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前世之嚴峰
作為世界十強的大企業MEU的總裁,嚴峰的行程表都排到兩年後了。
他今年三十三歲,哈佛雙博士學位,長相英俊,身材高大健美,事業有成。是全世界女性心中的白馬王子,男性心中的目標典範。
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在各種閃光燈的陰影裡,其實是個同性戀。
嚴峰是個純粹的同性戀,他對再漂亮的女人都沒有感覺。事實上,他對他喜歡的男孩兒,也不見得有多熱情。記得曾經有一個跟了他半年的漂亮男模這樣評價他,說他天生就是冷血的人。
其實嚴峰自己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只是那個能勾起他全部興趣,全部熱血的人還沒有出現。
他的新寵,好萊塢第一混血美男丹其二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嚴峰特意挪出了一個晚上的時間陪他過生日。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一個難能可貴的晚上,丹其居然拿了兩張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貴賓票,一臉興奮的讓自己陪他去看戲劇。
嚴峰嘴上沒說什麼,但是心裡深深的不以為然,覺得很無聊。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挪出了這麼珍貴的一個晚上的時間,他本以為丹其會跟他來個激情之夜這類的活動。
但是來都來了,嚴峰也不能掉頭就走。他們一起吃了晚餐,就去劇院了,嚴峰決定,如果一會兒實在是太無聊就說有事兒先走。
能讓好萊塢第一男星來看的,當然必定是世界級的戲劇大家。但是嚴峰天生就沒有這方面的審美觀。覺得京劇什麼的,都是傳統文化,老人家愛看的,一點兒新意也沒有。
在紐約大都會劇院舞臺燈光亮起的時候,嚴峰還不耐煩的抬起手腕看了一下世界頂級表師手工製作的黑鑽表上的時間。
在舞臺上的人影出現的時候,丹其在旁邊輕聲的說道:「這是今年迅速走紅的京劇大師聶書洋,今年才二十六歲,就紅透戲劇界的半邊天了。是他讓世界上更多的人認識了中國的戲劇。」
丹其說的話,在舞臺燈光亮起,那個鳳冠霞帔,高挑絕豔的人出現的時候,嚴峰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臺上的人一雙丹鳳眼高高的挑著,臉雖然被妝容遮住,卻一樣吸引著嚴峰的目光。唱腔醇厚流麗,身姿曼妙優美,一曲《貴妃醉酒》演繹出絕世的風采,嚴峰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臺上的這人給他帶來的震撼。
一曲結束,掌聲雷動。嚴峰也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來。就聽旁邊的丹其感嘆的說道:「精彩吧?這才是真正的演繹,像我們這樣在螢屏上光是靠著外貌的演員,根本跟這種大師比不了,人家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丹其的演繹事業已經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全世界都是他的粉絲迷,可是這個長得妖異,漂亮得邪氣,一向意氣風發的男人突然說出這樣貶低自己,抬高他人的話,真的很讓人意外。
不過,嚴峰很贊同他的話。臺上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聶書洋只唱了三場戲,中間都是那些世界名家給過渡,大家來都是為了看這個新生代的戲劇大家的。雖然只有三場戲,卻已經足夠震撼人心了,大家看的很過癮,都被那精湛的技藝所折服。
當曲終人散,大家紛紛按著秩序往外走的時候,一直坐在那裡的嚴峰突然對丹其說道:「你先走吧,我讓人來接你,我還有事兒。」
丹其站起來的瞬間愣了一下,然後好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似的,什麼也沒問,只說:「好。」
嚴峰這個男人,他從來沒想過能在手裡抓一輩子。
丹其在自己生日的那天晚上,自己一個人走了。嚴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起身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查這個聶書洋,然後放下電話,茶色的眼珠在黑暗中熠熠發光,他起身直接去了後臺。
在後臺的時候,遇到保安攔截,嚴峰直接亮出了身份,然後在保安無措震驚的目光中推開門進去了。
也不怪保鏢這麼沒有職業道德,畢竟,如果嚴峰想,這個劇院他回去就可以派人來買下來。
嚴峰找到聶書洋的化粧室的時候,又一次受到了聶書洋經紀人的攔截,他正要發火,就聽到微敞開的門裡一個溫和圓潤的男子聲音說道:「李姐,是剛才的觀眾嗎?你讓他進來吧。」
此時嚴峰還沒來得及亮出身份,那個叫做李姐的中年女人不情願的讓開了門口,還嘟囔著說:「書洋連著兩天沒休息了,你快一點兒。」
還從來沒有人敢跟嚴峰這樣說過話,不過此時的他已經被背對著門口的那個纖長玉立的男人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聶書洋背對著門,臉上濃重的舞臺裝已經卸下去了,露出了本來精美絕倫的臉。
嚴峰從鏡子中看到聶書洋正用手扶著額,輕輕地揉捏著太陽穴,似乎很疲憊,可是那張精緻到完美的臉,嚴峰覺得這一定是上帝的傑作,他從沒看到過這麼完美,而又符合他心意的一張臉了。
當聶書洋從鏡子中看到嚴峰,然後站起身回頭衝他揚起一抹笑時,嚴峰真的覺得自己淪陷了。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心臟像是讓人握在手心裡,狠狠的攥了一下,那感覺沒法兒形容,就是這一個溫潤無害的笑容,讓嚴峰一下子感動了,彷彿在黑暗中掙紮了太久的植物,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那束奢侈的陽光,讓他一瞬間感動的想哭。
很多年以後,當嚴峰迴想起初見聶書洋的這一刻,一見傾心似乎並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感受,那種感受應該是一眼定終身,從此以後,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嚴峰記得,自己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炫目的男人,連眼睛都忘了眨。聶書洋笑著問他:「先生是想要簽名嗎?」
此時的嚴峰已經被勾去了心魂,不自覺地點點頭。
聶書洋見他沒帶紙和本,就笑著問道:「先生,您沒帶紙,是要我往您的衣服上籤嗎?」
嚴峰木然的點頭,眼看著聶書洋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微微偏過頭,抓起他的手腕,在他的白色Armani袖口洋洋灑灑簽下自己的名字。
嚴峰看著他精緻漂亮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把風扇進了他的心裡,只覺得心裡癢癢的,恨不得把這個人狠狠的錮在懷裡,然後在他白皙脆弱的脖頸上狠狠咬一口,把他拆吃入腹,永遠的擁有他……
可是嚴峰沒那麼幹,他必須在這個綿羊一樣的男人面前偽裝自己是頭草原狼的本質,他頭一次這樣用心的,小心翼翼的,設下圈套,就是想讓這個獵物完好的落入他的懷抱……
後來那件被聶書洋簽上姓名的襯衫,被嚴峰用了永不褪色的處理,珍愛的收藏在他保險櫃的最裡面。
嚴峰從劇院出來的時候,坐回車裡,助理已經把聶書洋從小到大,事無鉅細的全部經歷查出來了,在車上跟他彙報。
當他聽到聶書洋有一個相交七年的男友,並且於三年前為了這個男人跟家裡決裂後,他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痛得他呼吸都困難了。
他沒法想像聶書洋對著別的男人像是剛才對著自己那樣毫無防備的笑,他無法想像聶書洋纖長的身體躺在別人懷裡的景象……一想到這些,他就有種想要毀滅整個世界的瘋狂念頭。
從前,跟過別人的,或者已有戀人的,就是再好,嚴峰也從沒想過要動的念頭。他一直的宗旨就是,愛情這玩兒意是兩個人的事兒,強扭的瓜不甜。再說了,他嚴峰想要一個人,什麼時候費過力氣,憑著他的條件,各種好條件的男的女的往上撲,自己挑都挑不過來。
可是面對聶書洋,嚴峰卻不能像往常一樣對待,只要一想到放棄這個人的可能,他就心疼的像是有人拿刀在他心上割一樣……他受不了這種求而不得的疼。
在助理介紹到聶書洋和他現在戀人牟勤宇的甜蜜感情時,嚴峰茶色的眼珠浮上一層冰霜,他揮手制止了助理接著說下去。再甜蜜又怎樣,這個人要定了,從此以後,他的甜蜜只能是自己給的……
嚴峰的當天晚上就如火如荼的制定出圈獵聶書洋的計畫。他可以強取豪奪,讓這個男人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讓他自己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按著自己的意思生活。可是他不想,他想要的,不僅是那個完美的身體,還想要那個會哭會笑的靈魂,嚴峰想讓他愛上自己。
他相信自己的魅力,開始公然追求聶書洋,打算一步一步的攻陷這個男人的心。嚴峰這輩子幹什麼都沒這麼上心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耐心。可是,他還是失敗了。
聶書洋一次又一次堅定的拒絕他。讓嚴峰非常的惱火。
雖然聶書洋的態度非常的好,說的也是情真意切,可是他越是表現的跟他現在的男友情比真金,嚴峰就越是受不了。而那個被聶書洋挑中的幸運的男人牟勤宇,嚴峰也暗地裡找了各色的漂亮男女去誘惑他,可是無論如何,他就是不上當。
也是,都擁有了聶書洋那樣的男子,其他的凡夫俗子他又怎麼會看得進眼裡呢?嚴峰簡直要嫉妒的發瘋了。他從來沒這麼迫切的想得到過一件東西。
所以在嚴峰失去耐性的時候,他的手段就不溫柔了。
牟勤宇的跨國公司雖然做的有聲有色,發展迅猛,可是畢竟根基淺。嚴峰要動他,簡直跟玩兒一樣簡單。可是牟勤宇也是個硬骨頭,就要破產了也不鬆口。嚴峰無法,又把他家族的親戚朋友都動了個遍,那個一直咬牙挺著的男人才終於撐不住了。
嚴峰在他把聶書洋送到自己手中的前一天,特意把他公司的債務都替他還清了,還給了他個幾十億的大項目,在大型的公共場合放話,讓所有他的生意夥伴都幫襯著牟勤宇一把,幫著他把事業更上了一層樓。這也是嚴峰製造出來的牟勤宇因為錢財把聶書洋賣了的假像。嚴峰不想擁有了他,他還每天想著別的男人。必須讓聶書洋對這個他如同紮在心裡的刺一樣的前男友徹底的失望。
那個失去所愛本來英俊帥氣的男人,一夜間好像蒼老了很多。在嚴峰送給他的幾十個億大專案簽字的時候,牟勤宇沉默的都簽了,一點兒也沒讓那愚蠢的骨氣出來作怪。
只是在臨走時,牟勤宇黑沉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一樣盯著嚴峰,那聲音裡透著陰寒,他說:「嚴峰,你等著,我會把他奪回來的。」
嚴峰憐憫的看著牟勤宇激烈的掙扎而毫無反抗能力,心裡有些鄙夷。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能力,你就連擁有所愛的資格都沒有。
牟勤宇也是個硬骨頭的,這個嚴峰知道。可是要想奪回去聶書洋,嚴峰覺得那是他痴心妄想。
如果沒有聶書洋,也許嚴峰會很欣賞牟勤宇的硬氣和心性也說不定。可是因為他跟聶書洋的那七年,嚴峰對他嫉恨入骨……
兩個家族的榮敗興衰都掌握在聶書洋的手裡,他不得不妥協。
在嚴峰去接聶書洋的路上,他是從沒有過的興奮。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強健的心臟在胸腔裡不安的跳動著。
終於看到聶書洋了,雖然他比自己初見他的時候清瘦了不少,可是美麗如昔,還是漂亮的勾人魂魄。
嚴峰有些控住不住的伸出手,想去輕輕地碰一下那個他朝思暮想的臉蛋兒,被聶書洋帶著厭惡的表情飛快的躲開了。
嚴峰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他看著聶書洋冷若冰霜的表情,心臟抽疼之餘,還有一絲興奮。這個男人從此就是他的了,真的是他的了。
來日方長,嚴峰覺得他早晚有一天會愛上自己,哪怕他的愛永遠不會像自己這樣帶著毀滅性的瘋狂。
只有跟聶書洋在一起的時候,嚴峰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細膩的感情,這麼好的耐心,這麼多翻湧而出、憋也憋不住的狂熾情感……
聶書洋所有的喜好,他都當做聖旨一樣牢記在心,然後遵循著做他該做的事兒,竭力討好,曲意奉承。甚至在最開始的三個月,他忍著要把自己焚燒了的欲/火,動也沒有動一下聶書洋。天知道,他天天面對著用生命去渴望的人,卻禁慾三個月需要多大的意志。這些意志,就是他對聶書洋的愛支撐著的。
嚴峰給他最好的生活,體貼浪漫,連以前的花邊韻事都不再有了。只守著這個他心愛的人,每天心心唸唸他的點點滴滴。
初見時聶書洋那一抹無害的笑容,讓嚴峰錯誤的以為,這是個心軟的男人。
可是相處了才發現,他痴情,也絕情。就因為自己的強取豪奪,無論自己怎麼努力,怎麼對他,他似乎都是冷冷冰冰的,看著自己的漂亮眼珠裡,也沒有一點兒的情緒。
可是即使這樣,嚴峰仍然不能不愛他。聶書洋就像是罌粟一般,讓自己越陷越深,越來越著迷,無可自拔......
聶書洋喜歡騎馬,嚴峰就在別墅附近圈了一大塊兒地,把附近的別墅都推倒,給他改了個私人馬場。聶書洋迷上了槍支,嚴峰就請來世界專業的神槍手和槍械師,來陪他玩兒,自己也擠出大塊兒的時間,就是為了與他共用一個悠閒的午後。
對聶書洋,除了他離開自己和在床上時,嚴峰自認為沒有忤逆他的時候。
人心都是肉長的,嚴峰也漸漸的感覺聶書洋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軟化。天知道,就是聶書洋輕輕的對他笑一下,或是多跟他說上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嚴峰都會開心很久。
三年了,強制的擁有這個男人三年了,嚴峰對聶書洋的衝動的情感彷彿也沉澱了,變成深沉的、濃烈的、深入骨血的一種感情。那天晚上,嚴峰坐了五個小時的飛機趕回紐約他和聶書洋的家準備陪聶書洋一起吃晚飯。
在臨上飛機前,兩人通電話,聶書洋簡單的一句:「你在飛機上睡一會兒吧。」讓嚴峰整整五個小時都處於興奮的狀態,根本沒睡著。
嚴峰下了飛機,直接去聶書洋工作的地點,在離得很遠的地方等著。因為聶書洋不喜歡他到門口去接他。
看到聶書洋穿著咖啡色的薄毛衣,米色的卡其褲從大樓走出來的時候,嚴峰的心就開始猛烈的跳動,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這個芝蘭玉樹的人兒,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和幸福。
在聶書洋走近的時候,嚴峰打開車門下車,有些控著不住的擁住他,在他白皙的臉頰上輕輕的親了一下,啞聲說道:「寶貝兒,我想死你了。」
然後就看到聶書洋的瓷白的臉蛋兒上透出一層薄粉,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到嚴峰的眼裡,那就是風情萬種,欲說還休。嚴峰心裡幸福的冒泡,開心的笑容還掛在臉上,聶書洋突然軟到在了他的懷裡。
保鏢飛快的從四面八方竄了出來,把他們團團保護住。街道上行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震得人的耳朵發麻。
嚴峰卻好像什麼也不知道了一樣,他看到聶書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那從他最愛的人的身體裡奔湧而出的血液,是那樣的鮮紅。
嚴峰突然聽到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這一槍,不僅殺了他最愛的人,也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