于天極正中處的雷動,引而不發,威力更比那前時所遇的雷劫大上百倍不止!

  赤雷之所指——

  一道猩紅霹雳以萬鈞之勢從天打落,眨眼之快,已盡數劈在玄袍龍帝身上,一道未盡,又見連環電閃,其勢分毫不減,每下擊落威力更勝之前!

  電光猩紅如血,霹雳之中,玄袍之周飛電彈跳,應龍于電光中仰天狂笑:“本座乃逆天之始,區區天雷,能耐我何?”

  妖氣狂釋,黑砂于霹雳之中上下翻飛,

  赤雷不停打落,不斷轟擊,昆侖丘四周山頭均遭夷平。

  然應龍于此間不閃不避,玄袍亦不時被拉裂出道道口子,臉上、頸側、手臂之處,墨鱗浮華隱現,金睛更是化成獸瞳之狀。

  “天要滅我,我就滅天!!”

  龍嘯之聲平地而起,聲如戛銅盤。但見應龍背上隆起黑色之物,兩旁一開,拍展一雙黑色羽翅,又見嘴唇兩旁裂開,齒化尖牙,轉眼間,整張英俊的面孔已化出龍相,更見修長的手指彎曲如鷹爪,甲銳成鈎,黑鱗覆蓋,電光之中,現出原形!!

  龍爲何物?

  龍乃萬獸之首,鱗蟲之長,具九似之相,備六能之用。中有精者,生翅,以名爲應。且見天空中那修長的巨龍背上生翅,大如鵬鳥,鱗身脊棘,頭大身長,金瞳碩大,眉弓見高,四肢強壯有力,比之尋常龍族之華美,這應龍卻更見凶悍不遜。

  雷電劇烈幾乎要開天裂地,然應龍身上一身墨鱗,似比玄鐵更堅,任得赤雷打落,只見鱗光閃爍,全然不懼,反而更助長其威。

  現出眞身的應龍已不受軀體之限,一股股不停息的波動震蕩開來,只令這已然搖搖欲墜的乾坤蒼穹更爲不穩定。

  天雷不止,應龍于其中翻騰飛舞,嘯動山河,龍口一張,下界立即下其傾盆豪雨,不過一炷香時間,山洪澎湃,河水倒灌,四渎泛濫,移山改道!蓄水之靈,應龍不出,天下大旱,龍王震怒,水淹九州!

  天樞看著這一切,他深知助軒轅敗蚩尤,協大禹治水患的上古神龍力量深不可測,更何況兩千年來應龍在鎖妖塔內吞了無數惡妖元丹,力量更是今非昔比。此番一戰,說實在,他並無十足把握。然而就如當日,天帝將討伐逆龍之責交付于他,大殿之上衆仙仍在衡量勝負得失之時,他只知道,要做的,從來只是打敗妖邪,維護天道正綱。

  如今,也是這般。

  七元解厄,雖無盤古開天之能,亦無女娲造物之法,但他己身天命所司之責,無論面對是何人,亦絕不動搖。

  “盤古鑿。”天樞低頭,第一次與手中的上古神兵說話,“本君借你之力,經年降妖無數,然萬物有終,聚散有時……本君會將你送與故主重聚。”

  盤古鑿並無聲音,然靈性天啓,劍面光華時光時暗,仿佛回應天樞之言。

  “去吧。”

  霎時間之見一道星芒從九天之上直照天樞,正是天樞命星之所在——貪狼星!這道光芒凶煞逼人,絕無半點祥和仙象,根本就像一把從九天之上筆直插下的無鞘天劍!而這位貪狼星君亦仿佛脫胎換骨,雙目張開時,且見精光大盛,渾身如被星芒籠罩,溢出逼人殺氣。

  青衣已動,身軀如箭離弦,直指雲端,向半空中狂舞的黑翼龍王飛去!

  “啓、啓奏陛下……”

  仙童跪于殿階下,不敢仰首。

  天穹塌落,立于天上的淩霄寶殿豈有不受株連,無數華麗殿宇坍塌,幾乎成了一片廢墟,飄渺仙山搖搖欲墜,唯有這大雄寶殿尚未倒下,此時天上衆仙早已尋各自仙山洞府避難去了,倒讓這一直熙攘吵鬧的正殿難得安靜下來。

  帝座上青年帝君似在假寐,聞聲方才緩緩張開鳳目:“說吧。”

  “啓奏陛下,方才順風耳來報……五十萬天軍……戰敗。”

  聽聞天軍慘敗,天帝竟未拍案而起,只是擺擺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仙童心中莫名,然而帝君積威在前,他又豈敢多嘴?只得諾諾退下。

  又自安靜下來的殿堂,天帝重新閉上眼簾,然而輕皺的眉心,卻已泄露了他無心再眠。

  “啪啪——”輕靈的拍翅聲響起。

  天帝有感肩上略沈,便張開眼睛,見那三只腳的金羽雀兒勾住了他的黃金龍袍,歪著腦袋,似乎在打量他。

  “金烏……你爲何不走?”

  三腳金烏眨著圓潤的小眼睛,似乎聽不明白,卻又似在裝著糊塗,擡起一只小爪子,兩腳穩立在這位九天至尊的肩膀上——蹭爪梳毛。

  天帝並無怪罪這小禽鳥此等犯上之舉,幽深如墨的鳳目往向遠方,密雲帶電,霞彩猩紅。良久,方收回視線。

  殿階玉石,千年如昔,依舊明亮比鏡。

  忽然,好似看到了萬年之前,曾經站在這裏的高大背影,沒有回頭,手中握了那卷自求來的,下凡助人王軒轅的法旨。

  ‘燭龍已殇,帝俊,就此一別,再會無期。’

  踏落凡間的腳步,沒有一絲猶豫。

  《山海經*大荒東經》載: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誇父,不得複上。

  此去,果然再無歸期。

  “應,你可知道,我雖能窺萬物命數,可自己……也不過是棋盤中一顆棋子。”

  這一句沒有在萬年前說出的話,如今在寂寥的殿堂上輕輕回蕩,依然,沒有人能夠聽見。

  神州大地上的百姓仰頭看這像是漏了口子,傾盆不絕的雨水,烏雲密布猶如,明明沒有一絲重量的雲,如今看來漆黑一團,似有千鈞在頂,壓在半空之中。

  有道是蛇遊生霧,龍騰乘雲,有些年紀大些的老人便帶著三牲酒禮,頂著大雨去龍王廟祭拜,只盼龍王寬宏息怒,莫要降禍人間。

  昆侖丘極頂之處,雷光之中,有見漫天劍芒,一道金光衝天而起,一陣陣金戈交鳴之聲,交鋒之地,星芒飛散如珠華點點,不時有強大的氣流噴湧衝擊四周,所觸之處,便連密厚的雲層亦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吼,逆天赤雷亦被其震懾,猶如天之神臂,一收即斂。

  但見一柄金光萬丈,粗如殿柱的巨鑿牢牢釘在鎖妖塔頂端,其下所釘者,正是黑翼應龍!釘口深入其腹,盤古鑿之剛銳,擊碎了連雷擊尚不懼的龍鱗,透體而過,鑿口更破開塔頂下穿四層之多!!

  神兵無形,這盤古鑿本就是上神盤古開天辟地時所用的鑿子,在天樞手中變化成劍,而今化作神鑿,正是當初盤古斧鑿開天之時的形態!

  應龍受此重創,張口狂嘯,不住翻騰龍身,龍尾上下狂掃,大禹時,應龍曳尾于前,畫地爲河以疏通水道,可知其尾之力勁,能開道引水,崩土裂石,便見這鎖妖塔上頓時碎石紛飛,煙塵滾滾。然而盤古鑿如定世神針,巍然不動,未幾,又再深深往前沒入數丈。

  豪雨漸漸轉小,細雨窸窣,毛毛地落下模糊了天地的界限。

  一切竟就此平靜了下來……

  黃金的巨鑿定定立在天地正中,忽然,中柱之地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龜裂痕迹,蔓延得如此迅速,不過眨眼之間上下延伸——“砰!!”分崩離析,竟化作點點金粉!

  飛散的金粉之中,青衣神人淩于半空中。

  他一抛袍袖,擡手,將落到他身側的金色粉末接了一把,而後收入懷中。

  雨水在鏟平的塔頂輕輕彈跳,就像透明碎玉的一層,已不見了那龐大的龍軀,玄墨的長袍任得天上雨水打落,浸濕變得沈重,腹部洞穿的重傷,男子身下的地面,鮮血悄然溢開。

  金色的瞳睛,靜靜看著天頂的方向,在那裏,漆黑一團,只看到無數的雨絲,化作千根萬根的銀絲,墜落。

  青布長靴點地,天樞降身塔頂,他就站在應龍的身旁,並不言語。

  兩人之間,竟是如斯祥和安逸,沒有半分殺氣妖光,一瞬間之前的那場仿佛重分天地的烈鬥,倒像並不存在。

  應龍淡笑著看了看如松筆立的星君,笑道:“星君是否想笑本座,言之鑿鑿,卻還是重滔覆轍?”

  天樞沈默半晌,搖頭。

  “你我之間,似乎總是爲敵……”腹部血肉模糊,然而他卻全然不顧,微啓的嘴唇漏出一絲歎息,“如今,總算能消停一陣了。”

  逆光之處,看不清天樞的表情。

  從下往上看去,目光越過他的肩膀,能夠看到穹蒼無垠,而這個狀似冷漠的男人,便像一直都是這般,沈默無語地肩擎蒼天。

  毛雨在他臉上融成涓涓細細的淺流,清澈的水珠,忽似染上了一絲不該有的顔色,而後,漸變成一道血線,從臉頰滑落下巴,低落在應龍唇角之處。

  鮮血熱于雨滴,應龍不由吃驚,瞪大了眼睛。

  這般看上去天樞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然而細密的血珠卻自他體表皮膚緩緩滲出!

  玄黃乾坤钺,盤古鑿,均爲上古神器,兩者碰撞的反衝之力絕對非同凡響,若天樞仍是那星君眞身或許無懼,然而如今這一副,卻不過是方修得元嬰之體的身軀,如何能夠承受兩副上古神兵拼鬥之下所形成的衝擊?

  每一次撞擊便連應龍自己亦感劇震,而天樞,只怕一直都忍受著痛徹心扉的震蕩,可他竟仍是面不改色地與應龍劇戰,甚至最終敗其于盤古鑿下……這副元嬰之體,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爲了維護這般無情天命,值得嗎?”

  天樞看著應龍,炯炯目光依然堅定。

  應龍金睛瞳孔驟然縮緊,他的神情,竟然與那個男人如此相似,記得那一日……那個像山嶽一般存在的男人,似千萬年亦絕不有絲毫變改的上古龍神,輕易地舍去生命,埋骨大荒。他曾經問他:‘爲蒼生舍命,值得嗎?’然而那個男人卻只是輕輕地笑了,看著他的日月雙瞳明亮清澈。

  此時天穹突然一陣劇烈且連續不斷地劇震,雲開之時,但見塌落的蒼穹已越來越接近昆侖丘頂!

  應龍歎息道:“可惜無論你我勝負誰屬,天數已盡,回天乏術。”

  天樞抿唇不語,擡頭看那星鬥飛移的天頂。

  墨髓般深黑的眼睛,映入七星爲鬥的星芒,似乎,艱難地下了決定。他翻手一變,掌心之上騰現出一只玄武镌紋的爐鼎,正是女娲煉石爐。且見他再擡右手,一顆顆稀世寶珠從他袖中浮起,天樞施法點于虛空,這些寶珠竟然眨眼間化作珠塵,晶瑩剔透的珠粉盡數落于煉石爐底。

  應龍驚疑:“你要作甚?”

  天樞神情淡然:“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說話間,只見他渾身溢出燦爛星芒,“既無珠可用,本君便煉珠塑塔,重擎蒼天。”而這光芒漸漸被他聚于掌中,灌入煉石爐鼎,便立見爐鼎渾身發紅,裏面的珠塵彌漫不定。

  “不可如此!!”應龍金睛中難掩震驚之色,“要成寶珠,非萬年熔煉不可成,就算你耗盡星元,也絕無可能!”

  話音方落,天上北鬥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六星亦同時耀亮,各自發出一團星芒墜落鎖妖塔頂,盡數灌入煉石爐內。

  ‘我等北鬥七元星,自古同耀,亦當同殒。’

  言猶在耳,同宗心意,天樞雖早有預料,仍不禁爲之動容。

  但見星元熾如火燒,女娲煉石爐頓時變化出七彩光華,只是天樞的身上的星芒漸漸衰弱,而天極上的七星亦漸見衰亡。

  眼見星芒在眼前漸衰而消逝,要萬年之力轉眼可成,等這寶珠煉成,七元星便要隕落。應龍忽是苦笑,仿佛自語,又仿佛與那九天之上的青年說話:“帝俊,果然如你所料,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天命之定。”

  他緩緩站起身,重創之下的身軀仍然有些搖搖欲墜,傷口處的鮮血濡濕了玄墨的衣衫,他凝視著天樞方正的面容,突見應龍擡起右手,瞬息間指甲爆長,化作鐵爪鋼鈎般,毫不猶豫往腦門抓去,待看他挖出之物,竟是一顆清正光明,光芒普照四方的如意珠!

  如意珠,乃藏于龍王腦中的神物,亦是龍元所在。

  “不可!”

  天樞雖欲阻止,然而他正耗費星元之力熔煉石爐中之物,根本不及阻止。

  應龍毫不猶豫,將這系其魂元的如意珠一把捏碎,灑放到煉石爐中:“本座萬年龍元,應可助星君煉就神珠。”

  上古龍神元丹化作的如意珠自非那些靈珠可媲,煉石爐頓時綻發五寶之光,星光同耀,只見女娲煉石爐中,物生于無,一顆渾圓光明的寶珠冉冉于煉石爐中升起。

  這寶珠落于鎖妖塔上,一卷金光自上而下,如龍般盤卷鎖妖塔,傾斜的塔身緩緩被扶正,天地震蕩不休,穹蒼落勢赫然而止。

  應龍從那雙震驚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忍不住再次擡起手,撚起天樞頰邊的一縷被風吹亂的發鬓:“我始終,沒能聽你叫我的名字……”他忽然退開半步,仰頭朗聲向天宮方向朗聲宣道:“帝俊,逆天之罪,本座與四海龍王一力承擔。”

  話音落時,他突然化出眞龍之形,飛身騰空,仰天長嘯。

  嘯聲之遠,竟令神州俱聞,乃至四極之角。

  頃刻四極亦傳來呼應的龍吟聲起,且見東極倒塌的天柱之下,突然有青龍破水而出,正是那東海龍王敖廣!龍王嘯天而起,以身化作蟠龍巨柱,代替鳌足重擎蒼天。而其他三極之龍王亦如此般,四極天角重穩,穹蒼不再下墜。

  而那失去如意珠的翼龍,一身傷重累累,嘯聲一絕,竟就此墜落雲下……

  尾聲

  天劫已渡,天上地下恢複昔日太平,從仙山洞府中紛紛歸來的仙人便又齊集于淩霄寶殿中。

  “四海龍王竟是與那妖龍一路,實屬可惡!”

  “不錯,眞沒想到龍族如此不安于命。哼,若非龍王最後舍身擎天以求將功補過,帝君定會揮軍蕩平四海!”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司命星君冷哼道:“揮軍平亂?五十萬天兵都折損幹淨,恐怕要勞煩各位親自衝鋒陷陣了吧?”

  “這是什麽話?!”這些養尊處優的仙人也就能煉丹修仙,若要他們上陣與妖邪鬥法,誰死誰傷還眞不好說,司命一句戳中要害,有仙人惱羞成怒,正要叱言指責,可一看他身後站著那個魁梧高大,目光銳利的將星七煞,當即險些咬到舌頭。

  所幸七煞星君無意生事,只是將那司命星君拉到一旁,其余衆仙見鬧不起來,便又繼續議論紛紛。

  司命惱著甩開七煞的手:“你拉我作甚?”

  七煞道:“你跟他們吵有什麽用?”

  “我就是看不過眼!危難之時畏縮不出,如今天下太平又出來饒舌!四海龍王雖犯下彌天大罪,卻也輪不到他們在這裏惡言诋毀!”四海龍王葬身天柱,海族震驚,然而這樣一來,卻免了一場討伐的刀兵,龍族得以赦免。

  “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這麽說下去定會被別人當做龍王的同謀。”七煞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帝並非閉目塞聽,自會秉公而論,只任這些嚼舌根的說去便是。”

  司命雖有不願,但眼下也別無他法,想了想,又問:“此番重塑鎖妖塔一事,七元星君厥功甚偉。可怎不見他們回來?”

  七煞抱臂胸前,一副高深莫測:“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是心有牽挂。以後想見他們,恐怕就要下凡間了。”

  “啊?”

  南海天角,巍峨矗立于天地間的蟠龍石柱下,一名藍色皮膚的年輕鲛人仰頭靜靜看著,忍不住伸出手,觸摸那粗糙的石面。

  “父王……”

  漂亮的大眼睛裏潤著淚,墜落時化作美麗的珍珠,滴溜溜地滾了一地。

  身後一片巨大的陰影將略顯小巧的身軀淹沒,巨大無比的赤毛巨獸站在他身後,口吐人言道:“莫哭。四海龍王命數已盡,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父王總是爲了保護南海龍族以及海中衆生……世人眼中,海族生靈雖微不足道,然而父王從來都是非常珍惜地保護它們。”

  巨獸點頭,忽然道:“定天神柱不倒,那南海之主,仍是敖欽。”它俯下身,示意他上來。

  鲛人依依不舍地看了天柱最後一眼,便爬上巨獸的背脊。

  那巨獸仰天長吼,四足一分,便踏著海浪向遠處奔去。

  鎖妖塔巍峨矗立于昆侖丘上,靈珠在頂,擎天鎮妖。

  青衣神人立于塔前,目光悠遠,難辨喜怒。

  “應。”

  風息中沒有回答,神人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寥。

  青冥浩瀚,無邊無際,鎖妖塔下郁郁蔥蔥,一棵樹上一只幼小的倉鹒跳跳躍躍,開聲啼鳴,好奇地看著不遠處的青衣男子,幼鳥不識神威,倒是大膽得很,小翅一拍,輕靈地飛翔滑落,便往那寬厚的肩膀落來。

  然卻在落爪的瞬間,被橫出的一只手嚇了一跳。

  沈厚的聲音帶著笑意:“小東西,恁是大膽。”

  風吹樹間沙沙聲響,搖擺不定的光影間,玄色的幻影出現在神人身側,然而這幻象似實而虛,並未遮擋陽光而在地上留下影子。

  神人側目。

  那玄色的幻影聳聳肩,只嚇個半死的小倉鹒撲騰著蹦回地上。

  “星君此番下凡,莫非又領了斬妖除魔的法旨?”

  神人不語,翻手一卷黃金天旨橫展開來,上書:“鎖妖塔逃妖三百九十七衆,茲令七元星君下凡捕拿,重囚鎖妖塔。”下書更一一列有各妖之名,天網恢恢,向是疏而不漏。

  “帝俊眞會支使人。”

  神人眉頭略皺:“不可妄論天君。”

  “那又如何?不過說起來,要捉拿大妖,這單子上的第一個該不會是本座吧?”

  看了他一眼,對于這種位于天宮通緝榜上頭號排名的志得意滿,神人冷冷潑了飄涼水:“你已化元兵解,屍身埋骨塔頂,三百九十七衆之中早已勾除‘應龍’之名。”

  幻影不以爲然:“本座魂未散,魄未銷,何來勾除之說?”

  神人冷眼看他:“不錯。百足之蟲,雖死不僵。更何況是鱗蟲之長。”

  幻影卻笑:“本座好像只有四足兩翅而已。”他伸手,去撚神人鬓邊烏發,然而手是虛幻根本觸不到眞實之物,不由歎息,“當初眞不該把元嬰蓮拱手相讓……”

  元嬰蓮乃上古妖物死去千年後,陽神煉化,于屍身上長出的一種寶蓮花,此蓮雖無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卻能令無形之魂借此重修眞身,可謂不世奇珍。當日應龍妖帝曾派遣部下尋得上古兵主蚩尤所化之元嬰蓮,可惜此物後被貪狼星君所得,而後又轉贈舍棄仙身化妖的巨門星君修得眞身。

  神人忽是轉頭,如墨深邃的雙眼凝視著幻影中仍舊倨傲不羁的男子。

  “上古妖物,豈又只有蚩尤。”

  言罷,轉身往山下走去。

  男子微愕,隨即會意,嘴角露出一絲邪魅而志在必得的笑容,隨即幻影如煙化龍,尾隨那青衫背影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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