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大明湖畔，沈家莊。

許多江湖人聚集這裏，卻隻是爲了看一把刀。

這樣的刀，肯定不是罵街潑婦手裏的菜刀，更不僅僅隻是一把刀，大師徐魯子傾盡一生心血鑄就的刀，名喚割鹿刀。這‘割鹿’兩字，取意乃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他的意思也就是唯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能得到這柄割鹿刀！

所以它更代表了至高的榮耀！

風四娘和蕭十一郎化名馮氏兄弟跟在楊開泰身後大搖大擺地進了沈家莊。

隻是那樣氣勢淩厲的人怎麽可能默默無聞，曆剛首先懷疑蕭十一郎的身份：“他真的姓馮？”

風四娘心中本就有氣，說話就更不留情面了。然而男人要真的刻薄起來，女人從來都不是對手。

幸好還有楊開泰，在心上人面前，再溫和的人都會變得勇敢沖動，他已經挽起袖子轉眼就要和曆剛打起來………

蕭十一郎遠遠看着他們，無論和多少人在一起，他好像總是孤孤單單的，因爲他永遠是個“局外人”，永遠不能分享别人的歡樂。 他永遠最冷靜，所以他第一個看到了連城璧。

未見過任何人的态度如此文雅，在文雅中卻又帶着種令人覺得高不可攀的清華之氣。

這人若不是連城璧，世上還有誰可能是連城璧？連城璧若不是這麽樣一個人，他也就不是“連城璧”了！

然而蕭十一郎第一個念頭卻是：他真的姓連！

連城璧也一眼就瞧見了蕭十一郎。

他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有流光一閃而逝。然而他很快就移開了目光，因爲盯着一個人打量是件很不禮貌的事，連城璧怎會做任何失禮的事。

等大家看到連城璧和趙無極的時候，當然又有一陣騷動。

當所有的人都聽說割鹿刀被風四娘和蕭十一郎偷走的時候，卻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因爲在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會令趙無極覺得難堪。君子是絕不願令人覺得難堪的。

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楊開泰，一個是風四娘。楊開泰盯着風四娘，風四娘卻在盯着蕭十一郎。

她心裏自然覺得奇怪極了，刀雖然是他們偷的，但卻是一把假刀。那麽，真刀到哪裏去了？

聽到“蕭十一郎”這名字，沈太君才皺了皺眉，喃喃道：“蕭十一郎，蕭十一郎……最近我怎麽總是聽到這人的名字，好像天下的壞事都被他一個人做盡了。”

她忽又笑了笑，道：“我老婆子倒真想見見這個人。一個人能做出這麽多壞事來，倒也不容易。”

這樣的人，自然人人得以誅之。出名的，不出名的都連忙表态，此人不除，江湖難安！

讨論完了後，自然都散了。

連城璧仿佛無意間與蕭十一郎擦肩而過，于是他站定了，微微拱手，含笑招呼：“馮公子？”

蕭十一郎掃過周圍已經緩下腳步向這邊看過來的人，亦笑着回答：“連公子，幸會。” 看着那人眼睛裏的疏離，連城璧點了點頭，側身離開了。

要比疏離，又有誰比得過無垢山莊的連公子？

後園，每個客人都有間客房；到了沈家莊的人著不肯住一晚上，那豈非太不給沈太君面子了。

蕭十一郎嘴裏在低低哼着一支歌，那曲調能像是關外草原上的牧歌，蒼涼悲壯中卻又帶着幾分寂寞憂愁。

他正要去找一個人，一個他沒有交集偏偏認識的人，去告訴那人，他姓蕭，不姓馮。

月色凄迷，他突然想起那人曾經躺在他**上的樣子。

明明傷成那個樣子，連意識都沒有，卻在他靠近的時候把自己袖中劍奇詭而快速的向他的心髒插過來。

就在危險到來的前一刻，蕭十一郎感覺到了。雖然很狼狽，到底還是避開了。

世上有很多人都像野獸一樣，有種奇異的本能，似乎總能嗅出危險的氣息，雖然他們并沒有看到什麽，也沒有聽到什麽，但危險來的時候，他們總能在前一刹那間奇迹般避過。

這種直覺就像女人對于情敵一樣敏感，卻不可悲。

等他回過神，那人已經力竭昏睡過去，手中的小劍滑落在地上。他走近了幾步，想了想，還是點了**上人的睡穴。然後拾起小劍才知道劍是藏在一支碧玉箫裏的，箫是放在袖子裏的。微微歎氣，怪不得他沒發現。

他給那人胸口的劍傷換過藥之後，便靠在**頭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那人手指的微動驚醒的。等他退後了幾步站定了才有心情看向**上的人，眼睛閃動幾次總算是睜開了，愣愣地看着他吐出了四個字：“我要沐浴。”便又睡了過去。

他這時才發現那人身上全是泥水，血水，藥水，一襲白衣早看不出來什麽樣了。

再歎口氣，任勞任怨的去燒熱水。稍微給他清洗了一遍，還找了自己的衣服幫人換了，最後看看散落在**上的長發，他竟然還找到一根絲帶。

這才帶着滿意的笑容觀察自己的成果，然後又遺憾的歎了口氣，心想這人睜開眼睛該有怎樣的風華！

突然發現自己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于是他決定到屋後的小湖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