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１．

他死於溫暖的春天，在最初的地方。

小涼把自己的人生全書寫在原先紀錄他人故事的冊子上，臨走時留在家裡。他徒步走回了他出生的那個城市，斷氣於阿晉幾年前撿到他的巷子中。

一切都很平靜，就連阿晉目送他出門時留下了淚，都是無聲的。

在晨光裡小涼踏出家門，流年被拋於腦後。他走向終末的安歇，只留下一個單薄而決絕的身影、映在阿晉眼裡。

於是在他離開後，紅如鮮血的文字在阿晉身邊旋繞，那血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們有過的對話、發生在這個家的聲音，全都在阿晉耳邊響起。回憶播放出所有的故事與影像，阿晉腦海裡，每一幅都是深刻。

有痛苦的、有溫柔的，也有迷惑的、有明朗的。那些片段圍繞在唯一的人兒身邊，在最後的最後，停格於一個笑顏。

那個笑化作一聲轟然巨響，在心口震盪，然後，連光陰都靜默。

一如那年，阿晉起身、往那個確切的地點去，接回名叫風涼的人兒。

２．

很久很久以後，再也沒有人看過住在公寓七樓的青年與少年。

當人們整理那個空置的空間時，他們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冊子，上頭記滿了各式各樣離奇、荒誕的故事，唯獨最後的幾頁被人撕去。

新的人家搬了進來，再過幾年，那兩個人的身影便淡去在人們的記憶裡。

世界的每個角落，所有故事依然上演著。在某一處，屬於兩個人的故事卻停留在不起眼的墳中，不再前進。

在一個溫暖、開滿了花的地方，沒有墓碑，只有隆起的土堆，簡單的墳墓不求人祭拜，可有個紅髮的女子不時會出現，獻上幾朵白花。

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那附近常有雀鳥逗留。暖春時青年甦醒，在土堆下也能聽見鳥兒歡快的歌聲。

閉上眼後，再也無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