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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瀆龍君(七元解厄系列)》第29章
第十一章

  所謂四瀆,乃指江、河、淮、濟,四水入海。其中《禹貢》記載,導水東流為濟,入於河,溢為滎,東出於陶邱北,又東至於菏,又東北會於汶,又北東入於海。

  濟水出自王屋山太乙天池,自大還山入河,與黃河相鬥,而後南溢為滎澤,沙沈澤底,入津清澈,風姿甚美。故常得文人墨客所喜,更有凡間帝王重其清流之意,於濟水東源上,大肆修建祭祀廟宇,祭祀四瀆五嶽。

  故濟水之名,甚在江、河、淮之上,位居顯赫。

  北依太行,南臨黃河,有山三重,其狀如王者之屋,名曰王屋。

  上古時,軒轅帝君苦無良法克巨妖蚩尤,遂於王屋峰巔瓊林台,清齋三日,設壇祭天。上蒼有感,天帝敕西王母降於天壇,召東海青童君、九天玄女,授天書《九鼎神丹策》、《陰符冊》,以助軒轅帝君伏蚩尤之黨。

  敖殷尚記得幾次造訪,春見山花爛漫,夏賞雲山疊翠,秋望遍野楓紅,冬覽銀裝素裹。

  此番來到,卻看到令他詫異非常的景象。

  兩人降下雲頭,落在西翼月華峰上,俯瞰而下,眼見這山上草木枯萎,水流枯竭,生靈盡逃,唯見枯叢間野獸枯骨,一片慘況。

  敖殷心中大奇,近約百年,濟水水源充盈,從未有過枯期,但如今眼前寸草不生的景象,簡直就像經年大旱,滴水無遺。

  遂合攏兩指,虛空中畫出符文,輕叱一聲:“濟瀆神何在?!”

  只見符文逆風而轉,轉出一名中年男子,身長丈八,三縷長須掛在胸前,一副清儒文官打扮,但見他蓬頭垢面,一身狼狽,倒似剛從那個泥巴洞裏剛鑽出來,不見半點神仙風骨。

  敖殷不禁皺眉,他記得這位濟瀆神甚以乾淨整潔為傲,衣冠鞋襪常是一塵不染,如今卻像逃難一般,實在奇怪。

  但他並無露出鄙夷神色,只道:“清源公,久違了。”

  古來凡間帝王便喜封神祭祀,濟瀆神曾領受唐玄宗冊封清源公寶號,行祭祀之禮,故敖殷有此一喚。

  只是濟瀆神名頭再大,也不過居河伯仙位,見了四瀆龍神,相當恭謹,連忙行禮:“小神見過龍君!”

  “不必多禮。”敖殷道,“這位是白仁岩的黑虯龍王,見你魚鷹告急,特意同來相助。”

  濟瀆神連忙向黑龍王問禮:“見過龍王!”

  黑龍王回禮,便聽那邊敖殷問道:“清源君何以弄得如此狼狽?”

  濟瀆神搖頭歎息:“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想必兩位也看到如今濟水河域情況,其實十日之前,此地仍是水源豐沛,入秋之後也遇幾場時雨。可是,唉……”

  “不過十日光景,枯絕如逢旱年,未免匪夷所思。”

  “龍君明鑒,小神當初也是覺得奇怪,便溯源究因,豈料在王屋山太乙池裏,見到一隻妖怪……那妖怪他、他……”

  濟瀆神面露尷尬,敖殷便道:“清源君不必避忌,但說無妨。”

   “唉,那妖怪竟在池底呼呼大睡……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妖氣,明明不見半點火焰,但整個湖底像蒸籠般熱氣蒸騰,高溫熾人,太乙池的湖水早被蒸幹。小神遂過去 驅趕,但那妖怪一見小神也不避讓,反而狂釋妖力,立即就將小神打出百里之外……那妖怪更在王屋山上糾集妖眾,也不知意欲何為。只恨小神修為淺薄,未能制止 妖物作亂,實在有愧天君托負,只能在附近奔波延緩災情擴散,可惜依舊徒勞無功。最後實在無法,惟有派出魚鷹求助龍君!”言罷,再朝敖殷彎腰施禮。

  敖殷聽他說完,溫言道:“清源君不必過於自責,自鎖妖塔破後,人間萬妖倡狂,天君早有所感,才會派遣七玄星君下凡,尋珠塑塔。只是如今大事未成,我等當盡綿力,竭力維護凡間安穩。”

  他與黑龍王相視一眼,當即看出他眼中肯定,便笑道:“那妖怪到底是何妖物,本君倒想會他一會!”

  濟瀆神聞他並不推卸責任,反而一力承擔,心中更是拜服,當即再行大禮:“那妖怪如今尚逗留在太乙池,每日均有四方妖物前來投靠,氣勢日長!若龍君欲加降服,務必小心!”

  王屋山西崖下,有池曰太乙。

  有雲,禹導沇水,東流為濟,說的就是這個太乙池。

  池深百丈,廣有百畝,說來也不是很大,但其源甚深,以水穴潛流地底,複湧為泉,生生不息,正是濟水源頭。

   敖殷與黑龍王從月華峰下來,一路上只覺妖氣沖霄,枯木槁石之間隱約可見妖獸怪物鬼祟探頭張望,那些妖怪倒非認得他二人身份,只是他們也並非瞎子,先不說 白衣青年那份尊貴威儀,便見得那個相貌醜陋面比鍋鐒,身形魁梧威武兇惡的黑袍男人,就是邁出一步,也比先前那個沒用的河伯更加有力。

  龍族無尚威儀,豈是凡間獸類變化的妖怪可以項背。故路旁妖怪雖是唧喳,但未敢有白目阻攔者。

  漸近太乙池,雜亂無章的妖氣之中,顯然分出一股清晰強大,且極為張揚的妖氣。

  黑龍王忽然輕輕“咦?”了一聲,神色詫異。

  敖殷對這妖氣也有些模糊印象,只是一時又想不出因何解。轉眼看了黑龍王面色,禁不住問道:“二叔可是認得這妖氣?”

  黑龍王不語,只是點頭。

  “是熟人?”當年在妖軍之中,黑龍王官拜將軍,自然有不少妖怪追隨,認得一些厲害的妖怪倒不奇怪。

  “不好說……”黑龍王言罷,忽然邁開雙腿大步前行,枯枝殘木,一觸即潰,無任何障礙而言。

  渡過枯樹林,便見那濟水之源,太乙池。

  曾經碧波蕩漾,如今已是河床乾裂無水,變成一個碩大的大坑。

  四圍岸上妖物甚眾,敖殷一目掃過心中已有究竟,這裏的妖怪外形精奇古怪,妖性難掩,均是些修為尚淺獸類,未成氣候。

  妖眾大多三三兩兩聚集岸邊,仿佛以池邊為界,無妖物敢越雷池一步。見敖殷等人走近,亦略有騷動。

  二人不去理會那些小妖,走到池邊,往下一看,便見池底清淨乾淨,一妖盤膝安坐中央。

  披散的長髮如火焰赤紅,身上長袍也不遑多然紅得刺目,猶勝鮮血浸染。從他身側冉冉升起一股股燥溫,升騰的高溫空氣連周邊景象也被扭曲,仿似酷日直射地表,只怕再有一絲濕意,也會在瞬息間被蒸騰無蹤。

  “果然是你。”

  那妖怪聞聲抬頭,赤紅發蔭下,露出一張英俊張狂的男人臉。一見黑龍王,竟露出燦爛笑容,只聞他聲音清爽,語帶輕佻,甚至朝黑龍王揮手致意:“好久不見,黑虯!”

  “大約有兩千年了。”

  黑龍王完全無視池中升起的燥熱,在旁眾妖物驚訝的視線中,踏過池沿,走落池底,來到妖怪面前。

  “九鳴。”

  敖殷亦立時想起,兩千年前逆天妖軍中,他曾見過應帝身邊兩隻近身的妖怪,更是在潛入之時失手被他二人所擒,當日吃過他們的虧,但之後匆匆離開,便再無見過,也難怪他一時想不起來。

  倒是黑龍王與他淵源甚深,當日應帝麾下有三將齊名,一者是他的二叔黑虯,另有一者,便是眼前這個男人──九鳴!

  但為何他會在此處出現?

  敖殷尚不及細想,忽然熱浪迎面卷來,刺目的紅色已鋪滿眼前。

   妖怪九鳴身影如同鬼魅迅捷,站到敖殷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森白嚇人的牙齒:“我道是誰,原來是在以前見過的那條小龍!呵呵……想 不到還能有緣相見!”他顯得相當懊惱,抱臂胸前,惋惜地嘖嘖說道,“當初沒能找你要條龍筋,後來聽說你原來是東海太子,更覺可惜!想如今那些大龍小龍老躲 在海裏,輕易不肯出來,要找條活龍抽筋真是不易!”眼珠子咕嚕一轉,也不管敖殷臉色變差,湊過來打起商量,“要不你先勻我半根,帶我把弓弄得好使了,再還 你?”

  只聽虛空中雷聲暴動,一連串閃電毫無預兆自晴天劈下,落在敖殷身前,居然還是追著九鳴來劈,嚇得那囂張的妖怪又跳又叫:“我是說說罷了!!黑虯你幹嘛作真啊?!喂!喂!瞧著點劈!劈出原形倒沒什麽!別把我的衣服給烤焦了!!”

  黑龍王站到敖殷身邊,怒目圓瞪:“滾!!”

  居然敢打敖殷龍筋的主意,這貧嘴的家夥是不想活了!!

  不多時,雷聲遠去,地上焦坑大片,四周的妖怪早嚇得四散奔逃,鑽地的鑽地,上樹的上樹,跑得快的恨不得多一雙腿再逃遠點。

  九鳴似乎對他的部屬被嚇跑了並不在意,被黑龍王劈得狼狽也不生氣,只是嬉笑著踱步回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不到兩千年了,你的脾氣還是那麽狂暴,一抓狂就拿雷電砸人!我算是知道什麽叫江山易改,品性難移了!”

  敖殷眯了眼睛打量這只嘴貧的妖怪,九鳴看上去雖不及黑龍王魁梧,但身高卻與黑龍王不遑多讓,且肌肉扎實,四肢修長勻稱,站在一起,一個墨黑沈穩,一個赤紅張揚,倒有種誰也不輸誰的感覺。

  縱然不曾親眼目睹,但敖殷幾乎可以完全想像到,當年這二位,一人手持偃月刀,一人臂攬挽月弓,腳下堆積的是無數仙軀妖屍,九霄雲赤,血染天河,然他二人仍是平靜如故,冷眼看這殺戮戰場……

  黑龍王也不見得喜歡他的嬉皮笑臉,撥開搭在肩上的手,問道:“你這些年到哪里去了?”

  “哪里去?我能去哪里啊?不都乖乖在鎖妖塔里待著嘛!”紅衣的妖怪撇嘴,“自然不及你混了個龍王,好歹有個自在!”

  敖殷神情一冷,袖中拳頭攥緊,他心知當年二叔是妖軍之中唯一未被關進鎖妖塔的叛逆,在當年參與叛亂的妖怪眼中,早將他視作叛徒,不禁暗自防備這只妖怪突然發難。

  可九鳴說完只是聳肩,神情中並無半分怨憤嫉恨,适才那句話聽來也就是純粹調侃,似乎並未將他降服於天帝一事放在心上。

  反而像是遇到老朋友,毫無芥蒂地抖落一肚子苦水:“也不知是哪個摳門的造的這鎖妖塔,黑不隆冬也不多點些油燈,要知道裏面關著的妖怪沒一萬也有八千了,這一入夜,只要走兩步,准給踩到誰的尾巴,少不得又打成一鍋粥!不過也好,有點事幹總沒那麽無聊!”

  他雖說抱怨,可話裏自在,遊刃有餘。

  黑龍王便笑道:“若覺無聊,你大可去探望一下應。”

  九鳴大翻白眼:“塔高九九之數,應帝關在最高那一層,爬上去多累啊?再說了,要進去也不容易,我是沒去過,反正這兩千年不論什麽厲害的妖怪,進去就沒出來的!”

  黑龍王當即變了臉色:“如此兇險,應他……”

  “放心放心!”九鳴笑著拍他肩膀,“你以為他是誰啊?那些沒腦袋的妖怪枉自闖入,搞不好還被他給吃了!我走的時候,還正好聽到他一聲大吼,險些沒把剩下的塔給震塌,嗯,中氣十足,看來應該過得不錯!”

  “哦。”黑龍王這才放下心來,忽然又覺奇怪,“既然你已逃出鎖妖塔,那為何應他仍留在塔中?!”

  “我哪知道?應帝那裏厲害,區區鎖妖塔本來應該關不住他!大概是還被施加了什麽厲害的法術,所以才會到現在都出不來吧?”

  說起舊主,九鳴並無半分恭謹之意,所回答的也不過是個大概。黑龍王也不介意,對這個笑臉燦爛的妖怪他早是心中有底,千年前拜在應帝麾下,就沒怎麽見識過他的忠心,當時只要禦敵天外也就足夠,如今妖軍盡散,便也更無可要求了。

  故此黑龍王亦無意多問,神色略沈:“九鳴,我來問你……”

  “二叔!”敖殷連忙插口,暗地裏拉了拉黑龍王的衣袖,示意他先莫要聲張。

  黑龍王雖是不解,但既然敖殷示意,便不作聲。

  敖殷心中自有計較,适才聽那九鳴與黑龍王的一席話,大有不盡不實之處,更何況黑龍王太過老實,直接打聽,這妖怪也必定一番敷衍,難以查清他的意圖。

  便笑著走到二人之間,道:“二叔與九鳴先生多時不見,必定有許多話要說,此處並非暢談之地,何不另覓他處?小侄知道天壇峰上有個好去處,五嶽四瀆的神仙常在那裏朝會,不如到那裏稍坐,再作商量?”

  九鳴一聽,竟也不怕會遇到神仙,咧嘴一笑:“好啊!我在這裏坐了幾日,正是無聊!小龍太子,麻煩你帶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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