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赤紅蛇身剛隱入袖內,灰色的影子已如飛星驟降,落在文曲星君面前。
飛簾僵著臉,方才還感覺到九鳴身上屬於他的星魂,此刻卻再無形跡,不由抬目看向站在面前笑面如春的男人。
“文曲。你將他藏於何處?”
文曲星君不說沒有,也不說有,只是笑道:“區區一隻妖怪,廉貞,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飛簾不語。
文曲星君又道:“鳴蛇四翅,如今只余其二,想必是你下的手吧?”
飛簾點頭,無意解釋。
偏那文曲星君要打破砂盆問到底般:“為什麽?”
飛簾略覺不解,對方為何一反常態地好奇。
但既然問了,他也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
“折翅,降服得快。”
文曲覺得袖裡一陣騷動,心中暗笑。
似乎沒有像他這般與廉貞相處個幾萬年,便很難習慣他這種為達目的,採取最直接有效的手段的做法。
話鋒一轉:“你折他雙翅,又把他留在殿中,難道不怕他心懷不軌,伺機害你?”
“那是他的做法,與我無由。”
文曲搖頭:“但若他害你,貪狼必不會放過他。只怕也是落得一個元神俱毀的下場。”他這般說法,聽似勸告飛簾,實則,卻隱隱有些警告袖裡妖怪的意味,“還不如將他放了,於你於他,也是好的。”
飛簾老實點頭:“是,確實如此。”
文曲星君尚以為已將他勸服,誰料那雙因為妖身仙元互相影響下而顯得灰白的眼珠子,依舊閃爍執著的不妥協。
“可是,我並不打算放手。”
文曲星君的話,反而讓他理清了從前昏亂的思緒。
幾萬年的孤寂,讓他鮮少有其他多餘的念頭。 往往只要有一個想法肯定在腦中,便會堅定到底,無論是誰,即便貪狼、天君,也無從將之扭轉。
如今,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異常鮮明的想法。
他看向文曲星君,伸出手來,攤開五指,以示取物。
“他是我的。”
顯然連文曲星君也始料未及他居然會這般堅持,而且所言直接也足夠驚世駭俗,一時也愣住了。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袖子中一陣騷動,一尾紅影脫落地上,一卷身,化出紅發囂張的高大男人,臉色不知是氣是惱地漲紅,大手一掌拍過去,“啪! !”的一聲敲開飛簾攤開的手掌,大吼:“誰是你的?!他媽的!老子是老子的!!”
口不擇言的妖怪吼完,轉身張開雙翼蝙翅,拍動飛竄而起,急往東面飛去。
飛簾見他又逃,不由慾念法訣收緊天魔鎖,可體內妖力異動,如同井底殘水,怎也驅動不得。 果如文曲所言那般,多日奔波,他的妖力早已近乎枯竭,若非如此,他適才又豈會眼睜睜看著九鳴負氣走去。
肩膀忽感輕輕一拍,回頭,見那個溫煦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笑言道:“別著急,你瞧,他去的方向不正是你的星殿嗎?”
飛簾這才勉強收了法術,朝文曲點頭,然後施展禦雲術,追趕過去。
文曲星君看著一前一後遠去無踪的背影,會心一笑。
身後梨樹影動,沙沙風響,雪瓣紛飛,星君身影如虛渺幻影,漸漸隱去……
序
一隻漂亮的白凰,翎長羽妙,只見它從天空中徐徐降落,收了翅膀輕盈落在灰黑的殿頂上。
它看來非常熟悉這裡。
事實上它的年齡已非常大,近乎兩萬年的高壽,年紀大了,自然不喜歡跟鴰噪的年輕鳳凰混在一塊。 所以它特別喜歡這幢大殿,因為這裡非常非常的清靜,時常是幾千年都聽不到裡面有腳步聲響起。
它在屋頂上抖了抖一身華麗的白色羽毛,大約兩百年沒有來過這裡了,正打算在這裡享受一下陽光和清靜,突然底下一陣震天動地的咆哮響起,嚇得它雙翅扭傷,爪子打滑,險些狼狽地摔落屋頂。
白凰低頭,雖然看不透結實的屋頂,無從窺視裡面到底發生何事,但它還是不由奇怪,怎麽了? 是誰人破壞了這萬年靜寂的殿堂?
還是說,這殿換了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