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
過完年沈家就向楚家提親了,新年的氣氛還未散去,街上的紅燈籠都還未撤去,沈家送聘禮的長隊伍應景的往楚家走去,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當年沈世瑾娶田氏的時候這沈家的聘禮也是大手筆,這聘禮的多少足以見得對這未進門媳婦的重視。
有心人數了一下,和當年沈世瑾娶親時候的聘禮是一樣的,沈世軒出自二房嫡子,這樣的待遇就是在告訴別人,沈家沒有格外的重視嫡長孫這個名分。
楚家這邊被這聘禮也是驚到了,喬從安看著不斷進來的抬箱子的人,前來送聘禮的是沈家的二房的庶子,沈世軒的弟弟沈世暢,把這聘禮單子給了喬從安,這聘禮是要在院子裡放上些時候曬著給別人看的。
等楚亦瑤拿到那聘禮單子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沈家的聘禮不光是數量上的,裡面的也一點都不充數,楚亦瑤是不清楚沈世瑾娶妻的時候沈家出了多少,不過當年她嫁入嚴家的時候,嚴老夫人為了彰顯誠意,這聘禮也不少了,居然也只及的上這禮單上的一半。
「娘留給你的嫁妝都鎖著呢,爹臨走前把這個留下的,說是等你親事定了就給你陪嫁。」喬從安把保管多年的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個漆紅的錦盒,楚亦瑤知道,這裡面是爹娘為自己留的楚家三分之一的家產。
和前世一樣喬從安從沒想過要把這個中飽私囊,她拉著楚亦瑤的手微歎了一口氣,「我來的時候你還很小,才五歲,如今十年過去,都長成大姑娘了,要嫁人了。」
楚亦瑤的婚期定在了來年的年初,十年時間對喬從安來說都過的飛快,如今也就一年時間留她在家裡了。
「你二哥的婚事定了,你也要嫁人了,我心裡的大石頭都放下了,我想我應該不會愧對你大哥。」喬從安只是個普通人,她和楚亦瑤一樣盡全力想讓楚家過得好,卻沒為自己考慮過,這也是楚亦瑤心疼她的地方。
楚亦瑤把盒子一挪,反拉住喬從安的手,「大嫂,二哥的婚事定了,我也要嫁人,那你呢。」
喬從安被她這麼一問楞了一下,隨即笑了,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什麼我呢,我這不好好的在這,我就好好養著應竹,你們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半響,楚亦瑤望著她笑盈盈的眼,吐出幾個字,「那淮山呢。」
片刻的沉寂,喬從安的笑意漸漸淡了幾分,若有一聲歎氣,楚亦瑤再說著,「別人說大叔真好,親哥哥自己不娶親就在楚家照顧你這個失散多年的妹妹,可你我也知道,大叔是為了什麼。」
「亦瑤,你大哥。」喬從安剛開口就被楚亦瑤打斷了,「我大哥他是最不希望你一個人這麼下去的,大嫂你與他夫妻多年,難道不瞭解大哥的性子麼。」
「大叔孤苦了這麼多年,那些過去的事情大嫂你也都看開了,為何不能給大叔一個機會。」
喬從安抬頭眼底滿是詫異,自己的小姑子勸說自己接受另外一個男人,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楚亦瑤第一次把話說的這麼直白,「我們家不是什麼食古不化的人家,活著的人過的好比什麼都重要,爹娘脫離徽州到這邊來才有了現在的楚家,楚家沒有這樣的規矩,大嫂不必為大哥守寡一輩子。」
喬從安沉默了,若說感情,那都是小時候積澱下來的,雖然記憶模糊,但喬從安也知道自己對淮山是有親近感的,她這二十幾年來,除了五歲那次的意外,其餘的日子都順風順水,在喬家過的很好,後來嫁人,生子,楚家待她一直很好。
而這二十年來他為了找自己,卻受了這麼多苦。
她所堅持的只是最簡單的東西,相夫教子,丈夫出了意外那就好好養大兒子。
楚亦瑤的一番話讓她徒然有些覺得這些堅守似乎並不是最重要的。
「大嫂你也看得出來應竹有多粘著大叔了,有一天他也會長大,也會娶妻生子,大嫂其實不需要擔心他。」楚亦瑤拍了拍她的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多的她也不必說了,想沒想通都只能靠大嫂自己…
年初的開端是喜事,緊接著商行裡那連番的訂單忙壞了所有人,儘管累,但都很高興,那五家開的鋪子產生的影響,為楚家帶來了不少的訂單,定金也是如期收到,加上金陵這邊回來的一部分商戶,一艘商船,都怕是不夠運的。
「不能太急,他們要這個數目,我們只能少給,決不能多給。」東西多了流傳的就會太快,到時候別人收到消息跟著做這買賣,就沒賺頭了,「東西少,讓他們覺得賣的好,才會繼續和楚家下單子,做了兩三回做熟了,到時候給些惠利,這客人也就穩住了。」
楚亦瑤聽楚暮遠這麼和楚忠在說,臉上的笑意蓋不住,二哥的話就是她的意思,回來這段日子,二哥學的非常的快。
「大小姐,據說楚二爺在月牙河街市那又開了一間鋪子了。」進來的王管事送了新單子,隨口道。
楚亦瑤饒有興致的抬起頭,「哦?賣什麼?」
「月牙河街市那賣瓷器的少,楚二爺就開了一家,昨個才開的,一早我們夥計路過的時候看到,進去的人還不少。」王管事也是聽夥計說的。
「二叔離開楚家,混的倒是不錯。」楚亦瑤這話是由衷的,以二叔的才幹,楚家商行確實是屈才了,這兩年在商行裡撈了不少,出去自己開舖子也夠了,都比回徽州好,徽州那個楚家他是半點便宜都佔不到。
楚亦瑤接過那單子,隨意道,「找個人去他鋪子裡轉轉,看他買的是什麼樣的。」
王管事應聲出去了,楚亦瑤抬眼看楚暮遠,後者臉色微沉著,她笑道,「犯不著,都和我們家沒什麼關係了,如今的金陵可不是爹娘當年那樣,他想弄起來可以,弄大了也不容易。」
「他還想弄大,就這幾間鋪子。」楚暮遠哼了一聲,金陵有多家鋪子開著的人要多少,遍地的生意人。
楚亦瑤拿起筆在另外的本子上記下道,「你還真別說,二叔的心思,他當然想做的和爹一樣,最好比爹當年的還要大。」一母同胞,楚老爺當年這麼大的心性要在金陵創一番事業,作為親弟弟的楚翰臨同樣心氣不小,只不過楚老爺走的是本分勤懇,另一個妄圖吞了哥哥的一步登天。
楚暮遠這會神情不氣了,笑道,「那就看看咱們這二叔,能幹出多大一番事來。」
商船陸陸續續的出航了,楚家開始準備五月楚暮遠的婚事,也就在這時候,又一消息蓋過了沈家聘禮的事,沈家和水家要結親家了。
這本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兩家人本來在沈老爺子這一代就是姻親,沈老夫人就是水家的人,別人說的是這樁婚事裡頭的兩個人,沈世瑾和水若芊。
一個是剛死了妻子一年多,一個是再不出嫁就真成老姑娘的水若芊。
按理說這婚事應該是趕緊辦了的,水若芊現已十七,可到了沈老爺子那,這婚事的日子卻遲遲沒能定下來。
沈老爺子也沒攔著長媳去選日子,就一個要求,不能選在沈世軒成親的日子之前,這下嚴氏不樂意了,選的早晚有什麼關係,早早娶進門了,這是辦了也就辦了,再說這水若芊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再娶進門,她什麼時候有孫子抱。
可沈老爺子那就是不同意,田氏去世這才一年,這麼急著成親,和田家真是一點挽救的辦法都沒了,可嚴氏不是這麼想的。
兒子能早一步娶妻進門,這就是力壓一籌,趕緊生下曾孫,二房那還有什麼好得瑟,再說這水家對兒子也是一大助力,如今老爺子這麼開口,萬一是二房那先有身子,她這不是白忙乎了。
但沈老爺子不同意,嚴氏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老爺子不答應,沈家兩個老爺就絕不會插嘴,這事更輪不到小輩去說,嚴氏心一狠,直接把這日子定在了來年的二月,和沈世軒成親就只差了二十天。
不知道內情的外人一聽這麼緊湊的婚禮,還以為沈家這是為了省錢,掛上去的燈籠都甭摘了,直接等著沈家大少爺娶水家小姐的時候用就得了。
有些話傳著傳著直接變了味,到水若芊耳朵裡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這水家小姐怎麼盡要用剩的,夫婿也是別人用過的,臨了婚禮,這置辦的東西也可以直接用沈家二少爺成親用下的。
水若芊直接氣哭了,摔著屋子裡的東西趴在小桌子上嚶嚶的哭著,一旁傳這話的丫鬟站在一旁嚇的不敢說話。
她怎麼能不委屈,不想答應的婚事,爹一錘定音。
她不願意嫁給沈世瑾,娘說為了小弟,沈家這個夫家今後對小弟來說會有很大的幫助,有姐姐在沈家做長孫媳婦,弟弟才能在長大之後在爹面前站穩腳。
水夫人得到女兒鬧脾氣的消息趕緊來安慰,抱著她說道,「外頭傳哪能當真。」說罷瞪了那嘴碎的丫鬟一眼,拍拍水若芊的背,「日子趕的緊是想早點娶你過門,畢竟那田家的才走一年,就是裝裝樣子也要過了兩年,你哪能為外頭說的那些置氣。」
「那為何不在他們之前,非要在他們之後,娘,我嫁去沈家已經夠委屈的了,還要在這事上受別人閒話,什麼叫用剩下的,當初你和爹怎麼不堅持我嫁給世軒,你們要是堅持的話,他怎麼可能不聽長輩的拒絕,我也不可能到這年紀還嫁不出去。」要再過一年,為什麼不是早沈世軒二十天,非要是遲二十天,這不就是打她的臉。
「他說親本來就比你的早,凡事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對於水老爺不堅持女兒嫁給沈世軒,水夫人也無奈,沒別的原因,就是覺得沈世軒不夠出息。
水若芊眼底都是不甘,都是托詞,這種事情有什麼先來後到,這些人都是想看她笑話。
可她沒得選,若是曹家前來提親,爹肯定也會答應,換做別的人家,水家也看不上。偏偏這個時候沈家前來說親,隔著沈老夫人這層關係,爹對這親事是滿意的不得了,對他來說,兩家聯合其中的好處才是他最關心的…