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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翼見(七元解厄系列)》第28章
第九章

弓乃遠程兵器,如今與女魃相隔不過半丈之遙,弓箭便失了作用。

九鳴左手一晃,收了挽月長弓,此時方覺得牽弦的手指疼得厲害,像要斷掉一般,可惜他已無暇顧及。 面前女妖渾身散升黑氣,森冷的眼睛透過那層遮著臉的頭髮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一動不動,卻比任何動作都還要糝人。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習慣,赤色妖氣從他身上勃噴而出,正是當年天淵之上旱幹無數天兵妖怪的妖術,紅色妖氣如巨蛇狂舞,所過之地面立時龜裂。 女魃避亦不避,渾身籠罩在豔紅妖氣之中。

可惜以火攻火,不過妄動。 任他催動妖力,女魃卻是全無影響。

飛簾在不遠之處見二隻旱妖在此鬥法,心知這方圓百里的草地百年之內是絕對生不出一棵草來。

他盯著那個紅光中的青影,心中也有計較,之前兩番交手,他注意到那女魃肢體僵硬,動作遲緩,眼神空洞無物,或許是因為人間歲月漫長得遙遙無期,又或是從仙貶謫為妖的緣故,雖無從稽考,但顯然,這個曾為黃帝軒轅平定蚩尤叛亂的上古神女,如今已失去神誌,並不能辨認面前的物事,只是本能地拔除阻擋在面前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緣故,讓這個失去人性的女妖千里迢迢,來到這天山之下? !

不及深思,他忽然見到那女魃肩膀聳動。

當即施展縮地之術,借地而過,在九鳴身前的地面上突然冒出。

“咯喳!──”一聲悶響,他能判斷出來,是肋骨寸斷的聲音。

女魃枯柴般的手,已刺入他的胸膛。

聞身後九鳴一聲嘶吼:“你做甚麽?!”他料不到飛簾居然會以身阻擋,那女魃這一擊確實來得迅疾,距離如此靠近他必不能躲過,但……但不代表他會樂見飛簾這個家夥用自己的身體作肉盾! !

飛簾雖為妖身,但亦不過血肉之軀,傷口當即血流如湧,噴在女魃的青衫上,點點血斑,觸目驚心。

九鳴從後扑出,不顧手上鮮血模糊抓住女魃手臂,試圖阻止。

然女魃的怪力不比常人,任他拉扯竟是紋絲不動。

鮮紅的血液順著穿透飛簾的手臂泊泊滑落,帶著熱氣和顏色,她忽然抬起另一隻手,在上面是她自己體內黑糨糊一般沒有任何溫度的腐血,她似乎為此而困惑不解。 她的手深深陷入飛簾體內,忽然,那雙無神的瞳孔精光大現,彷彿有什麽觸動了混沌的意志。

乾癟的嘴唇慢慢蠕動,居然吐出說話:“……仙……”那聲音像乾涸的沙子刮過硬石般難聽。

“老妖婆!!你給我放開他!!”若飛簾元丹被女魃所傷,後果不堪設想,九鳴急於引開女魃注意,左手一抬,燥氣化火焚燒成團砸向她面門。 “砰!!”女魃面孔當即被烈火所焚,焦黑的皮肉鬆垮跨地跌了幾塊下來,露出粘著腐爛筋脈的骷髏骨,但她竟未有理會,一雙游神的眼瞳死死盯住面前的飛簾。

突然渾身黑妖氣激騰而起,發瘋般嘶鳴:“爾等將吾驅逐──奪朝天不還──為何?!──為何──”她發狂地吼叫,手臂非但沒有抽出,相反,還往前探去,“咯吱──咯吱……”,血肉被穿透的恐怖聲音清晰可聞。

飛簾再無表情,但畢竟痛楚難耐,喉嚨處一陣翻湧,終於吐出幾口鮮血來。

鮮血濺落,那紅發妖怪眼睜睜地看著透胸而過的手臂穿透飛簾,一時間竟睚眥迸裂,狂性一起已忘了自己是只妖怪,忘了施展法術,竟是一陣拳打腳踢砸在女魃身上。 可惜那女魃像棵木樁,任他敲打仍是不動分毫,反而伸出另一隻手抓住飛簾肩膀,癲狂嘶吼著“朝天”之名,彷彿要將對方撕碎一般。

飛簾拉扯之下,只覺得創口劇痛,眼前發黑,元神更是震盪難抑,然他依舊保持靈臺清明,心知女魃傷近元丹,察覺到他體內星君仙元,似乎激起她混沌意識中的一點,如今狀態癡狂,反而容易對付。 心中有了打算,嚥下喉嚨湧動的血氣,念動法訣。

聲音因為滿嘴的鮮血而模糊不清,然卻又嗡嗡震耳,就見胸膛傷口處咋現金光,自那隻深入其體的手臂開始,一道光符如靈蛇蜷轉而上,不斷向外伸延將女魃團團圍困。

那咒訣光芒刺目,逐漸轉為幽暗,咒訣消失之時就見一條黑色鎖鏈將女魃如裹粽般實實捆住。

女魃此時才感到受到禁錮,嘯聲怒起,企圖掙扎,但這黑鎖鏈乃是飛簾星魂所鑄,除非星君魂滅,否則便有神兵利器亦無法將之銼開分毫,縱然上古妖神亦無法掙開。

飛簾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耳聽到九鳴慌亂的嘶吼:“你這個蠢神仙!!”

他想告訴他,不用擔心。

然而鮮血從咽喉處洶湧而出,溢滿了他的嘴巴,讓他無從說得出一句話來。 此時只覺天旋地轉,無力再撐,眼前再是一黑,便就昏死過去。

天山腳下,老玄龜精的院子仍是一片安詳。

突然,大門“砰!!”地被一腳踩塌。

正背著一個大口袋準備開門的老玄龜精,險些沒被大門給砸死。

灰塵滾滾,他瞪著烏漆實心木門扇變成一塊爛木頭,不由大為肉痛。

然而下一刻,當他看到一腳踩在門板上紅發的妖怪,臉色唰地變白了,轉身拔腳就跑。

那雙幾乎被鮮血染紅的赤瞳閃爍凶光,全因他懷裡抱著另一個渾身鮮血的男人。

他一見老玄龜精,當即爆發怒喝:“老烏龜!!你若是不想死就快些過來救人!!”

老玄龜精一個哆嗦,手上的大布袋! 當掉在地上,沒紮緊的袋口漏出一個金銀寶貝的一角,想必是這老龜捨不得丟下自己家中藏著的寶貝,又繞著回來想帶走一些,不想被九鳴他們撞個正著。

此時廚房裡的金楓也聽到了聲響急急趕出來,見那兩隻大妖一身狼狽,鮮血滿身,不由吃驚,他們才去了個多時辰,怎麽就弄得如此狼狽? ! 又見那老玄龜精和地上的大口袋,當即明了過來,不由得嘆了口氣,他這個師父要不是老惦記著自己的寶貝,只怕早就得道昇仙了……

老玄龜精回過神來,見飛簾一面僵白,鮮血滿身,在當胸之處,尚插著一支乾癟枯槁的斷臂,斷肢透背而出,不由驚道:“何方妖怪如此厲害?!”

“女魃。”

九鳴丟下一句讓老玄龜精下巴掉地上的話,大踏步走到側廂,還是小金楓精乖伶俐,在他抬腳踹門之前連忙上去給他打開,又衝進去給鋪好床鋪。 九鳴將飛簾抱入房內,儘管懷裡的半妖昏迷不醒,可他還是小心翼翼不敢驚動分毫地將他放到床上。

回手一把將跟過來的老玄龜精給揪上前來。

湊得老近的一張俊臉,如今看上去就跟惡鬼般猙獰可怖。

“你給我聽好了。他死,你死。我不管你用什麽仙藥神丹,總之我要他活過來!!”手一甩,將那老頭給甩到床邊。

老玄龜精抖抖嗦嗦地爬起身,小聲嘀咕:“這、這不是還沒死嗎?……”

身後旱息張揚:“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老玄龜精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查看傷勢,見那支斷臂穿透飛簾胸膛,血雖已止,但只要拔出必定會再扯開傷口。 那手臂通體焦黑,絕非好物,拉開破碎的衣服就見傷口附近的皮肉焦黑顏色散開,他連忙回頭吩咐金楓,“你快去把不死草取來!”

“知道了!”小金楓撒腿往外跑,不多時,便取來一個銀花盆,上面種了一棵其貌不揚的小綠草,也就兩片葉子,幹乾巴巴,若是丟在路邊踩了都不會注意的不起眼。 然此物卻是上古傳說中,能愈穿胸之創的奇藥。

有傳昔日禹王平天下,會諸侯於塗山,防風氏因天目山出蛟,無法渡河故而後至,禹王以為其目無君主,怒而誅之。 後禹王行經防風國,防風臣子記恨塗山之戮,竟以箭射之。 天龍從天而降,迅風雷雨,阻嚇防風臣子。 烈臣自知無力抗天,悲憤之際乃以利刃貫胸而死。 禹王感其忠烈,心哀之,乃親手拔其刃,療以不死之草,遂還生。

老玄龜精一把將那綠草連根拔出,藥椿搗碎,灌入飛簾口中。 然後抓住那斷臂,使力一抽,那小小綠草竟是非常神奇,斷臂離體,居然一點血都不曾多流。 老玄龜精將那斷臂交到身旁的金楓手上。

小金楓不得已捧著那根沾著模糊血肉的斷肢,又不能隨便丟掉,臉色頓時發青。 眼角瞄見臂肘斷裂處像被野獸撕咬過,焦黑的皮肉又爛又碎,骨頭斷口更是粉碎,不由猜想這到底是怎麽給弄斷的? 看那九鳴,見只顧著盯著床上呼吸微弱的半妖的紅發妖怪,並顧不上整理自己的狼狽模樣,在他的嘴角甚至腮邊,蹭了大量黑色的殘液,而那東西,跟手臂斷口處的黑漿腐液竟是一般模樣!

金楓不由心驚,莫、莫非……這斷肢是他給咬斷的? ! 不能吧? 他尚記得這只妖怪雖是嗜肉,可非味美不入口,這又乾又臭的殭屍手臂,他、他是怎麽咬得下去? !

九鳴瞪著床上仍舊閉目不啟的半妖,極為不耐地揪住老玄龜精:“他怎麽還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老玄龜精被他揪得險些喘不過氣來,連連搖頭道:“鳴蛇大人,他神元衰弱,又受妖毒所侵,便是拔除毒肢,也是指標難治本啊!”

“那要如何?!”

“呃──這……”

九鳴見他吞吞吐吐,更是不耐:“快些說清楚!!”

老玄龜精只好如實相告:“古有雙修之法,乃是藉元神交合為徑,互補缺損……”

九鳴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聽他有法可行自然高興:“你怎麽不早說?!你還不快點去做?”

老玄龜精嘴角一抽:“所謂雙修,必得二者心意相通,否則不可施展,更何況元神脫體風險極大,稍有不甚,二者同殞。”

“心意相通?誰能跟塊石頭心意相通啊?”九鳴想了想,有些不大情願,“看來得找貪狼或者文曲了。”

老玄龜精心里奇怪,怎麽還得找仙人? 床上躺著的不是妖怪嗎? 可他還是得提醒他:“鳴蛇大人,所謂交合,便是說行房事,此事需與願者先行說明。”

九鳴聞言當即瞪大雙眼,這才想到適才話中確實有過“交合為徑”一詞。

交合? !

這、這是什麽鬼法子?

他倒是也有聽說過採補之術,無礙是那些下作的地妖為了修煉得道,以媚術誘惑凡間男子,借行房為媒,採其內陽之氣,當然也有雙修一說。

“沒有其他法子了嗎?你不是有許多寶貝嗎?”

“並非老夫吝嗇寶物,”老玄龜精只是搖頭,“若能慢作調理,修補元神自然最好,可眼下他元神傷損,若不能恢復,無法祛毒,毒腐元神,到時候只怕大羅神仙都難作打救!”

九鳴瞪著他,可到了這份上,這老玄龜精量也不敢藏私,可這法子,要如何施展? ! 他轉過頭來,床上的人非常平靜,木納的臉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也是一樣的表情,這樣的家夥,要他如何去找一個與之心意互通,又肯與之交合的神仙或者妖怪?

而且……

一旦他想到這床上,將有另一個人與之貼合交纏,無分彼此時,腦袋噌得冒起火來!

老玄龜精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尋思如何求助仙人,便道:“事不宜遲,遲則有變,還是快些將人找來為上。”

九鳴突然像踩到尾巴的貓般跳起來:“找他們作什麽!”

“可、可這……”

“不必了!!”九鳴左手一抓右手一撈,就將屋裡的一老一小給丟去門去,大門一關,悶聲叫道:“這等小事,我自會解決!”

被無辜丟出門去的小金楓眨巴著小眼睛,歪著頭看著師傅:“解決?怎麽解決?”

老玄龜精當即連連咳嗽,幸好老臉皮子夠厚,沒有失了常態。

金楓尚是年幼,不由好奇捨不得走開伸直了龜脖子想要張望,被老玄龜精敲了一爆栗:“少管閒事。他們若能出來就得餓了,還不快備些糕點肉餅,可是想叫那鳴蛇把你叼去果腹?”

“哦!知道了!”雖然還是好奇,可小命要緊,金楓放棄了聽壁角的樂趣,忙往廚房跑了去。

老玄龜精摸著下擺長長鬍鬚,看向緊閉的房門,忍不住捻指來算,然而他道行畢竟有限,算不出那異獸天運,更算不出星辰宿命,他略是皺眉,背手捶了捶自己的後背,好歹是萬年玄龜殼……

最後一卜,卻是不由一愣。

上兌下震──隨卦。

卦象所示,闡真有曰:有生之初,性情如一,走失於外,不為我有。 隨之為道,順其所欲。 彼我相隨,以性求情,以情歸性,失去故物,仍還我家。

順欲者,以我而隨彼,取彼之歡心,使彼來隨我,是以隨道而得元亨也。 但隧道雖能元亨,而藥物有真假,火候有次序,動靜有時節,進退有早晚,毫髮之差,千里之失。

老玄龜精皺了眉頭。

這卦,他居然是看不透。

輕輕搖頭嘆息,然後背手轉身,踱步離去,幽靜的院落,聽到他如吟如唱的卜音。

“震屬東家,為性,為我。兌屬西家,為情,為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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