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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47章
番外 - 游世

 序

  《南雍州記》雲:武當山,廣三百裏。

  山高巃峻,若博山香爐,迢亭峻極,幹霄出霧。

  學道者常百數,相繼不絕。

  若有於此山學者,心有隆替,輒爲獸所逐。

  時是冬寒,未見大雪覆山,觸目及處,乃見綠意褪盡,枝葉枯敗,修道之人趨之若鶩的玲瓏仙境仿佛散失一空。

  如人有生死輪回,天地亦有枯榮之際。

  嶙峋山道,隻見玄墨身影立於一棵殘葉落盡隻餘枯枝的樹下,背手仰頭,看那枝條上一隻黑漆羽毛的烏鴉。

  山風從旁而過,揚起袍擺,卻見那衣袍獵獵吹揚之時,已淩空於懸崖之外!

  萬丈跌宕,若換了旁人,便是懂些功夫,怕亦隻敢貼山壁而過,然這玄袍男子竟施然立在邊緣之極。臉上悠然笑意,天地悠悠,不過眨眼之間。

  “呱——”烏鴉一聲嘶鳴,彈枝飛起。

  令山中之境,徒添荒涼。

  “萬山來朝?不過如此。”

  男子聲線沉厚,一句輕描淡寫之言,仿佛是慣了身在絕頂天峰,向來俯瞰天下。

  身旁枯樹在逆風中搖擺,太嶽虛境,好似也因一言而顫。

  “若以瀛海三神山論之,凡間山嶽自是不能相比。”

  蒼衣如穹,如風掠過。

  這話聽來雖有如寒冰冷雪,但背對著他的玄袍男子面上卻泛起一絲笑意。

  “此言不假。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斥鴳小雀,確難與之相比。”

  有道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朝菌尚不知晦朔,螻蛄也不知春秋,然楚之南有冥靈者,五百歲爲春,五百歲爲秋,上古大椿,更以八千歲爲年。

  武當之於蓬萊、方丈、瀛洲,便如螻蛄之於冥靈。

  若二者匹之,不亦悲乎?

  話雖不差,但蒼衣男子不過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山上行去,隻丟下一句。

  “鯤族不是因你之謀,盡滅於東海淵底了嗎?”

  此言難辨喜怒,隻似直敘古籍之載,然其意卻教人膽戰心寒。

  然那玄袍男子並未急於追趕,臉上笑紋更深,帶了玩味之意。那雙瞳孔竟在刹那間化作金睛之狀,其中獸狀瞳帶一閃而逝。

  第一章

  “你不問我爲何而來?”

  秋盡之時既無蒼松翠柏,亦未見雪嶺皚峰,故遊山玩水之人自是沒有的。

  山路上的玄袍男子步履輕盈,玄黑如墨的華貴長袍裹了高大身軀,管是一頭長發隨意束紮,卻難掩一身上位者的威嚴氣勢。

  身前蒼衣之人,卻是發鬢齊整,衣飾樸實,陽光落在其嚴酷側臉之上,仍難解凍,令人不敢親近。

  聞問,蒼衣男子腳下穩健步伐未曾稍緩。

  “南極龍帝向來深謀遠慮,相信不會作無謂之舉。”

  難得那黑袍男子皺起眉頭,似有不滿之意:“天樞,事到如今,你怎麽還不願直呼本座之名?再說什麽南極龍帝,早是埋骨鎖妖塔,如今在這裏的,不過是一縷龍魂。”

  蒼衣男子的步伐忽是不著痕跡地一滯,但瞬間卻加快了,仿佛要將身後胡說八道的家夥甩掉,然而或許,是爲了掩飾眼中掠過的一抹神傷。

  此人正是北鬥七元星魁首——貪狼星君,天樞。

  自鎖妖塔一役,天命重歸正道,中央鎖妖塔、四海天柱重擎蒼天,七元星君化解天厄,功德完滿。但事情尚未完結,當初自鎖妖塔中逃出來的家夥,均是些犯下天條的惡妖,若容它們爲虐人間,定然生靈塗炭。故鎖妖塔得以重塑,天君立下頒下法旨,命七元星君下凡追擒自鎖妖塔出逃之三百九十七隻大妖。

  天樞既爲七元之首,自是不能疏怠。

  月餘,被貪狼星君擒獲重囚鎖妖塔之妖,已計十數。

  不過若論三百九十七妖之首,當論當初被囚禁於鎖妖塔頂層,如今大模大樣站在天樞身側的這位逆天爲惡的南極龍帝——應龍。

  眼下他真身已毀,隻餘魂魄在世。

  失了龍元如意珠,應龍法力當是大不如前,更兼魂魄外露,當如赤身裸體行走於盔兵之間。隻是旁人看來極爲危險的事情,應龍顯然是全不在乎。

  見天樞走遠,忽見高大身軀如幻影一晃,瞬即化作一尾黑沙龍影,騰空追趕上去,幾步之間便追上天樞,在他身側翻落,眨眼間重新變回原樣。

  所幸山中古道荒無人煙,否則适才一幕定要把人嚇壞。

  龍族率性,自古如此,天樞也懶得訓斥,看了他一眼,道:“本君有天命在身,需得盡快緝拿散逃人間之妖邪,回天複命。”

  應龍臉色一沉,擡頭看向天幕蒼穹,目中金芒泛過,淩厲眼神仿佛能越過九重雲霄,直刺那坐在金鑾天殿上逗弄三足金烏的九天帝君:“淩霄寶殿內三宮大帝、四大天王、五炁真君、六丁六甲、八仙八將、九曜九司、十殿閻羅、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將、十萬天兵,誰個不自稱有通天神能?怎偏似隻有你們七元星君能受差遣?”

  九天十地,莫論仙妖人魔,誰敢質疑天君之決?

  偏有這位兩翻逆天作亂的南極龍帝,是從不買賬。

  天樞道:“帝君法旨既下,臣子自當遵從。更何況七元解厄,降妖伏魔本就是我等七元星君職責所在。”

  “帝俊那家夥,就知道柿子揀軟的捏……”

  “嗡——”空氣中一瞬間凝固了,像有無數無形之刃浮於空中。

  沒有風,一片落葉因爲自身重量之故,葉柄從樹枝上輕輕斷分,緩緩飄落,卻在半空中不知爲何物所斷,幹淨俐落地從中切分兩半,兩個半片的葉子又往下墮落半寸,再被分作四片,再落半寸,碎作八片,及至落地之時,已成齏粉之狀。

  蒼衣不動,這聲音,卻銳如神兵出鞘。

  “本君這顆柿子軟是不軟,龍君莫非還想一試?”

  應龍不爲所動,神態從容,仿佛空中那些吹毫斷發的無形之刃並不存在,竟自伸出手去,天樞不及收回法術,那條手臂便被無形刃鋒切斷割碎!

  然未見鮮血噴湧,被剁碎般的斷臂瞬間化作黑沙粉碎空中,而後重新凝形,便在這種被萬仞絞割化沙又複重現的緩慢挺進中,最終總算是觸到了天樞鬢邊之發。

  看來完好無損的手指撚起一縷鬢發,細細於指尖摩挲。

  “無論是軟是硬,是甜是澀,這顆柿子本座非吃不可。”

  “……”

  空氣瞬間緊繃得如箭上弦,好像下一刻切碎的就不止是應龍的手臂,而是要將他整個人徹底剁成齏粉碎末。

  偏那龍帝笑意在唇,一派甘之如飴。

  “哧——”刃口獨有的鋒利冷意卻在離弦之時消散殆盡,天樞側身轉臉,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般繼續往山上走去。

  應龍輕擦指腹,早已溜開的發絲殘留了些微觸覺。

  貪狼星君素有冷漠嚴酷之名,恪守天道,從無偏倚,常受天君差使下界降妖,一身兇星煞氣,妖魔均懼。若換了往常,若有敢出此狂言者,恐怕下場之慘烈,堪比到十八層地獄走上一趟。

  不想如今,卻有了一個例外。

  看著筆挺著背脊走遠的蒼青背影,應龍目光深邃難明。

  他隨後跟上與之並肩前行,坦言道:“你這副凡間肉身不過修得元嬰,當日鎖妖塔上承受了盤古鑿、乾坤鉞對撼之力,盡管有你元神支撐,但如今也隻怕是千瘡百孔。”

  天樞聞言不語,自己的身體,他又豈有不知之理。

  隻是天劫方渡,三界稍安,鎖妖塔盡釋之妖邪於人間肆虐,塗炭生靈,既爲七元之首,他卻是不得不管。

  應龍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歎了口氣:“並非要你撒手不管,隻是伐刀易斷,天樞,器若不利,焉能善其所事?”他轉頭看向面前連綿山嶽,“此山中成仙得道者不少已位列仙班,均是得益於山腹之中蘊藏的天地靈氣,武當或不及蓬萊瀛洲,卻正好適合元嬰仙身。”

  “……”

  對方沉默了。

  應龍轉過頭來看他,卻見剛正不阿的面容露出堪稱難得一見的神色。

  扯動的嘴角,說出的話聽起來有些生硬,但顯然極其認真。

  “有勞龍君費心。”

  想那天宮中衆仙驚懾的貪狼煞星何曾接受過這般體貼關懷,便是時常前來欲與之親近的破軍星君,心中縱有示好之意,也總在看到天樞那張冷硬的臉龐時變得戰戰兢兢,到嘴的話一般都是硬生生地給咽回去。

  沒有多少經驗的道謝,確實做不到言真意切娓娓動聽的份。

  不過應龍並不在意,在他看來,與那在戰場上凜然威風、殺伐無情的貪狼星君,這般冷硬中透出人情味的天樞更讓他感到真實,仿佛這顆耀於九天雲霄上的星辰便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盈握掌中。

  隻是他更知道,眼前男子,可不是弱質纖纖的天宮仙娥,南鬥司生,北鬥司死,北鬥七元星之首更是三煞之一,如若一不小心,握入掌中的不但不是什麽柔荑之手,說不準還是一柄開鋒的利劍。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應龍凝視這個自亙古以來,無論曆何事經何時爲何人,卻仍能保有剛正之心的男子,挑眉一笑,“本座還是願聽你喚一聲‘應’。”

  隨即作苦惱之狀,摸著下巴逕自沉思。

  “莫非本座的真名如此難聽?你連叫上一聲都不願?上一回在鎖妖塔前,你明明喚得甚是好聽。”

  “……”天樞筆直的身軀本能地緊繃,如臨大敵,“約是龍君聽錯了。”

  應龍脾性倨傲,平日言辭已是狂妄不羈,對仙界神人産生欲念這般顯然不爲天規所容的情意亦敢坦然外露,不屑作絲毫掩飾,按應龍的話,‘本座連天都逆了兩回了,還管那帝俊自己做不成還不許別人作的勞什子天規戒律作甚?!’。

  此舉常令從未被直言情愛的天樞無所適從。

  貪狼星君並非固執守舊之人,否則他那幾位不行正道如今跟人、魔、妖、精混在一起的同宗星君早就一個個被丟入天池淨魂去了。

  然而事情到了他身上,卻顯然沒有那麽容易接受。

  更何況,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麽時候給過這條黑鱗黑腹黑心肝的南極龍帝一次的好臉色。如果再仔細追溯,將他囚於鎖妖塔的人是他,強剝逆龍鱗的人是他,阻他逆天大業的人還是他……按理,便是不爲敵,亦難爲友。

  可是應龍從不曾舊事重提。

  天塌地崩、四海作亂、妖邪大戰、七星塑塔、舍元煉珠,足以震驚三界六道的種種,如今在應龍眼中,仿佛不過於午後閑時翻開書頁時看到的的記載。看過,翻過,蓋上書頁,起身離去,遺下的不過是一個逆光的背影。

  這個男人足以撼動天地命數的執念,如今落到了他身上。

  “聽錯了?”應龍笑得玩味,“本座雖已有萬年之壽,當還不至於耳目失聰才對。不若你再喚一次,看本座是否當真聽錯?”

  天樞不去搭理,擡頭看天:“天色已暗,待本君喚來山神,問個去處。”

  如此轉折實在有欠技巧,換來應龍壞心一笑。

  卻也不再相逼,順了他的話說道:“此山雖有道人隱居修煉,但大多居於石穴之內,或結茅爲廬,並無可借住之所。既然要修身補元,自然不能席地而眠,需尋個清修之地。”

  天樞想起這位南極龍帝並非偏安一隅者,道:“莫非龍君在此又有‘熟人’?”

  “咳咳……”應龍嗆了一下,想起之前尋珠時常用的托辭,實在很是無奈,誰人說那貪狼星君不善言辭?這不,記性好、悟性高、殺人用鈍刀。“本座確有一小侄在此山中修行。”

  “山中有龍?”

  應龍但笑搖頭:“可聽過龍生九子之說?”

  話音剛落,便見山道變寬,兩旁樹叢分開之極處,竟見峰頂之處豎了一塊巨大無比的石碑。

  石碑高聳入雲,足有三十丈之高,上有碑文卻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所書,而石碑之下有一頭馱碑的石獸,此獸背伏厚殼,形貌似龜,但面生龍相,利齒尖牙,四肢粗大強壯,足以支撐背上所負之石碑。

  天樞自是認得此獸:“原是贔屭。”

  龍性本淫,常與異族交合而誕下龍子,故龍子雖有龍族血統,但卻未成龍形,故有龍生九子不成龍之說。這贔屭又名霸下,乃是龍族與黿族交合而生,其狀如龜,力大無窮,能負萬斤之重。

  應龍徑自往那龐然巨物走去,行走間,乃見自其背部扯離縷縷黑沙,隨風飛揚卻未飛散,驟眼看去,如同多出一雙碩大黑色的翅膀,翅揚之間,細沙飛碎四周,複重新凝聚,全然不掩其邪魅之形。

  天樞無語,側目一旁。

  隻見他整個人緩緩上升至巨獸揚起的腦袋前,嘴角泛起邪笑,敲了敲堅硬的石面。

  “鑫贔,還不醒來,是要本座敲碎你的肉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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