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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目窮(七元解厄系列)》第5章
  第四章

  開陽回到天庭,一切看來如常,他下界百年之事似乎並未被任何仙家察覺。

  不禁得意一笑,最嚴酷的天樞尚在下界未歸,加上那個討厭的多嘴家夥有看不見,自然是來去自如,消遙快活。

  那家夥便只有那目視之能可作炫耀,如今失掉了,大概也吃足了苦頭。

  想到此處,不禁生了些愧疚。

  反正目下無事可爲,便去看看那倒黴的家夥吧!

  開陽轉了方向,便往千裏眼府宅飛去。

  來到宅前落下雲頭,見了院中狀況卻是一愣,只見那石桌上瓜果散落,杯盆狼藉,根本就是那日他離開時的情形,雖說他在凡間百年,天界不過十日,但那千裏眼不是該已複明了麽?

  正是想著,便聽屋內有重物落地之聲,連忙推門入內一看,更是當場愣住。

  乃見那高瘦的身板如今更顯單薄,適才不知爲何摔倒在地的千裏眼,用手摸索片刻方找到床沿,艱難地掙紮爬回床鋪,又隨便扯過被單將自己包裹起來,眨了眨仍舊灰沈無光的眼睛,歎了口氣,便閉目睡去。

  窗外透入的光亮仿佛無法達到他的臉龐,本來灰白的臉色如今枯黃衰竭,嘴唇幹裂,也不知道多少日沒有飲水進食。地上摔破了一個青瓷茶壺,殘余不多的清水已灑進泥土。

  "你......"e

  開陽的喉嚨居然澀得難受。

  聽到有聲響,千裏眼睜開了雙目。

  "你還沒好嗎?"

  開陽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來,險些咬到了舌頭。

  大約也知道來者何人,千裏眼慢慢地坐起身,薄瘦的背居然有些佝偻。

  "星君有心了。"他說話淡淡的,沒有被加害者的憤怒,也沒有失明者的彷徨,一如既往的平靜,"末將目不能視,不能見禮,還望星君恕罪。"

  開陽只覺得心裏噎得難受,禁不住邁前幾步走到床邊,伸手去觸千裏眼那雙盲目。但千裏眼因失明而至敏銳,他只觸到目旁皮膚,已被躲開。

  開陽尴尬地收回手,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道:"爲什麽還看不到?應該只要幾天的功夫就能恢複才是。"

  千裏眼聞言卻是一愣,歎了口氣,道:"難道星君不知,你給末將下的這草,名曰墨矐,長在冥土第三殿黑繩地獄,受挖目鬼怨氣所噬,能銷目力。"

  開陽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我、我眞是不知......若是知曉,便不會......"他就該知道搖光手裏的就不會是好東西,當時卻教怒火蒙了眼,竟輕率而爲,千裏眼那雙神目也不知何時能夠恢複。

  如今無論他如何解釋,卻亦顯得蒼白無力。

  忽聽宅外傳來聲音:"千裏眼老兄,帝君傳問,你爲何不到天殿當值?"

  聞聲是那順風耳,開陽一聽,更是無措。他怎忘了千裏眼尚在帝君座前當值,沒了能視千裏之目,又豈能瞞得過帝君?!

  傷毀天目,這罪狀比私下凡間更重萬分!這回當眞要熱惱帝君了......只怕就要被踢下界去當畜生了。

  正是著急,便聽那千裏眼應道:"煩勞回禀帝君,千裏眼不慎誤食相柳谷,故未能上殿當值,望帝君恕罪。"

  "知道了。"外面順風耳應下後,又關心道,"你可尚好?"

  千裏眼便應:"過幾日便好了。多謝關心。"

  "哦!如此我便回去回禀陛下!告辭!"

  聲音歇去,開陽這才松了口氣,不禁看想千裏眼,又奇怪這小人爲何不當場揭穿,反而要虛言以護,而且......"你什麽時候去過五帝台?"

  千裏眼聞問轉頭看向他那方向,卻是不答。

  即便他不回答,開陽便也猜到了:"可是之前我在天河放馬那百年內的事情?"

  昔日大禹治水時,殺孽畜相柳,因其血腥臭有毒,沾染土地,不可複種五谷,故禹撅土爲台,三仞三沮,乃名五帝台。千年之後,此處雖能長出谷穗,但蓋因受毒血所汙,若食用則引腹瀉多日,故名相柳谷。

  千裏眼輕歎一聲,答曰:"殿前失職,帝君罰末將至五帝台看守黃河水道。"

  "失職?該不是胡說八道些什麽惹惱帝君了吧?"

  開陽忍不住嘴裏諷刺,卻亦想起既然他受帝君之罰去守五帝台,那戳破他之前下凡的便不是這小人了?

  這般想來,心裏愧疚又多幾分。

  忽見千裏眼有所動作,似乎打算下床,便連忙過去將他扶住:"你想要些什麽,我替你去拿便是了!"

  千裏眼擡起頭,用那雙灰白的眸子盯著他,明知他是看不到的,卻覺被不存在的視線盯緊,竟然莫名心虛。

  "不敢勞煩星君大駕,末將還是記得教訓的。"

  開陽背脊一僵,不禁又羞又惱,他性如烈火,哪堪遭人奚落,甩手一推竟將那千裏眼摔回床上。

  "咳、咳──"千裏眼腰背撞在牆壁上,頓感一陣頭眩,趴在床上連連咳嗽。

  開陽不知自己出手如此之重,可他卻也拉下面子道歉,只得大哼一聲:"不識擡舉!"轉身便又離去。

  咳嗽聲接連許久,幸而還是漸漸緩下,千裏眼側耳聽著已再無聲息的房間,慢慢地靠牆坐起來,擡起手臂,用另一只手摸索著剛才被開陽扶過的地方。

  平緩的嘴角撩起笑紋,相當僵硬的笑容,但卻因爲閉上了雙目而顯得柔和了許多。

  原來用眼睛看到的星芒熾熱,是眞實存在的......

  旋風般的身影踏著急雲直抵破軍星殿,一躍下雲頭便直撞入殿內,扯開嗓門便喊:"搖光!!你給我那個墨矐草是怎麽回事?!千裏眼都瞎掉好幾天了,怎麽還不見恢複?!"

  那搖光星君此時正坐在殿中,不知何故看到他衝過來臉色都變了,連連打來眼色,可偏那開陽一衝進來就嚷嚷一串,搖光聽他叫嚷,也不知是驚是怒,渾身發抖。

  開陽哪管他臉色如何,一把抓了他纖細的肩膀,叫道:"有沒有恢複的方法?你快說!搖什麽頭啊!"

  搖光那漂亮的嘴角直哆嗦著,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開陽終於是看到他神情怪異,正要詢問,忽聞身後沈穩的男聲響起:"看來我不在天庭這百年間,你們是好事多爲了。"

  這回不止搖光,連開陽的臉色都發青了。

  他幾乎不敢回頭去看,只盯了搖光,見他平素飄搖隨意的裝束如今整齊不苟,便連披散如瀑的長發也收攏成髻盤在頭上,能讓破軍煞星如此低眉順目的,除卻那位,不作別論。末了,開陽不抱任何希望地回身。

  在他身後,座上一位蒼衣神人緩緩站起身來。但見他目若朗星,面相嚴酷,眉宇間難斂煞氣,加上身形高大,隱約間蘊含壓迫之勢。也不知是何緣故,這位神人全身凜冽著殺戮氣息,與天界與世無爭的仙人有著截然不同的霸道淩厲。

  開陽勉強擠出笑容:"天樞,你回來了啊......"

  面前這位,正是天樞貪狼星君,百年之前受天帝差遣下凡擒妖,如今在此,想必是功成而歸。

  他冷冷看著開陽,對上那雙嚴厲得幾乎剮人的目光,開陽不止地後頸發涼。貪狼雖貴爲星君,但能力甚高,又因星命帶殺,每凡下界收妖,均不留余地,若遇頑抗,則殺盡無赦。其手段嚴酷,便是天上仙人亦爲之側目。加上他性情耿直不阿,深惡違逆天道之行,若讓他知曉他加害千裏眼的勾當,只怕絕難善了。

  開陽忍不住往後蹭了蹭,跟搖光站到一排。

  搖光本就惱他衝進來亂說一氣,禍連自己,美目一橫,暗地踩了他一腳。開陽吃痛卻也不敢作聲。

  天樞冷哼一聲:"我早聽聞你幾翻戲弄天目神將,此次回來本欲警谕,豈料你竟已施毒加害,可知罪重?!"

  開陽自知橫豎是死,胸膛一挺,硬了頭皮道:"我承認下毒是錯了,可誰又讓他三方四次地向帝君告狀?非要讓我難堪!"

  "哼,你倒在理了。"天樞目光如炬,"私下凡間本就罪犯天條,若流連時多,以你性格必會泄露天機,一旦打破天道循環,只怕罪孽更重!"

  "我不過下界遊玩幾日,豈會壞了天道?"

  "還是狡辯,好,我便讓你看個清楚!"言罷,天樞袍袖一翻,只見一幅水鏡憑空而現,照出凡間景況,只見一幢破落的宅子映在鏡中,開陽只覺眼熟,馬上便認出是上回下界時曾幫助之女子家人所住之所,記憶中奢華非常,怎就破落如此?!

  就聽天樞說道:"長安李氏命中該爲妓婢,她命途雖然坎坷,但兒子逆境自立,刻苦而爲,終成就富業,延連十代。但得你當日救助,女子免於爲妓,其子雖亦承天命成爲富戶,卻性格乖張,爲富不仁,禍延後代子孫不悉家業,不過五代已敗盡富産。又經亂世,如今家道中落,男子充軍,女子入娼。"

  "這......全是因爲我的緣故?"

  "天理循環,輪回果報。你擾亂凡人命數,帝君罰你關禁,已算輕罰。你本應多謝天目神將,免你多生罪孽!"

  開陽亦知好歹,想不到自己一時好意竟就壞了天道,確實若非千裏眼令他早返天庭,這事恐怕壞得更多。

  他雖是理虧,但卻仍是不服氣地嘀咕:"我只是稍微捉弄他一下罷了......"

  "!!!"

  拳敲在桌,這次可不是成塊,天青石桌瞬即化成粉塵飛灰!

  "放肆!!"天樞星君勃然大怒,"同殿爲臣,同界爲仙,豈能容你如此輕蔑?!"

  他語意森嚴,仿佛一旁冷水兜頭淋在開陽頭上,醍醐灌頂讓他猛然一震,不禁抿嘴咬唇。

  是了,他總是蔑視那小人,卻忘了千裏眼本是天界仙家,受世人敬仰,又有帝君器重,無論如何,亦不該受他羞辱。

  可如今,他非但百般捉弄,還害他瞎掉雙目......

  開陽並非惡毒之人,他性本耿直,好惡分明,此番知道自己錯處,更是深責不已。當下也管不了害怕懲罰,連忙上前拉住天樞,急道:"天樞!你可有法子救救那千裏眼?他吃下墨矐草,現在雙目失明,我看他臉色難看得緊,也不知那草對他本體有無傷害!"

  "墨矐草?"

  天樞稍擡視線,看向開陽身後的搖光。

  那搖光有些慌張地縮了縮肩膀,雖是無聲,但天樞已明了種種。

  那廂開陽著急不已,一勁拉了他直問解法。

  天樞亦知事不宜遲,便問:"那天目神將現在何處?"

  開陽道:"他現在家中!我來帶路!快走吧!"言罷,率先跑出殿去騰雲而起。

  天樞轉身正要離開,後面搖光卻急了,追上兩步,語中有些猶豫的急切:"天樞,你還會再來嗎?"

  天樞並無轉身,只冷道:"自然要過來。"

  "眞的?"

  豔麗的臉龐綻出燦爛如花的笑顔,卻被天樞冰冷的話語打碎。

  "墨矐草一事,我看你先自想好解釋之言吧。"

  搖光直直地盯著那高大威嚴的男子邁步離開,踏上雲端逐漸消失的背影,臉上不禁流露出極爲複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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