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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天引(七元解厄系列)》第49章
  第三章

  鑫贔前面引路,越往前行,山勢越是險要。

  忽見那顆大金龜殼停住了腳步,回頭與應龍恭謹稟道:“二位,我們到了。”

  二人舉目,此時天上無雲掩月,月色映照山壁,一處石崖獨壁自峽穀之下飛翥而起,其陡峭之勢猶如被天上神人一斧削下。

  壁腹之處,一幢石宮依岩壁而建,懸於半空。有見是下臨幽谷,上不接頂,兩側無路,唯有一條蜿蜒狹窄的山道沿壁而上,其勢之險,堪稱奇絕。

  宮宇主體均以山中青石雕鑿,重簷底殿,單翹鬥拱,正脊上鑄有石鼇鎮守。無暇月光掃落古樸石紋的表面,或深或淺,或明或暗,折射出不存俗世的玄境之妙。

  “鑫贔我侄,你這山中‘陋居’看來不錯。”

  鑫贔聞應龍稱贊,連忙點頭稱是:“應叔見笑,陋宅一處,豈能與應叔的南禦行宮相比!”

  山道狹窄,那胖墩的身子可算是走得相當勉強,倒是他身後二人猶如閑庭信步,全然不把踏錯一腳便要墮入萬丈懸崖的險要放在眼裏。

  及至走近,便更見殿宇鱗次櫛比,依山勢錯落有緻,猶豫巨龍蟄伏山壁穩然不動,盡管不及海底龍宮瑰麗華美,但能在這山中築造此等懸空宮宇,亦屬不同尋常。

  隻是此番來客,一位是見慣了九霄天宮的莊嚴宏偉,另一位元則是坐擁南極禦殿的奢華雄壯,故此也不過多看了兩眼,未至嘖嘖稱奇。

  宮內燈火輝煌,鑫贔一推門,馬上引來一陣歡呼:“主子回來了!”“主子辛苦了!”“爐火燒旺!可別讓主子凍著了!”

  “好了好了,別嚷嚷!今日有貴客臨門,快些去準備酒菜伺候!”

  鑫贔一改之前唯唯諾諾之狀,眼下倒有了一方地主的派頭。

  馬上有僕役下去準備,而其他人則是好奇地圍了上來,卻見這些人模樣就跟鑫贔一般,男女均是身材矮短肥胖,背上扛了龜殼,居然都是贔屭。

  應龍與天樞身形高大,被簇擁其中,便是真真的鶴立雞群。

  二者氣度不凡,贔屭們隻敢遠觀,始終無人敢湊上前去。

  應龍看向鑫贔:“自辭禹王後,你倒是落地生根,開枝散葉了。”

  鑫贔連忙擺手搖頭:“應叔誤會了,這些可不是我的兒孫!贔屭一族常爲世人駝碑,然歲月流逝,碑石縱然堅硬亦難抵風沙侵蝕,崩壞之後餘下負重的贔屭便遭遺棄,小侄見這武當山地大人稀,又有靈氣養物,故建此懸霄宮殿,收留那些無人照料的後輩。”

  一行進入內堂,裏面燈火通明,落座之後,僕役馬上送上茶水。碧瓷茶杯,身淺而薄,通體玲瓏,但見杯中翠意瑩瑩,猶如一汪化水的碧玉,冉冉升起的薄煙,猶如雲氣縹緲,帶著清澈的茶香繚繞不散。

  又放上兩碟精緻糕點,一碟色見絳紫入口綿糯的山芋糕,一碟是翠綠在內金黃其表的野菜珍瓏卷。

  應龍沒有去取,隻穩坐位上。

  鑫贔不知就裏,隻道對方不喜山野粗物,連忙說道:“山野之地,隻有些粗茶簡食,還望應叔、星君莫要見怪!”

  其實應龍已爲魂魄,自然無需進食,隻是平素以幻法掩飾,若非道法高深者,亦難看破他如今乃無軀之魂。

  一旁天樞卻是知道究竟,目光一緊,不知在想些什麽,幾乎入神。

  身旁應龍的目光一直留駐在他身上。

  “茶涼了。”

  探過來的手取走了天樞手中的茶杯。茶是高山針井,眼下溫潤的茶色已失了熱度,加上空腹飲用,易傷脾胃。如今這副肉身損傷頗大,比起一介凡人尚且不如,隻靠著星君元神支撐,如若耗傷,便更損星元。

  應龍遞過被熱茶溫暖了的青瓷杯。

  天樞沒有解釋,隻是擡手接過熱茶。

  二人一舉一動,均是無比默契,仿似早前萬年之前已爲友爲伴,看得一旁鑫贔好是詫愕。

  鑫贔所知之應龍,乃生性倨傲,目無天規,當初爲禹王所用,說白了,實不過是閑著無聊,出手相幫,絕非心懷天下。不過上古龍神出手,自然比他們這些龜黿更見奇功,故史書留名,比起他們在禹王身邊跌打滾爬的小神小怪,應龍名號卻是更響。

  後來聽說應龍逆天犯上,他倒不似其他神仙那般覺得詫異,反而覺得似他這般人物,本就不該安於一隅,折膝跪拜天庭。

  未想再見之時,應龍依然霸氣十足,但偶爾看向身邊那位貪狼星君之時,那雙獨屬龍族的焠金雙瞳卻透露出全不掩飾的情意。

  而這位傳說中剛正無我的貪狼星君,居然也任由他言語放肆,恣意親近!

  當真是……近萬年來他所見過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不過眼下倒非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鑫贔再不識時務,總也知道妄自揣測這兩位的關系,下場很可能就是馬上去南極龍殿當的水缸。

  連忙上前再獻殷勤:“星君可還需要再用些茶點?”

  不等天樞回答,應龍吩咐道:“你且吩咐下去,送上來的飯菜要清淡爲主,糜羹做得軟些,時令瓜果揀些新鮮的送上來便是了。”龍帝風範,卻不管是在哪裏,都不見客氣。

  “小侄明白。”

  鑫贔吩咐了下去,然後又自落座,忽問天樞問:“自武當山東行七十裏,有曆石山,山中有妖名曰梁渠,不知可知其否?”

  應龍聞之臉色發沉。

  明知天樞不過盡忠職守,可見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追捕凡間妖怪,應龍心中早是又惱又氣,恨不得見了那些妖怪就一掌拍死,或者直上九霄直接拍天帝的案桌。

  難道他就不能稍微歇上一口氣嗎?

  還是說,這滿天神佛,就隻剩下他貪狼星君一個?!

  此時聞那鑫贔回答:“梁渠?好像是有這麽隻妖怪……”

  忽然有一隻小贔屭小心翼翼地說道:“主人,我知道那隻妖怪!”

  “哦?快快說來!”

  小贔屭滴溜溜的眼睛瞧了瞧,雖然她很害怕面前坐著的那兩位高大的神人,不過既然是主人的吩咐,她便鼓起勇氣:“那隻妖怪有顆白色的腦袋、爪子像老虎一樣,是隻很可惡的家夥,經常欺負山裏面的小妖怪,大家都說,這隻妖怪能起兵禍,凡人見了它的話,就會興兵打仗了!後來武當山上來了一位非常厲害的仙人,就把它給殺了。”

  鑫贔好像也想起了這件事,便補充道:“那仙人好像就是真武大帝。”

  “可有記錯?”

  “應該沒有記錯,她自小便生在武當山,這裏的事情她比我還清楚!”

  天樞沒有再問下去,顯得略略有些失望。

  可應龍卻奇了,若當真如贔屭所言,那梁渠倒不似從鎖妖塔裏逃出去的妖怪,天樞詢問,卻是爲何?

  卻聽一聲輕得幾乎無法聽清的呢喃:“可惜不足千年。”

  這話確如電光霹靂,一下子讓應龍恍然大悟。

  “你——”他一手按在天樞腕上,後面的話居然哽咽在喉。

  元嬰蓮!

  妖滅千年,陽神煉化,養成元嬰蓮。

  這蓮花雖無起死回生之神效,卻有重塑肉身之奇功。

  當年天樞曾在靈山河谷蚩尤屍身上尋得一朵,如今巨門星君天璿正是借此元嬰蓮重塑真身。

  如今應龍真身毀盡,若能得元嬰蓮,自可以此爲基獲得身體。

  “幽州之地,常羊之山,五帝之台……”想起他們一路所行之地,應龍不由捏緊了掌,“天樞,你並不欠我。”

  共工,上古舜王時,振滔洪水,流於幽州。

  刑天,其與天帝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

  相繇,九首蛇身,自環,食於九土。禹湮洪水,殺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穀。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爲池,群帝因是以爲台,在昆侖之北。

  他本以爲天樞走遍神州大陸,爲的不過是遵照天君法旨,緝拿鎖妖塔逃妖,誰想,這一路走下來,居然也是一條尋訪元嬰蓮的路線!

  這個不動聲色的男人,居然已經爲他做了那麽多。

  然,要煉就元嬰蓮,非但要那妖物生時法力高強,死時更要心有不甘,方遺得強大陽神意志以養蓮生。

  可天下再大,上古至今,如兵主蚩尤堪可與天道相抗、威猛無匹者能有幾何?

  “一片龍鱗。一顆水梨。”前事種種,原已一筆一劃,銘刻在心,天樞此時說出,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本君自問不負蒼生,卻獨獨對你,有欠。”

  昔日應龍玄墨龍軀,姿華修美,於天際遨遊起伏流暢,足令見者難忘。然天樞每每想起,終結之處,卻是那鎖妖塔上龍軀失力,飛墮懸崖殉難之景。

  他沒有撥開應龍的手,盡管知道那僅是幻術,並非真正有血有肉的手,但那一份重量,始終壓在心頭。

  “若能尋得元嬰蓮,最好。若是不能,本君便把這幅身體賠給你。”

  “……”

  凝視著他的金瞳變幻不定,天樞的決然,一如他曾經固守天規之念,不動如山。

  在凡間所修之元嬰仙身乃貪狼下凡執天帝之命時所用之軀體,何其重要?如今卻說棄就棄。旁人看那貪狼星君對不服天規者下手狠辣從無情面,可誰又知道,對他自己卻也是狠得下手去。

  “很好。如此甚好。”

  應龍笑了,這笑,竟讓天樞一時難辨其意。

  “那我們要不要先定個期限?便是千年之長,本座也可等得。”

  “自不用千年之長。”天樞搖頭,約莫一算,便道,“半年爲期,若未能尋到元嬰蓮,本君肉身拱手相讓。”

  此時應龍忽一側身,一手按其腕背,一手按在他身靠之椅背上,玄色如陰雲蔽去燈光,把椅上的天樞牢牢籠罩於其身影之下。

  “此言當真?”

  “本君從無戲言。”

  逼近的金瞳,如焠火之中熔煉而成的黃金,流火帶熾,瞬間燒燙人心。目光如同火舌,雖不觸碰分毫,卻仿佛能透過那厚重的青色衣料,一絲絲地舔過那副坐如椅上屹立如杉木的身體。

  吐息之近,隻在天樞唇前。

  “本座……忽然不是很想去尋那元嬰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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